看她嘴角笑容輕柔溫婉,似乎提起某個人,整顆心便軟得如水。
高淼又是安心,又是羨慕地說,“你這樣子,倒像是在熱戀。二十六的人,終於在冬天迎來春天?”
許涼有些不好意思,心裡又覺得自己結婚這樣久,卻一直瞞著高淼,到底有些過意不去。便低頭默認了。
看她臉上漸漸浮起紅暈,高淼不敢置信地指著她說:“不會是……被我給說了吧?”
許涼有些局促地將耳邊的碎發抿到耳後,低聲道:“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帶著他請你吃飯”,但願那時候你在巨大的驚訝之中還吃得下去。
高淼覺得自己腦子裡有驚雷爆在裡面,許涼終於在與寧嘉謙分手多年之後……梅開二度了?
以前看許涼傷心欲絕的模樣,高淼一度以為許涼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其他人。現在她終於有了著落,高淼心裡不禁為她松了口氣。
高淼對許涼的新戀情無比好奇,也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終於把她給打動了。一直追問,從顏值追蹤到家世。
許涼當然回答得模稜兩可,隻說到時候見了面就知道了。
高淼看她嘴緊得厲害,隻好按捺住澎湃的好奇心,同許涼走進一家西餐廳。
果然如許涼所說地那樣,她吃了晚飯便回了家。
本來高淼還說要續攤,但許涼在吃宵夜的過程中給葉輕蘊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她便有些心神不寧。也沒心思在外面多逗留,將高淼先送回家,便也讓司機帶她回去了。
隻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家裡還暗著,沒有一絲煙火氣。許涼下了車,開門進屋開燈,隻覺得今天家裡冷冷清清。
她上樓洗了澡,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時不時去看牆壁上的掛鍾。
又給他打了個電話,這時候終於有人接了,葉輕蘊的聲音有些低啞,“阿涼?”
許涼聽見他的聲音,瞬時覺得安心無比,問道:“我給你打了那麼多個電話,怎麼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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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蘊說:“嗯,在外面,手機忘在車裡了”
“是這樣啊,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頓了頓才說:“可能要再等一會兒”
許涼有些失望,“都這麼晚了……”
葉輕蘊呼出一口氣,說:“別等我了,你先睡吧,我這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事”
許涼本來想問他有什麼事非要這麼晚去辦,但聽見他帶著疲憊的語氣,藏在喉嚨裡的話便被壓了下去,“知道了,記得早點兒回來”
收了線,許涼心不在焉地看了幾夜書,便關了燈睡下了。
已經是凌晨,許涼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在黑暗裡便看見有個人影在動,便出聲叫道:“九哥?”
正在換衣服的人全身一頓,低聲道:“吵醒你了?”
許涼說:“沒有,本來睡得就不熟”
葉輕蘊“嗯”一聲。
許涼:“把燈打開吧,你把睡衣前後弄反了怎麼辦?”
他的沉默當中,終於找到一絲輕快,笑了一聲,葉輕蘊說道:“我沒你那麼笨”
終於換好衣服,葉輕蘊掀被上了床,許涼卻聞到他身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她眼睛在黑暗裡忽然睜開了,他剛回來,並不是在家裡洗的澡。
葉輕蘊習慣性地伸出手臂,想要將她攬在懷裡,許涼卻像一尾受驚的魚,滑出他的掌控範圍。
他滿身睡意一下不翼而飛,葉輕蘊揚起頭,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今天是怎麼了?”
許涼心裡堵得厲害,問他:“今天晚上,你去哪兒了?”
葉輕蘊輕笑道:“葉太太要查崗嗎?”
“你要是不想說,就早點兒睡吧”,許涼翻了一下身,背著他說道。
他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便靠近一些,在許涼臉上親了一下,“今晚的確有急事,有個應酬要去一下,便這個時候才回來”
許涼心裡一股酸澀,還有些細細的痛楚,眼眶熱辣辣地發疼。
“你有急事,那為什麼在外面洗了澡才回來的”,許涼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手卻攥緊了被單。
葉輕蘊這才知道她真的惱了,溫聲道:“今晚到後海那邊去了一趟,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就近在你公司對面的公寓裡換了衣服洗了個熱水澡”,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發現她沒哭,終於松了口氣,“疙瘩,你最近大概是探案電影看得多了,這麼小的細節都看得出來。你火眼金睛,我哪兒敢在外面胡來”
聽了他的話,許涼心裡漸漸平靜下來,有些不確定地說:“你可不許騙我”
葉輕蘊此刻滿腹心事,今天雖然沒有什麼收獲,但至少有了些進展。要把事情弄清楚,大概還要到潘家去一趟。
答案就在迷霧之後,他隱隱察覺出一個迷糊的輪廓。葉輕蘊心裡竟有些忐忑,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不祥。
他輕柔地撫摸了一下許涼的頭發,手臂將她的身體越摟越緊,在她耳邊輕聲道:“疙瘩,我怎麼會騙你?”
許涼過了好一會兒,才在沉默中開口說:“我是那種很懶的人,既然選擇相信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但是九哥,我隻請求你不要辜負這份信任”
她語氣異常鄭重,甚至帶著一股決絕的味道,這是她的態度和底線。卻是一種把整個自己交付出去的孤勇。
葉輕蘊心裡脹得發疼,揉了揉她的頭發說,答道:“我明白”
許涼“嗯”了一聲,覺得今晚的話題有些沉重。說了幾句話便覺得累得慌。臉往被子裡縮了縮,再次閉上眼睛。他人回來,許涼心裡一輕,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天葉輕蘊有些感冒,許涼給他衝了一杯泡騰片,讓他量了體溫,確定沒發燒,才放他出門。
許涼一個人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致來,到外面散了一圈步,給自己買了一杯咖啡,走到別墅區門口,警衛室卻說有人留了東西說代為轉交給她。
許涼結果警衛手裡的牛皮紙信封,向對方道了謝,這才往回走。
信封隻寫了“許涼收”三個字,光從外表看,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對著光線照了照,裡面有一疊東西,不厚不薄,但拎在手裡,卻有一股沉重的感覺。
抿了抿唇,許涼還是沒能壓住心裡的狐疑和好奇,沒等到回家,便撕開心封口。
抽出裡面的東西,許涼手裡裝咖啡的紙杯卻瞬間滾落在地上。
她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照片上在水裡相擁的兩個人,分明是葉輕蘊和童湘。
許涼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似的,快要窒息一般氣緊,她手都在發抖,快速翻閱後面幾張照片,童湘上了葉輕蘊的車;童湘哭得梨花帶雨,撲到葉輕蘊懷裡;最後一張,分明是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酒店的身影。
她全身力氣都被人抽幹了似的,整個人輕飄飄的,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一樣。
拖著沉重的腳步,許涼連自己什麼時候回的家都不知道,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客廳沙發上了。
面前的茶幾上擺著許涼等葉輕蘊回來,要提醒他吃的感冒藥。
許涼抹了一把臉上涼透了的淚水,面無表情地將藥瓶扔到了垃圾桶裡。
不知不覺中,她攥緊了抱枕的印花枕套,聽見有一些不尋常的“嗚嗚”聲,往四周找了好久,才發現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來的。
心裡太痛了,恨不得大聲叫喊出來,嗓子卻被梗住了,剩下的,便隻有這些孱弱的聲響。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笑話,昨晚還那麼一本正經地說什麼請他對得起自己的信任,結果第二天就天翻地覆。騙子!說什麼他為了公事,大騙子!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對狗男女!
許涼心裡在怒吼,她牙齒磕磕作響。
可周圍仿佛都是他的氣息,無處不在,許涼隻想立刻逃開。她現在覺得自己的神經纖細敏感,再待下去,就有斷裂的危險。
她拿上外套,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等門關上了,才發現自己沒拿錢包,也忘了帶鑰匙。
許涼覺得此刻的自己亂成一團,顧不上去關照那些細節。她孤身立在那兒,仿佛一個迷路的孩子。
無所謂了,她慘白著臉,失神地笑了一下,要是最後連葉輕蘊都失去,她就真的一無所有。
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沒有容身的地方,也就不用費那個心裡去想哪裡才能安放自己。
她沒有目的地地往前走,走累了,便停下來坐一會兒。拼命按捺著,想要將剛才照片裡的那些畫面從自己腦海裡裡驅趕出去。
或許是她掙扎的表情吸引了那個年輕男子,他坐到了許涼旁邊。
男子看了她好一會兒,發現她竟然當自己不存在。皺了皺眉,思索一會兒,起身走開。
他回來再回來時氣喘籲籲,幾乎是在小跑前進。生怕她已經離開似的。
男子將手裡的熱可可遞給她,“喝吧”
許涼愣了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那杯熱可可堅持不懈地舉在她面前,許涼覺得推辭地話又要費一番口舌,自己實在沒有那個力氣,她便接了過來,小聲說著謝謝。
看她並不喝,男子也不強求,隨口問她道:“你也離家出走了嗎?”
許涼這才扭頭看他,發現這是個長相十分俊美的年輕人,穿著運動褲,套頭衫,看起來像個青春陽光的大學生。
不僅如此,許涼發現他還有些眼熟,但她不打算去深究他是誰。
許涼衝他笑了笑,沒說話。
“你笑得真不走心,比哭還難看”,年輕男子毫不客氣地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