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拉了一下他的袖口,見他沒反應,這才發現他想事情愣神了。
葉輕蘊手動了動,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上了二樓。
這裡的別墅與葉輕蘊的那處又不一樣了。到處都是異域風情,織染的掛毯或者彩漆木雕隨處可見,很新麗堂皇,像是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上了樓,嚴聖希正在吩咐人開酒。他本人的臉被繚繞的煙味襯得有些迷蒙,一身印花薄衫沒有扣緊,有一分落拓的力量。
他眼睛一直盯著許涼,臉上的表情明明滅滅。直到雪茄的灰燼承受不住地心引力,飄墜下來,他才眨著眼睛醒過神來。
嚴聖希見葉輕蘊不著痕跡將許涼擋住一半,自失一笑,說道:“葉太太長得很像我一位親人”
許涼倒並不覺得地方有惡意,相反的,嚴聖希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慈愛,全然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
當然,還有一些感慨萬千。
“嚴先生看著也眼熟,不會是您演過哪類硬漢電影,卻深藏功與名吧?”,許涼與他闲聊著,手裡拿著一杯當做裝飾的香檳,並不喝,隻是偶爾晃動兩下。杯中亮晶晶的酒液,將她襯得明眸皓齒,嘴角那抹微笑更是煜煜生光。
嚴聖希笑道:“葉太太這麼誇我,我這張積攢了幾十年的厚臉皮,也快掛不住了!”
葉輕蘊在一旁抿唇:“她是職業病,經紀人當久了,看見氣度不凡的人,總以為對方在娛樂圈當過角兒呢”
“是麼?葉太太在哪家影視公司高就?”
許涼十分汗顏,“我在亞森工作,但的確不是什麼高就,隻是小打小鬧罷了,不一定入得了嚴先生的眼”
嚴聖希見她這樣謙虛,便說道:“葉太太不必這樣自慚形穢,我和你父親年紀差不多,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嚴叔叔吧”
許涼詢問一般看了葉輕蘊一眼,他點了頭之後,她才笑道:“既然您不想太過生分,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嚴叔叔”
嚴聖希聽她這樣說,顯然很高興,兩隻眼睛散發著微芒,笑著點頭道:“葉太太果然是個靈慧之人,要是我家裡那位知道這次回國,我有幸得你著一聲稱呼,恐怕心裡隻有羨慕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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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嚴聖希卻毫不掩飾對許涼的關懷喜愛。葉輕蘊心裡覺得其中迷霧重重。
帶許涼來見嚴聖希,並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出於抓住對方注意力的考慮。
嚴聖希是個極其顧家的男人,加上他也曾問候過一次許涼,葉輕蘊斟酌再三,這才把她帶著與之會面。
畢竟嚴聖希是他擺脫顏氏的關鍵一環。因為華聞當初瀕臨破產的舊患,這幾年,他步步為營,就是想要打開新局面,至少在施展拳腳的時候,不必分心去擔憂是否有人危及許涼的安全。
可嚴聖希對許涼那份莫名的親近,卻讓他想起當初在潘家的時候,那家人詭異的舉動,後來潘老親口向他坦白,這才對號入座。
葉輕蘊趁著抿酒的間隙,覷了嚴聖希一眼,心裡不禁一動。
嚴聖希是個很健談的人,至少許涼這樣認為。他的幽默和不拘小節,總能引人莞爾。她漸漸也放開了,會主動談起一些趣事。
對方顯然對許涼的生活細節很感興趣,即使葉輕蘊並未受到嚴聖希冷落,但他還是感覺得出,今天嚴聖希可不是奔著公事來的。
他到屋內給許涼端了一杯果汁,遞到她手裡。
許涼正說得有些口渴,喝了些果汁,覺得味道似乎有些不對,便抬頭看了他一眼。
正好撞上葉輕蘊笑意吟吟的目光。
沒過多久,許涼說話的速度便慢了下來,腦子轉得也不比開始快了。
嚴聖希見她放佛有些累了,便體貼地不再引她多說,喚了自己助理來,拿了一個木匣子送給許涼。
許涼正覺得睡意昂然,隻恨不得趕緊回去睡覺,便隻撐著嘴角點了點頭。
倒是葉輕蘊在一旁幫她周全,向嚴聖希道了謝,又說今晚實在不早,不便打擾,找時間再來。
嚴聖希看許涼困得眼淚汪汪,雖然想要跟她多些交流,但也隻得作罷。他衝葉輕蘊點頭道:“不用特意找時間了,不知道葉先生明天是否有時間,我到你那裡去拜訪”
葉輕蘊謙虛道:“既然你是客人,我怎麼好勞動你?再者我那裡要提前做面部識別記錄,著實麻煩,明天早上我會準時來這兒,不知你覺得意下如何?”
嚴聖希心裡如何不知,葉輕蘊這是防備上了。生怕自己再遇上許涼,兩人一談起話來便收不住。
他也不強求,點頭應下了。
葉輕蘊讓陳修幫著拿著木匣子,半扶半抱攬著許涼,往多尼小船那邊走過去。
海風這時候有些大,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許涼嚴嚴實實裹在懷裡。
望著懷裡儼然不知今夕何夕的許涼,葉輕蘊將頭垂下去,用自己的側臉貼在她臉頰上。
是他在果汁裡摻了些酒,所以她才會困得這麼快。
即使心裡有些猜測,葉輕蘊在拿不準的情況,不欲許涼跟對方接觸過深。
到底還是周全些才好,所以才會這樣急匆匆將她帶走。
小船到了岸上,早有車等在那兒。
因為這場盛會,各方龐大勢力匯聚在這裡,更別說還有顏藝珠,霍濟舟這樣的不安定因素,所以一連好幾輛車隨護在葉輕蘊上的那輛車周圍。
到了地方,管家早已站在燈火通明的前院裡等著,身邊站著剛被譚柯寧送過的lucas。
葉輕蘊抱著許涼下車的時候,為了不吵醒她,管家和小男孩兒都沒有出聲。
直到他上樓將許涼安頓好,這才松了一些襯衫領口的紐子。
宴會還沒完,一直到通宵都有人,他還要過去一趟。
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換了絲質睡裙,正睡得香甜的女人,葉輕蘊不禁笑了笑,在她泛著紅暈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然後抬頭便看見一臉深沉的lucas,正望著這邊搖頭嘆氣。
葉輕蘊放輕手腳走出房間,關上門之後在門外的識別器上按下了指印。
識別器輕輕“嘀”了一聲,他才帶著lucas下樓。
lucas一邊往下走一邊跟他說:“papa,你愛她愛得沒救了”
葉輕蘊腳步一頓,復又覺得好笑,“看來最近你那十個老師對你放得太松,你都有空來管我愛不愛誰了”
lucas聽他語氣,拿不準他的心情,便說:“那群馴狼人也教這些的,說不要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她隻會變成我的累贅”
“馴狼人”是lucas對他老師的專稱。
葉輕蘊則語重心長地對他道:“lucas,這一點你不要聽他們的,隻有那些絕情滅愛的人才說得出這種話。”
“絕情滅愛?就像那些和尚嗎?”
葉輕蘊輕聲道:“不是,你長大之後就會明白了”
lucas不贊同地說:“我已經長大了”
葉輕蘊瞧了一眼他不怎麼足的身量,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個已經長大的人,絕不會一再強調他已經長大了”
等許涼被渴醒的時候,葉輕蘊還未回來。她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自己大概睡了一個多小時。
披上一件外套,她剛開門,一個女佣趕忙迎上來,問她有什麼需要。
許涼正覺得腿軟,頭有些暈,也不強撐,讓她替自己拿了杯水。
大概是聽見樓上的響動,lucas上了樓,手裡拿著一個撥浪鼓,正“咚咚”地打著鼓點。
許涼好奇問他道:“哪兒來的這東西,是島上的特產嗎?”
lucas說不知道,隻是左右搖著撥浪鼓,帶出一片清脆聲響。
“你以前……沒有玩兒過這種東西嗎?”,許涼問道。
lucas一邊將小鼓撥弄得歡,一邊不屑地說:“這種無聊玩具,在我的上輩子就絕跡了”
許涼:“……那你倒是別玩兒啊”
lucas:“我偶爾也要回味一下,自己上一世那段愚蠢的人生”
☆、194.進擊的疙瘩
許涼問了lucas,撥浪鼓打哪兒來的。
lucas說樓下有個木匣子,本來他想與它相安無事。但那上面掛著的那把古典的小鎖,實在挑逗他打開的*。
他一個沒忍住,便將匣子給開膛破肚了。
許涼發現這孩子已經將漢字成語用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但她又實在沒那個力氣去糾正他,便下到樓底。
客廳裡的四個角落分別立著四個機器人,它們的職責是整夜監控看守樓底的安全情況。
等許涼一步入樓底的地板,客廳裡的感應燈一次亮堂開了,將屋子裡面照得璀璨通明。
許涼走到茶幾旁邊去,上面果然有個表面暗雕的木匣子。這時候已經被lucas打開了,裡面被隔成幾個小部分,分別裝著些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其中按照孩子年齡層次,分開來存放。
一眼望去,裡面顯得齊整並且精致。許涼即使已經早過了那個年齡,但仍被這全套的孩子式禮物給驚豔到了。
她剛剛在嚴聖希的別墅裡迷迷糊糊,大概記得這匣子是他送給自己的。
許涼心裡隻覺得奇怪極了,哪有人見面送小孩子玩意兒的。
難道嚴聖希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孩子,所以特意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