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愚不想連團圓飯都吃得不痛快,攔著兩邊道:“好了,都少說兩句。阿涼對姐姐客氣一些”,然後又扭頭對葉輕蘊說,“你胃不好,喝橙汁正合適”
各打五十大板,兩邊都沒話說。
席間梁晚昕嫌飯廳裡有些熱,便將外面的衣服脫了下來。一串綠得欲滴的珠串綴在她頸上,奪人目光。
不管許家還是葉家都是好教養,除了書本上的東西,也熟知藝術品鑑賞。一眼便看出那串翡翠價值連城。
許若愚目光移上去,瞄準梁晚昕的眼睛,“哪兒來的?”
許涼已經錯愕得吃不下飯,那串翡翠,明明是周夫人要送給自己的那串。
梁晚昕目光有些躲閃,“我有個親戚,是美國的富商。她沒有子女,財產都分割給我們這些後輩。其他的我沒要,隻拿了這條項鏈”
許若愚半信半疑:“是麼?”
梁晚昕瞧了一眼女兒,童湘雖未聽她提起過,但這種場合,自然要順著母親的話說,便笑道:“是的,那位姨祖母待人很和藹,當初我在法國演出的時候,還在她家住過些日子”
許若愚目光如炬,“最好是這樣”
梁晚昕被他逼視得難以逃脫,惱羞成怒道:“怎麼,懷疑我去偷還是去搶?”
許若愚臉色一頓,“你這是和誰在說話?”
看他冷著臉,氣勢凜然,梁晚昕的底氣一下子被抽光,自己給自己打圓場道:“吃飯,吃飯”
葉輕蘊在華聞那邊脫不開身,最近還有貝櫻的那邊,雖然他平時不怎麼管,但到了年末,都要向他匯報。
許涼知道他好幾天都要忙到很晚,眼袋微微泛青,吃完飯便拉著他到了葉家官邸,讓他睡半個小時,養足精神再去。
老太太一聽許涼解釋說他累得恨不得連覺都不睡,趕他回屋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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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蘊被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弄得哭笑不得,含笑看了一眼站在奶奶旁邊狐假虎威的許涼,無奈搖了搖頭,妥協道:“好,好,都聽你們的”
許涼跟他上樓去,跟他說會準時叫他,看他睡下,這才安心下樓陪老太太說話。
☆、162.夏先生威武
裴意初和吳敏川回來之後可以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現在裴意初的行程排得很滿,加上馬上就是春節,他要籌備上春晚的事,馬上就進入彩排環節,大家都揪著心,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節目會不會被斃。
當事人則每天一副輕松闲適的樣子,手機裡存了各地風景圖片,說累了的時候就看一眼,假裝自己在各大名勝度假。
許涼笑他,要說自欺欺人,誰比得上裴意初。
這邊他熱度持續不減,換個發型都能上微博熱搜,那邊薄遷一直被封殺,通告被一推再推,甚至有廣告商解約的事發生。
在公司裡,大家似乎都不約而同忘了薄遷這個人,連以前輪到薄遷的資源,也被其他藝人瓜分個一幹二淨。人還沒走,茶就涼了。
許涼沒想到蘭今會找到自己這兒來,面前這個女人瘦了不少,多天來的焦慮攀爬在她眼球上,成了紅血絲。
不管什麼人來了,許涼還是那套她奉行的待客之道,先給蘭今上了茶。
蘭今強笑道:“當日我領著薄遷來的時候,你也給我們上的是這茶,湧青火溪”
聽她提起話茬,許涼不動聲色道:“你記性倒好”
蘭今自嘲一笑:“再好的記性又有什麼用,薄遷再這麼下去,我也要跟著一起陷進去”
許涼勸慰道:“天無絕人之路,別這麼悲觀。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聽她一直在跟自己繞圈子,蘭今即使知道許涼不會輕易開口幫忙,還是忍不住一試:“不知道許小姐是否還記得我們當初那個約定,我不籤方柔,你就把華聞廣告的機會給薄遷?”
許涼慢慢品著茶,對比蘭今的急切,她平靜很多,“我的確是說過這話”
蘭今懇求道:“我知道自己現在有些強人所難,不過能不能請許小姐幫薄遷一把,在夏先生面前,為薄遷說幾句好話”
許涼放下茶杯,皺眉道:“並不是我不肯幫忙。一是一碼歸一碼,當初說好了給薄遷華聞廣告代言,我就不會食言;二是如果薄遷不是把夏清江得罪狠了,夏清江的態度也不會這麼強硬,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蘭今聽她語氣篤定,一臉失望,兩眼是淚地說:“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來打擾你。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但薄遷是個好苗子,就這麼淹沒在權貴的手段裡,實在可惜”
雖然許涼也為薄遷惋惜,不過如果他真跟溫璇有什麼,夏清江絕不會放過他。到時候,就是如來佛祖也救不了他。
更何況,許涼和夏清江打小一起長大,他心裡有恨,她便不會輕易去拆這個臺。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啊,她一插手,恐怕局面會更混亂。
蘭今擦幹了眼淚,從許涼辦公室出來。她這幾天四處奔波,想從各大勢力當中,給薄遷的演藝道路找出一線生機。
也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做最後的努力。從林雪禪再到薄遷,如果薄遷這次真立不起來,老板的下屬當中,會少一個名叫蘭今的經紀人。
她乘著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剛按開了車鎖,便看見有個戴墨鏡的年輕女子站在自己車子旁邊。
等那人摘下眼鏡,她才驚覺,那人正是好久不見的林雪禪。
許涼掛掉與裴意初的通話,這才站起來伸個懶腰。他人還在機場等航班,說是無聊,一直讓許涼給他講笑話。
她一連搜了好幾個笑話發給他,他還不肯看,說一定要親口講給他聽。
哦,這個千萬人追逐的俊氣男人,也有這樣撒賴的時候,許涼不禁好笑,這明明就像睡覺前吵著要聽故事的孩子。
她一口氣講了四個笑話,大概是許涼天生沒長段子手這根弦,剛開始他還捧場笑兩聲,最後幹脆沒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那邊傳來吳敏川的聲音,她小聲地說:“他實在太累了,打電話也能睡著”
許涼心裡有些愧疚,他們那麼忙,自己卻闲適逍遙。聲音有些低沉道:“辛苦大家了,等你們回來,我給請你們好好出去玩兒一天”
吳敏川知道她過意不去,也不戳穿,欣然應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一定不跟你客氣”
許涼:“記得讓裴好好注意身體,他雖然一直身體挺好,也別大意。北京天氣不好,出門什麼都要準備好”
吳敏川笑道:“好了,好了,隔這麼遠也要當我們的保姆。嗯,我在呢”
雖然吳敏川隻是個女人,但她一句“我在”卻讓人驟然生發出安全感。許涼誠懇地說:“敏川,謝謝你”
吳敏川:“少跟我肉麻,不跟你說了,我要託運行李去了”
許涼掛斷電話,心裡有些復雜。她自認為不是個家庭和工作都能一把抓的剛強女人。現在打定主意要和葉輕蘊一輩子,就要選擇一個生活重心,或許以前她會跟著跑上跑下,但不管葉輕蘊還是她自己,都想將更多的心力放在家庭上面。
以後他們還會有孩子,他忙到很晚的時候,希望家裡有一盞燈,有一個人等著他回去。
更何況,她要勝任葉太太這個角色,就要把自己更多的時間傾注進去。雖然葉輕蘊沒說,但她感覺得出來,如果有了孩子,他會提出讓她當專職主婦。
所以吳敏川和裴意初要適應沒有她的日子,自己也要適應,專心當葉太太的日子。
第二天就是夏清江公司辦尾牙會的日子,他邀了葉輕蘊夫婦過去。
許涼換了一身無袖收腰鉤花連衣裙,外面罩了一件鬥篷長外套,葉輕蘊過來接她的時候,她已經收拾妥當。
不管是她的皮膚還是精致的五官,都有很強的可塑性,想起以前帶她去日本出差,談判對手的女兒是位很有名的化妝師,非要在許涼臉上一展身手。
許涼剛想同意,就被葉輕蘊拒絕了,他不喜歡別人隨便擺弄她。即使對方並沒有惡意,他還是不習慣。
今天她隻畫了淡妝,不過在他眼裡,每天早晨養足了精神的她,臉頰白裡透紅的樣子最好看。
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那樣一個原汁原味的許涼,他一個人獨享。
看他盯著自己的側臉目不轉睛,許涼覺得好笑:“你今天是怎麼了?”
等她一轉過臉,笑意盈盈的樣子,安靜的空氣湧進他心裡漸漸地被點燃,一時間,他周圍火樹銀花。
葉輕蘊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不願意承認今晚華麗高貴的葉太太,讓他看迷了眼。
到了請柬上的這家六星級酒店,許涼挽著葉輕蘊的手臂,踏著延綿進大廳裡面的紅地毯,一路跟人打著招呼進去了。
他們這樣一起出現在宴會上,似乎少之又少。
夏清江一看到他們來了,跟其他幾人道了惱,含笑走過來道:“你們怎麼這麼慢,其他人早來了,今晚九兒可要自罰三杯”
看他今晚一身挺括的禮服,規規矩矩系著領結,倒真有主人待客的樣子。
葉輕蘊照著他的肩頭捶了一下,“自罰三杯有什麼不行的,就怕到時候你心疼自己那點兒寶貝珍藏”
夏清江今天實在忙,許涼見他一邊與來人打招呼,一邊還要跟他們說話,簡直替他累得慌。趕他道:“那麼多人你不去應個卯?”
他嘆了口氣:“一年到頭最怕這個時候,穿著正裝像帶著緊箍咒,什麼人都要應酬一遍,累這一晚,要歇一整年才緩得過來”
許涼:“快別貧了,多少人等著夏總上臺去講話,今天這身人模人樣的,等著收獲各家名媛的秋波吧”
她嘴角笑意璀璨,似乎含著珠玉,一顰一笑都讓人如墜美夢,朦朧帶光。不少人都眼神暗中關注她,是何方美人,再瞧她身邊站著葉輕蘊,眼睛被燙到一般,趕緊移開。
不一會兒,他們三個身邊的人越聚越多,邢二和言勝奇也來了。
和夏清江打交道的,大多都能玩兒,燈光生輝的奢華大廳內,一時間笑語不斷。
一個宴會,不需要任何噱頭就能炒熱氣氛的,非夏清江的場子莫屬。
說話間,夏清江時不時往入口方向探望,不知道是在等什麼人。
時間越久,他越著急,又不想其他人看出來,於是說話語速越來越快。
就在其他人快要察覺出他的異樣來,一個身穿紫藤花蕾絲裝飾鬥篷連衣裙的女子終於來了。
她身上有一股靜謐的書卷氣,似一股清風吹拂過來。女子無暇地立在水晶燈下,溫婉似玉,她像從一幅侍女畫上走出來,駐足在人心裡,那身姿妙韻,成了其他女人最為向往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