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會不會對他有衝動?”,許涼問道。
高淼假裝羞澀地推了她一下:“不要問人家這麼害羞的問題嘛”,然後立馬就說,“當然會有,女人三十猛如虎,雖然我們還沒到三十,不過也近了。那頭虎養得差不多了”
然後衝許涼仍了個眼風過去:“真不知道你長久以來怎麼甘心當尼姑的。把自己都素得做春夢了”
許涼大窘:“我……我也不知道”
高淼看她實在不好意思,也不逗她了,正色道:“你這是想撲倒誰?”
“我沒有要撲倒誰”,許涼做出一副心無塵埃的樣子。
高淼嗤笑道:“你瞞誰呢,瞧你那遮遮掩掩的樣子。讀書那會兒連作業都不敢抄,生怕老師發現的人,撒謊技術還停留在初級階段。估計過幾年我有了孩子,你段位還比不上它”
許涼支支吾吾不敢看她,小聲嘟囔:“我哪有?”
“是,你沒有。那你怎麼不敢看著我說話?”,高淼不再逼問,嘆氣道,“你一個人也這麼多年了,要是心裡裝著誰,別害羞,趁著咱們這個歲數,還能抓一抓青春的尾巴,大膽地把人撲倒吧!”
許涼瞪大眼睛,像沒聽懂她的話一樣,大聲反駁:“我心裡有誰了?”
高淼哼一聲:“人的身體比心更誠實,人沒反應過來,身體會先一步發起進攻。你的身體都在向往他,心可是身體的一部分”
許涼豁地一下子站起來,滿臉震驚地看著她,似乎剛才面前的人說了一句點石成金的話,在她心口砸出一個大窟窿來。
她眼睛裡有一團散不開的迷霧,但心裡卻漸漸清明——原來自己心裡是在乎他的,結婚的時候隻把他當成哥哥,心想和一個喜歡照顧自己的親人生活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可以。
許涼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越界,她愛他嗎?
或許這個問題早就有了答案,自己卻故意忽略。
她現在心裡一團亂麻,像成千上萬人在自己心上原地踏步,大片大片的煙塵使她的心裡一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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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淼看她被自己的話嚇傻了似的,急得拉著她重新坐下:“你這是怎麼了?”
許涼兩眼無神地看著她,目光在她身上,心卻沒有。
“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不該喜歡的男人了?”,高淼替好友著急起來,心裡雖然擔心,卻又怕戳到她的痛處,隻好小心翼翼地問。
許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長長地“哦”一聲,不知道是在回應高淼還是她自己內心的疑問。
她安撫似的衝高淼笑了笑:“你腦洞別開那麼大,放心吧,不是你擔心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隻是愛上了自己的丈夫而已。
在許涼的一再保證下,高淼才稍稍放下心來,跟她說:“你有事別在心裡憋著”
許涼心裡反倒有些過意不去,她這樣為自己著想,但自己連結婚的事都沒告訴她。
現在也不是時候,她和九哥之間隔著太多的東西,即使自己對他不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但她也不能保證,他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樣的。
更何況,她原來想的是可以和兄長一樣的他過一輩子,那真的把他當做是愛人呢?
要知道和愛人長長久久,其實比和親人在一起更難。
終於明白自己最近的反常源頭在哪兒,許涼不但沒有輕松,反而愁腸百結。
九哥知不知道自己對他有那樣的心思呢?如果他並不愛自己,估計他們之間就隻有末路了。
“你要是喜歡他,就跟他說啊,別像當年跟寧嘉謙似的,明明讀高中就暗戀人家,結果大學都畢業了你們才在一起”,高淼戳了一下許涼的腦門兒,“你啊,就是慢熱,旁邊人看了都替你著急”
許涼苦笑道:“沒辦法啊,我怕自己傻傻地跟人表白,結果人家一點兒都沒注意到我”
高淼又開始八卦:“你喜歡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照片嗎?”
許涼含著笑跟她說:“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
“真的!”,高淼又激動了,搖晃著許涼往深處挖掘,“你快跟我說說你們倆是怎麼回事”
許涼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冷靜冷靜,“我自己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等真有個結果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高淼隻當她是害羞,也不多問了。雖然是閨蜜,但她們兩個都不是那種強求對方講每個秘密都講出來的人。即使親密,她們也會給彼此留出足夠的空間。
起初高淼也覺得許涼不把她的一切告訴自己,是不是沒把自己當朋友。但當自己遇上隻能獨自舔舐的傷口時,才明白真正的朋友不需要把一切都告訴她,她會無條件地沉默陪伴,不顧一切地站在你這邊。
許涼便是這樣的一位密友,教會高淼怎樣當別人的朋友。
外面天都擦黑了,許涼才從高淼家出來。
高淼一再留她吃飯,許涼又擺手又搖頭,生怕她看不出自己由內而外的拒絕,“你的手藝還是留給你的未婚夫吧,我怕自己會英年早逝”
“哼,你現在嘲笑我,看你以後當了別人老婆上哪兒哭去!”,高淼憤憤地說。
許涼心裡因為這句話松快了一點,她早就成為九哥的妻子了,但不會做飯也沒遭他嫌棄過,不也這麼順理成章地過來了麼。
出了電梯許涼發現自己按錯樓層了,竟然心不在焉地跑到地下停車場來了。她嘆了一聲,這才重新關上電梯門。
看見許涼出來,陳修下了車替她開車門。
她坐進車裡,問專心開車的陳修道:“今天……葉先生在幹嘛?”
陳修直言道:“不清楚,我一大早就跟著你了,葉太”,所以沒空去注意葉先生的動向。
許涼“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事實上葉輕蘊一大早就憋了滿肚子的火沒處撒,打了電話給夏清江,約他到紳士俱樂部。
夏清江也憋了滿肚子火,自從那次溫璇跟他說“離婚”之後,雖然他沒同意,這兩個字卻像扎在他心頭一樣,做夢老是夢見她冷著臉跟自己提這個。
兩個男人一碰面,倒是被對方同樣的黑臉給逗笑了。
“你這是怎麼了?”,葉輕蘊問他,一邊將久違了的雪茄拿出一支來點上。
夏清江也點了一支,抽了一口,在煙味中深吸了一口氣,避而不談,反倒將話題引到他身上,“你又和疙瘩鬧別扭了?”
這規律他摸得透透的,和疙瘩鬧脾氣的時候,葉輕蘊才會抽煙。其他時候怕她聞到煙味,所以碰都不會碰。
“說吧,這次又要多久不回家?”,夏清江篤定地問道。
葉輕蘊斜他一眼:“一個根本不回家的人,問我多久不回家?”
夏清江笑道:“這不是你的規矩麼,每次鬧脾氣都等著疙瘩給你搭臺階。可偏偏她又不開竅,你生完悶氣還不是熬不過那份兒想念,末了你臺階也不要了,回家疙瘩衝你笑笑你早把那滿肚子的火忘到後腦勺去了”
葉輕蘊繼續瞥他:“今天膽兒真夠大的”,說著抬了抬下巴,“那就跟我去擊劍館給你的膽子減減肥”
說完了也不等他說願不願意,徑直往擊劍館去。
夏清江怨念很大:你非得用這種暴力運動來下火麼?
紳士俱樂部的擊劍館是夏清江專門開設的,隻對私人開放。
就夏清江本人來說,他沒有擊劍這項運動的天賦和細胞。相較這種室內運動來說,他更傾向於室外和極限運動。
但找了專人來畫了圖紙,開了擊劍館是因為葉輕蘊,也是為了他自己。
說起這個,夏清江就滿腹辛酸淚。
葉輕蘊從小就跟他爺爺學擊劍,鍛煉耐力和身體靈活度,讀高中那會兒,他便設立了學校第一個擊劍社團。隻葉輕蘊這三個字就是個金字招牌,無數同學蜂擁而至,無奈報名人數太多,還得通過面試刷下來一批。一時掀起了擊劍潮流。
作為社長,葉輕蘊的擊劍技術當然是專業級別的。留學回國之後,夏清江被他約過幾次到擊劍俱樂部去。
一個擊劍室裡有四個劍道,除了他們倆還有其他人。夏清江每次都被葉輕蘊虐得慘不忍睹,最後他怒了,直接在紳士俱樂部裡設了擊劍館——丟臉旁人也看不著。
兩人穿戴好了防護服和護頭、面罩,那個外籍教練是葉輕蘊請來的,說夏清江的姿勢不太標準,讓他糾正一下。
當時夏清江就怒不可遏,有這麼寒碜人的嗎?
每當兩人對陣的時候,他死活不讓教練在場。其實那位教練最可憐,次次都被關在擊劍館的外面,不讓他親眼看見,怎麼知道他的問題在哪兒?
兩人在離中心線兩米處就位,葉輕蘊手裡握著那柄重劍,像個蓄勢待發,渾身充滿力量的騎兵。
夏清江在面罩後面輕輕哼了一聲,沒事兒那麼帥幹嘛?他對葉輕蘊這身打扮頂頂不滿,因為有一次溫璇到紳士俱樂部來,恰好看見葉輕蘊虐自己老公的猛烈勁頭。
那傻子不心疼自己老公,還私下裡跟他說葉輕蘊那樣子好有型。當時他火氣一下子就衝上來了,葉輕蘊在擊劍館裡虐了他,然後他在床上虐了溫璇。
終於撒完火的夏清江心情十分不錯,這才摟著哭得嗓子都啞了的妻子睡下。
再次和葉輕蘊對陣,夏清江早就知道結局,他求的無非是輸得漂亮一點兒。
正愣神當中,葉輕蘊雖然手裡拿得是重劍,但攻擊的步伐卻輕盈穩重,彈跳有力,身姿優雅如豹。
夏清江被他殺個措手不及,堪堪避過得分部位。見裁判燈沒亮,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一咬牙,集中精力。媽的,你都穩勝了卻連點兒人道主義都沒有,一上來就給下馬威!
夏清江堅持到了最後。重劍是個體力運動,一局之後一般都沒力氣到第二局。他給累趴下了,不過嘴角還是帶笑,雖然裁判燈判他輸,不過到底挨了這麼長時間,可以在自己的擊劍史上添上光輝的一筆。
等他把面罩摘下來,額前的頭發已經被汗水給沾湿了。
葉輕蘊也微微喘氣,將面罩拿在手裡,衝夏清江笑道:“今天表現不錯”
夏清江撇撇嘴:“還用你說”
知道他那傲嬌德行,葉輕蘊擺擺手,道自己要去洗澡了,不跟他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