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蘊永遠也不想看到那樣的表情。他從浴缸裡起來,擦幹身體,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很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想多做解釋。
他剛走到浴室門口,就聽見她的聲音追趕過來:“我剛剛其實在想,我也不知道我們算不算得上好,因為在那種事上頭……我隻有你一個”
葉輕蘊忽然覺得浴室裡湿潤的暖氣一下子灌進自己的身體,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春風化在裡面。他轉過去,目光像被浸過水,有清亮的光澤:“你……你剛剛說什麼?”
其實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隻不過想聽她再說一遍,讓心裡那份喜悅加倍地拉長。
許涼訥訥,不知道他反應為什麼那麼大,仔細將剛才說的每一個字拿出來斟酌,她明明隻是在說事實啊!
她不知道葉輕蘊其實選擇性地屏蔽了最後一句話的前提條件,隻聽見“隻有你一個”這幾個字。
許涼被他炙熱的目光燙得往後一躲,接著便看到他邁著篤定的步子到了自己面前。
他蹲下來,赤條條的胸膛精壯有力,目光和她的眼睛相對,“乖,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他低聲誘哄道。
許涼看到他溫潤如水的目光反而心裡一緊,她心裡七上八下,隻因他從來不是那種感情外露的人,此刻那不多見的溫存表情反而讓她不明就裡。
人對不常見的事物會不自禁地防備,哪怕這不常見裡,包括溫柔和一往情深。
“我——”,她正要開口解釋,他忽然伸出食指壓在她嘴唇上。
看她那副表情他突然醒了。葉輕蘊明白那陣激動的緣由根本不存在,成了一片虛空。許涼一啟唇,他就知道她想說什麼,所以寧願此時無聲勝有聲。他寧願在這斷章取義的夢裡面長久地快樂下去。
許涼感受到唇上的手指又被男人的嘴唇代替。他輕柔輾轉地親吻她,哪怕她並不知道這吻裡帶著多少心愛與陶醉。
葉輕蘊想,他的疙瘩一直這麼後知後覺,十六歲看不清的東西,到了二十六歲同樣看不清。
不過沒關系,一輩子那樣長久,他會慢慢教給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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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抱歉,今天又少又遲。考試一天天近了,不得不把大部分時間花在復習上,因為要是沒考過會影響拿畢業證的。麼麼噠(づ ̄3 ̄)づ╭?~
☆、105.拍照
葉輕蘊早上送許涼去上班,到了好一會兒她才醒過來。看來是累壞了,車子停了好久都沒反應。
他照例是舍不得將她叫醒,給她準備好了下車要穿戴的圍巾和手套,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
任她睡,要是她不醒過來,他能就這麼靜靜地同自己在車裡呆上整個上午。
她睡得又甜又暖,毫無知覺。
許涼睜開眼之後好幾秒才悟過來這是哪兒,她身體向上跳躍了一下,一看手機,已經遲到了。
“你怎麼不叫我?”,有好幾次都是這種情
許涼急匆匆的下車,腳步加快往電梯門口走,剛走了一半,葉輕蘊叫住了她。
她扭頭正想讓他別添亂,便看見他在降下的車窗口晃了一下她的手機。
哦,把手機給落下了!
她又折回去。
葉輕蘊好笑道:“你幹脆把自己給落在車上算了,我給你開工資”
“你們公司太高大上,我腿短,跨不進那個門檻兒”,許涼說得倒是事實。華聞勢大業大,白領們擠破腦袋都想進去搶佔一個席位,自從葉輕蘊掌管後,人事考核更加嚴苛。許涼已經在現在的職位上瀟灑慣了,讓她再到那些節奏快的公司去,恐怕會不適應。
“你隻需要給我當貼身助理就行了”,葉輕蘊嘴角那抹笑怎麼看怎麼曖昧。
許涼不自覺紅了臉,想起他前天晚上的胡鬧來,她昨天在家修養生息一整天才緩過勁兒來,白白浪費了一個周末。
“手機還給我!”,她氣鼓鼓地說,很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他手一縮她便夠不著了。
她急道:“本來就遲到了,再耽擱一會兒都可以直接吃午飯了”
“這主意不錯,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們直接去”,他闲闲說道。就像他公司真事務空缺,沒什麼值得他去操心。
她快要跺腳了,眼見他把車窗降得更低,臉頰申到她面前。這動作的企圖是什麼,不言而喻。
許涼無奈地瞪著面前浮雕似得立體側臉,眼睛往四周看了看,瞧準了大家都沒往這邊看的時機,往他臉上印了一口。
“這總行了吧?”,她瞪著他,兩隻眼睛又氣又委屈。
“還成吧”,他一副勉勉強強的樣子,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把手機遞給她,趁著她伸手,一把將她拖住,在她手心上親了一口。然後才把手機還給她。
許涼不知是惱是羞,臉頰通紅,低聲咬牙:“你——”
“你最好把這副表情收回去,不然我會把這輛車當成我們的婚床”,他慢悠悠地說,目光像兩道清暉撒在她臉上。
許涼攥緊了拳頭,上前去敲了敲司機那側的車窗,等他露出那張忠厚的方臉,許涼溫和地對他道:“老張,時間差不多了,先生遲到就遭了,現在就出發吧”
老張點點頭,發動汽車,這才把魔頭載著離開她的視線。
許涼松了口氣,搭了電梯往自己辦公室去,等到了地方裴意初的助理才打電話來,說裴正在拍攝寫真集。
她一拍腦門兒,這才想起今天的確有這麼回事兒。昨天吳敏川才電話話通知過她,今天他們不會來公司,會直接去攝影師的工作室。
許涼打電話給吳敏川說:“你們還有多久?”
吳敏川說:“還早呢,拍了也不能走,攝影師這邊還要挑選過後修照片,恐怕要在這兒呆上一整天”
“我有事要跟你說”
看來那邊也不是太闲,吳敏川一邊跟她講電話,還要跟工作室的員工說話。
許涼聽她沒回話,直接道:“我過去吧,是在秦通那兒嗎?”
吳敏川說是的。
她打了車過去,秦通的工作室她來過幾次。真不知道一個天才攝影師是否都有這樣的怪癖,這個工作室已經脫離城市中心,大概沒人會想到那些光鮮亮麗的照片出自這樣一個隱蔽的地點。
秦通接受採訪說,這個世界太喧鬧了,聽覺太過繁盛就會打擾視覺。隻有靜下心來才在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有瞬間捕捉到的快感,這是心無旁騖才能做到的。
這裡的裝飾也很簡單,大片的落地窗鋪陳在人面前,不過裡面倒是很大,有著一間間的攝影室,以及各種拍攝的器具。
許涼剛好遇上裴意初的助理,是來接她的。探進拍攝地一看,強烈明亮的聚光燈打在裴意初的身上,秦通向來欣賞他身上那種隨意無爭的氣質,所以常常拍出一個原汁原味的裴意初來。
所以他臉上沒化妝,隻做了頭發,穿著一件海軍藍毛嗶嘰單排扣收身西裝套裝,裡面一件法式袖口直領襯衫。
他垂眸或是揚眉都顯出一股清越氣質,不用特意擺什麼造型,拍出來的就是他本身。也怪不得秦通一邊按快門,一邊贊賞得直嘆氣。
其實秦通拍照片是很挑人的,不合他氣質與口味的,即使花大價錢讓他拍,他也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就像古時候那些有點兒名頭的算命先生,隻看有緣人一樣。
秦通突然停下來,本來一路順暢的拍攝中斷了。
“你不用這樣吧,看見有美人來,眼神都不一樣了”,他向來會捕捉人微小的表情變化。許涼一進來,裴意初黝黑的瞳孔顏色濃鬱起來。所以他趁機停下來調侃,也是為一早上的拍攝來個中場休息。
許涼表情自若,每次來秦通都要調侃她和裴意初一番。聽說他每次拿起相機前都會喝一口伏特加,大概是把他們倆當下酒菜了。
裴意初無所謂地一笑:“看見好酒估計你眼神變化會更大”,沒承認但也不否認,神情十分坦蕩。
“好了,休息一會兒,給你們時間敘舊。我工作室的女孩子們,隻有裴來的時候你們才會往跟前湊得緊鑼密鼓,是想暗示我這個老板魅力太弱嗎?”,他衝場邊幾個年輕女孩子眨眼睛。
這裡的工作氣氛很松快,老板和下屬打成一片,大家也不怕他,嘻嘻哈哈地說:“要是裴不在,你魅力第一;可現在裴來了,還是讓讓客人吧”
裴意初過來,女孩子們一個個臉都紅了,他溫和地衝她們頷首,接著就到了許涼面前。
她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今天狀態不錯”
他無奈:“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幾點起得床嗎?星子給我上了五個鬧鍾才把我從床上鬧起來”
說著裴意初皺皺眉,成了個努力把小脾氣壓回去的小孩子。
“從秦通的贊美聲來看,你也能克服早起頭暈目眩的狀態”,她看了一眼正對他招手的工作人員,大概又要他去換衣服了。
他做了個手勢,表示馬上過去,然後跟她抱怨道:“那沒辦法,秦通說我再眯著眼睛,他就把自己嫁給我”
許涼噴笑:“看來秦通不止拍得出好照片,拿捏人也是一把好手”
裴意初一邊摘著手表,一邊幽幽地道:“在他鏡頭下的人物都有個好狀態,或許不是因為他手法高明,而是每個人都受過這種威脅”
“看來你怨念很大啊——愛睡懶覺的裴先生”,許涼抱著手臂笑眯眯地說。
“那你注意一點”,他豎起食指對著上面,“小心我的怨念把房頂給掀了”
又想起來用下巴支了一下助理旁邊的一個背包,對她說:“星子做了櫻花曲奇給你,讓我帶來了,你自己去拿吧”
說完便抬著長腿去了試衣間。
許涼現在沒時間吃餅幹,她走到正站在工作人員背後仔細斟酌裴意初剛剛拍好照片的吳敏川旁邊,對她說:“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吳敏川眼睛仍對著電腦屏幕,點了點頭說好。
兩人出了攝影間,來到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