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看起來還不錯”,溫璇說,眼睛裡是點點的笑意,很真誠地在為對方高興。
許涼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她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以前的溫璇體態又輕盈又飽滿,但現在呢?許涼鼻頭酸了一下,如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你看起來也不錯”。
“你怎麼瘦成這副樣子?”,許涼簡直為她感到揪心。
溫璇本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反過來安慰她說:“瘦下來什麼衣服都不用擔心自己穿不上,別擔心,最近減肥呢”
“是不是夏清江這個混蛋又欺負你了?”,許涼想不出讓她整個人大變的其他原因。
“我們現在自己過自己的,誰也欺負不了誰”,這話說得無比篤定,像是在安慰許涼之外,連自己也一並安慰了。
此刻的許涼眼中,面前這個妙曼女子脆弱極了,又堅強極了。她說話的聲音比過去更放得開了——將某個極重要的東西放得開之後,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再值得她小心翼翼。
但就是這份對過去的割舍,才讓人替她感到心疼。為了性命,壁虎斷尾,難道就不會疼嗎?
許涼的喉嚨口像是被上了一道屏障,什麼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冷嗎?”,許涼看見她抱著自己的手臂在發抖。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比自己的還厚。
“沒關系的”,溫璇搖搖頭。
許涼催促道:“你先上車吧,瞧你凍的,臉都紅了”
溫璇還是沒挪動腳步,問道:“輕蘊呢?”
許涼說:“去香港了,還沒回來”
溫璇垂下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哦”了一聲。
這時候許涼才反應過來,葉輕蘊常和夏清江混在一起。她真正問的不是九哥,而是夏清江。看來他們是真的很久沒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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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江他——”,許涼剛起了個話頭,就聽見溫璇截斷自己要出口的話:“我該走了”
許涼抬眼看她,分明從她眼裡察覺出一絲慌亂來,又或者說是慶幸。慶幸自己終於下定決心斷掉這份從許涼口中打聽他消息的心思,一種大徹大悟的劫後餘生的平靜充盈在她的眼神當中。
“等我們下次見面再聊吧”,溫璇似乎怕許涼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不等對方說話就搶先告別。
等許涼和她道別之後。溫璇轉身,腳步匆匆地離開。
許涼一直目送那輛跑車開遠,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覺得那抹漸行漸遠的紅色成了一道流血的傷口,永不愈合。
等夏清江的助理把顏家慈善晚宴的邀請函送到的時候,欠的這道東風也算來了。
吳敏川對今晚的宴會很重視,早在一個星期前,裴意初出席晚宴該穿的衣服,在宴會上重點該關注的名單,諸如此類,她還專門開了個會。裴意初的團隊紛紛出謀劃策,但當事人自己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似乎去一次或許能拿下一部巨制男主角的晚宴就像到菜市場上逛一圈。
同樣淡定的還有許涼,她向來對注意儀表到填不飽肚子的宴會沒有什麼感情。
裴意初一從試衣間裡出來,立馬收獲了成堆的贊嘆:裡面是一件白領麻彩的襯衫,褚黃色的領帶,外面是一件修身的深藍淺格西裝外套。幾種顏色的巧妙搭配,襯出他優雅幹練的氣質。
幾分鍾對他的瞪視之後,大家給予他的掌聲相當輝煌。
“如果你要有紳士風度的話,就應該帶著面具出場”,許涼笑道。
“為什麼?難道就這身衣裝見得人,我就見不得”,裴意初將西裝的扣子一扣,立馬勾勒出他勻稱完美的身材線條。
許涼搖了搖頭,說:“就是太拿得出手了。給宴會裡的其他男士留一點機會吧!”
裴意初濃眉一揚,笑起來:“紳士風度對男人可沒用”
許涼促狹說:“瞧瞧你今晚這身行頭,別說狠狠殺一殺女人的眼球,說不定還能男女通吃呢!”
在場的人哄堂大笑。
夏清江送了三張邀請函過來,所以等會兒許涼,吳敏川和夏清江都要到場。
原計劃是隻有夏清江一個人去的,現在夏清江團隊的軸心人物都有份,大家都有些激動。寬大的試衣間裡,角角落落都是人明晃晃的笑意。
許涼也換了衣服,身穿一件貴族勾花鏤空蕾絲修身禮服連衣裙。
她身材本就纖秾有度,長裙包裹住她一雙長腿,在底下開叉到膝蓋上方,有一種禁欲的美感。
今天的重點是裴意初,雖然許涼和吳敏川是陪跑的,但她們得了禮服也是重金打造。此時她裙子的特殊材質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璀璨奪目。
這種裙子是很挑人的,要是人遜色一些,反而被衣服上的亮澤搶了風頭。曾經就有個女明星發胖過後挑戰類似的裙子,但其仍舊靚麗的外貌也壓不住裙子本身,被時尚界的人評價說:沒看到人長什麼樣子,倒是滿身發亮的電燈泡讓人印象深刻。
沒想到許涼一穿出來會有這樣驚豔的效果。主要是大家沒想到她有這樣好的身材,妙曼的曲線以及完美的身材比例,都讓人覺得面前的人清麗得如同是從雲端下來的。
許涼照了照鏡子,問吳敏川道:“我這個樣子……還行嗎?”
吳敏川一本正經地搖頭:“不行!”
所有人都驚訝於她的回答——這件裙子就像專門為她訂做的一樣,比走秀的模特穿起來更有味道。不行?簡直太行了!
其他人的目光都等著吳敏川的下文,就聽見她接著說:“會把裴的風頭搶光的”
大家一聽,都不禁失笑。
在車上,吳敏川看著旁邊兩個心寬得裝得下天地的人隻有搖頭的份兒。裴意初為了不把頭發弄亂,挺著腰板兒也能眯眼睡起來;許涼則一副不把禮服撐爆不罷休的氣勢——打一上車她就開始吃零食,還一個勁勸她吃一些。
不過她的理由倒是充分:“像宴會這種地方向來是吃不飽的,矯情勁兒十足——每次取食物都隻能佔盤子的三分之一。不趁著現在填補填補,一會兒可有你受的”
當許涼有五分飽的時候,終於到了地方。到地方的意思不是雲端莊園到了,而是到了顏家的地盤。
這片富人區本身就是由顏家開發。期中雲頓莊園佔了一半的空間,其規模廣闊,可想而知。
車子正行駛於這條路燈映照的寬闊馬路上,這條路其實是這片富人區的中軸線。一側是富豪盤踞的棲息地,另一邊則是附屬於雲頓莊園的無垠草坪。
莊園的主人時不時邀請身份顯赫的上流人士在這片草地上打高爾夫或者騎馬。
終於到了雲頓莊園的門口。你的身份決定了你能否讓你把車開進去,那些擁有白金邀請函的人才能讓自己的司機一路將車子開到顏家的停車場去。
這也是一種彰顯身份的方式。
但大多數時候,不管是誰,都要在門口將邀請函遞給一臉正色的門童。他那雙帶著潔白手套的手會將邀請函上的條碼進行掃描,以防有人用自己仿制的以假亂真。
隻有在他們眼裡,那些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的真正貴族,才能讓這些嚴苛的門童遞上一個恭維笑容,不用遞上邀請函,刷臉就能進去。
------題外話------
大家覺得夏清江的這個情敵怎麼樣?顏值那是絕對夠夠的,對溫璇也忠心不二。七點半了,馬上更新,麼麼噠!
☆、085.遇故人
這種嚴苛的門禁制度總讓顏家的宴會比起別的名流相聚總顯得別具一格。真正的名流品味往往體現在一些小的細節標志上。
比如就許涼知道的,葉輕蘊的名片是一位德國名家設計,由德*工廠制造出來,上面有十來種防偽標識。全世界擁有他名片的人不超過五十位。
從夏清江那兒討來的東西從來沒有粗制濫造的,他給的三張邀請函剛好是白金的。所以司機一路將車開到了停車場。
與其說這兒是停車場,不如說是花園。車位之間是用賞心悅目的花樹隔開。都不是什麼奇花異草,事實上它們普普通通,眾人熟知。但因為園丁精心的維護和修剪,呈現出不落俗套的姿態來。
從全世界各地搜羅珍奇對顏家來說輕而易舉,但移栽的珍品哪有將凡品自身打造成精品更具挑戰性?
許涼等人下了車,一路闲庭信步在停車場內。每個人臉上都是那種被低調燈光渲染出來的舒適。
終於到了雲頓莊園的主建築。從外面看金碧輝煌,似乎是一座從天外坐落到此處的華麗島嶼。庭院外有三三兩兩聚集的人群,嘴角帶著優雅卻不動聲色的微笑,手裡端著不怎麼喝更像是個飾品的香檳。
三個人一路走到這棟佔地面積廣大的別墅門口,期間不時有人衝他們舉一下酒杯打招呼。不管認不認識,禮儀氣派是足的。
等真正進了別墅的門又是另一番景象,別墅的一整層都是宴會大廳。雕梁畫棟,有一股高堂大廈的深宏。
裡面燈光璀璨,香氣繚繞,成了一踏足便讓人忍不住驚嘆的天堂。
許涼看了往四處看了一眼,覺得名流門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雖然她幾乎不和葉輕蘊一起出去應酬,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那些高門華族對應著哪些人哪些關系。
這樣的場地既是男人們拉攏關系的平臺,也是女人比美的舞臺:隻見來來往往的豪門貴姬,一個個身披名家定制的華服;身上佩戴的大顆戒指,耳墜和項鏈,使本城百分之八十的珠寶都匯聚在這個晚宴上。
許涼剛剛在車上填過肚子,此時進入香霧分分的宴會場地,就忍不住想睡覺。她把一個打呵欠的動作死死忍住了,忍得她兩眼淚汪汪。
裴意初和許涼往一邊走,他們都想躲開這一張張客套笑臉在不斷搭訕過程中建立人脈。對別人來說,這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地方,但在兩人眼裡,不如在家睡一覺來得痛快。
吳敏川則一雙眼睛在衣香雲鬢當中尋找周導的身影,找了周導,那神秘投資人的真是身份也就在不遠處了。
當然,來了不去擺放一下主人就顯得失禮了。許涼一扭頭就看見顏藝珠站在人群中間言笑晏晏,她穿著一件銀色珠串綴成的抹胸長裙晚禮服,裙子的下擺則是用羽毛精心制作而成,一看就讓人明白這件裙子不知道是多少巧手裁縫日日夜夜手工趕制出來的。
顏藝珠的晚宴禮服當然是不止這一件的。聽說她每次出席宴會,會帶整個團隊去,光禮服就要準備好幾身,更不要說造型師,化妝師,每次隻要有她出席的地方,主人還得專門為她安排一個房間安置伺候她出行的這幫人。
顏家大小姐的嬌生慣養,奪人的氣勢,和她的豔名一樣為人津津樂道。
緊接著,許涼目光一轉,看到了顏藝珠旁邊,身著淺色修身旗袍的童湘。
即使站在光彩奪目的顏藝珠旁邊,童湘皎皎如月的美貌也不輸她什麼。隻見她臉上畫著淡妝,一舉一動真正的素淨淡雅,一顰一笑韻味深長,牽動著在場異性的目光。
許涼走了過去。顏藝珠那無懈可擊的妝容近看更加美豔不可方物,她舒展紅唇一笑,對許涼一向地不冷不熱:“許小姐來了?”
應該說所有人都習慣了顏藝珠這副隻在人身上停留一秒鍾的神氣,似乎這世上隻有她一個高貴人,其他的根本不值得她用心多打量幾眼。
除了在葉輕蘊面前,她會對許涼維持基本禮貌,但要是他不在場,這份禮貌也省了。
許涼隔著兩三人同她打招呼,這麼一隻雌孔雀,大概隻有童湘這麼隱忍的性格才受得了她。
而她和童湘,幾乎隻對了個眼神,連招呼都懶得打,她便退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