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姨已經在家裡清潔,見許涼被葉輕蘊背回來的,趕忙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
許涼終於著陸了,對讓嚴姨別擔心,“生理期到了”
葉輕蘊帶她上樓換了衣服,終於把她安置到了床上。他洗了個澡出來,發現她的眼睛還大睜著。
“不是說困得厲害嗎?”,他一邊說一邊用浴巾擦湿漉漉的頭發。
“哦,到了床上反而睡不著了”
“用不用我給你唱搖籃曲?”
許涼趕忙拒絕:“算了,我馬上就睡”
他吹幹了頭發,不放心,忍不住又去她臥室看一眼。她還是沒睡著。
掀開被子,他全身暖烘烘地上去了。被窩成了他們的帳篷,兩具長短不一的身體在下面露營。
葉輕蘊吻了吻她的臉頰,眼睛裡有發光的笑意,“非要我陪你才肯睡?”
說著將自己的手伸下去,手掌貼在她肚子上輕輕揉著。
許涼扭頭看了他一眼,剛剛洗過澡,他的嘴唇有些湿潤的亮度,濃眉微微向上挑,說實話,他現在的樣子……很誘人。
要不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自己早對他的樣貌有了免疫力,或許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迷他迷得神魂顛倒。
“我想吃冰淇淋”,她忽然說。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拒絕。
許涼的目光定在他臉上好一會兒,裡面莫名的探究意味,讓他不禁摸摸自己的臉頰,“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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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又仔細瞅了他一會兒,他側著身子對著她,手撐著腦袋,臉上有舒適慵懶的笑容。
許涼揚起臉,他的唇成了靶心,她的吻一下子射上去。
葉輕蘊被她的力道一下子按倒在枕頭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吻讓他猝不及防。還來不及回應她,許涼的唇已經離開了。
她像經歷了一場大戰,氣喘籲籲。力氣沒用多少,這個吻本身就抽空了她。
“怎麼了?”,他扶著她,讓她重新躺下來。
許涼沒再睜眼看他,顫著睫毛搖了搖頭。聽他在旁邊哼了一聲:“就你現在這副模樣,什麼都做不了,紙老虎一個”
她說:“不是要去高爾夫球場嗎?”
葉輕蘊以為她累了,掀被下床,又給她掖好被角,將她的拖鞋鞋口擺得對著床的方向,這才回自己臥室換衣服準備出門。
等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許涼才重新睜開眼睛。她想,到底是不一樣的,九哥和寧嘉謙到底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她還和寧嘉謙在一起,到了生理期,她非鬧著要吃冰淇淋。寧嘉謙對她永遠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真的給她買了,隻不過一杯好好的冰淇淋被他拿到微波爐裡加熱,等拿出來,已經是粘稠的一團。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融化的冰淇淋更讓人倒胃口?許涼看一眼就不想吃了,從此再沒說過生理期吃冰淇淋的話來。
他們兩個對自己的關愛都是實心的,隻不過方式迥然,一個說一不二,一個柔中帶剛。或許就是因為寧嘉謙的過於遷就,才使得他們已經快要促成的婚事未遂。
許涼看著天花板的眼神會忽然地抖動一下。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每次抖動都是因為聽見了門外的響動:葉輕蘊出臥室的聲音,他下樓梯的聲音……
她覺得這聲音擾得自己心神不寧,一把扯過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蒙住,但又不自覺地從被子邊上打個洞探出一隻耳朵。
許涼的體質不算壞,隻是劇烈運動過後,生理期來得有些猛烈而已。但葉輕蘊不肯當做小事來看,對付女人月經該吃什麼菜譜,從他們結婚開始就拿給嚴姨,讓她做給許涼吃。
許涼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終於耐不住了,在葉輕蘊去公司之後,叫了司機送她去上班。
一進自己辦公室,吳敏川的電話就來了。裴意初正在拍一則公益廣告,雖然是免費的,但也不少人來爭,畢竟是央視黃金時段播出,外面是否好評先不說,曝光率也值得大家去搏一把。
制作方看中裴意初,就是因為在中國歌聲的舞臺上,吳宇帆講述的那個感人故事。覺得他有一種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和善心,所以力邀他參與廣告拍攝。
吳敏川打電話來,是因為有個事兒要跟她商量。
“什麼事兒,聽你口氣這麼急?”,許涼問道。
吳敏川:“在電話裡也講不清楚,等會兒我們再聊,裴的廣告快拍完了”
說著便掛斷電話。
一回來裴意初顯得精神很好,看來拍這類免費廣告比掙著錢更讓他愉快。
“今天感覺怎麼樣?”,許涼問他。
“那些小朋友都很可愛”,他很少有這樣興致勃勃的時候,將他新認識的忘年交們送給他的畫拿給許涼看。手指很輕柔地將一卷一卷的畫紙展開,似乎這不是聾啞小朋友的畫作,而是失傳已久的名師之筆。
他一邊對她講解每一幅畫的來歷,與之相對稱的是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後他總結道:“比星子那臭小子畫得好多啦”
“星子?”,許涼問道。
“哦”,他解釋說,“就是我弟弟”
“他本名就叫星子嗎?”,許涼好奇地問。
裴意初說不是,“星子是我給他取的”
“幹嘛叫星子?”
“星星給你什麼樣的感受?”,他反而問她。
許涼想了想:“雖然微弱,但從不放棄發光”
裴意初豁地抬起頭,仔細看了她一會兒,才笑道:“許大經紀人,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許涼嫌惡地說:“能不能換個比喻?”
“其他的——”,他狀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其他的都很美好,但不適合你”
許涼受了一萬點傷害,怎麼她身邊的男人,一個個舌頭都有毒。一張嘴就讓她中毒。但她又沒那個本事毒回去。
裴意初用一根抵得上小白領整個月工資的粗條紋領帶,將那幾幅畫小心翼翼地攏作一堆,松松地打了個結。
吳敏川這時候走了進來,臉上有些凝重,兩人禁不住收斂了說笑,看著她。
“季修源有意角逐這次周導的新電影”,裴意初說。
“那又怎麼樣,這件事全公司都已經知道,是個舊聞了”,許涼不解道。
“那你們知道,這次的男主角到現在都還沒定下來,是因為片方的最大投資人還在斟酌嗎?”,吳敏川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意料之中,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會引起他們臉上過大反應。
“看來你有機會在周導手下的梅開二度”,她對裴意初玩笑了一句,又問吳敏川道,“那個最大投資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吳敏川搖頭:“不知道。那邊很低調,雖然涉足娛樂業,但又不想沾染這個圈子裡的是是非非”,所以說,的確是聰明人。
“這和季修源有什麼關系?”,許涼問出重點。
“聽說顏氏的慈善晚宴,周導和那位投資人都要現身,季修源也會到場,碰碰運氣”,吳敏川緩緩道。
怪不得敏川要皺眉了。顏氏自顏藝珠從她父親那兒取得皇位開始,又添了一重華麗的外殼。不僅是因為多了一位豔麗多姿的女掌門人,還在於顏藝珠掀起了一股上流之間觥籌交錯的等級之分。
一場場華麗宴會被這個女人拉開帷幕,世界各地的頂級廚師被重金聘來,往往出一年的價錢,隻需要一年到頭總共隻幹一星期的活,隻為了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隨時待命;一大批珍貴食材被空運到顏家的場地,被制作成一道道藝術品,供人享用;還有世界級的樂隊也被帶到晚宴上,音樂一響起就將人拉到另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但這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去領略。你的身份地位在食物鏈頂端,才能取得宴會的入場券。
能去顏藝珠的宴會上見識那些奢華風採,首要條件是,你必須是名流,並且得是頂級名流。
“以季修源的身價,顏家能放他進去?”,許涼覺得有點兒懸。顏藝珠那麼吹毛求疵的人,怎麼能容忍有人渾水摸魚?
“別忘了,老板可是他姐夫”
許涼不以為然:“那又怎麼樣?”,即使是他們所在影視公司的老板想去顏藝珠的地盤,還得那位大小姐心情好,睜隻眼閉隻眼,更何況沾老板光的季修源!
吳敏川無奈道:“季修源的情商有多高,大家都知道吧?”,不然憑他那隻有二兩的演技,如何獲得眾多粉絲的青睞。
“你怕他這一去,就搶得先機?”,許涼想了想,周導對季修源的演技不感冒,一開始就沒把他列入主角選項當中,他要走投資人這條路子,說不定也能把死局走成一步活棋。
“就看他拿出來交換的東西,夠不夠吸引人了”,裴意初含笑道。
許涼問吳敏川:“你也想去那個宴會嗎?”
吳敏川搖了搖頭:“不,顏家的入場券取得條件實在嚴苛,如果可以的話,讓裴進去”,隻是哪怕一張請柬都緊俏得厲害,說不定到最後,連裴意初也不能進場。
裴意初聳聳肩:“我進去了又能怎麼樣,先說好,我可不會以身相許”
吳敏川拿他沒辦法:“我也不指望你能一舉成功,不過能在那位躲在幕後的影視大鱷面前露露臉,已經是個不錯的開頭”
“怎麼聽著像是在和季修源對著幹一樣”,許涼說道。
“什麼對著幹?我們和他不早就開始交火了嗎?”,裴意初早就對此習以為常。
許涼手指扣了扣桌子,松開抿著的嘴唇,然後對兩人說:“晚宴的邀請函我來想辦法,其他的,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吧”
裴意初散漫著調子說:“我除了答應孩子們周末帶他們出去玩兒,沒什麼正事兒”
吳敏川指出:“這件聽起來也不像正事兒”
裴意初眯了眯眼:“你別讓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