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巖覺得自己全身都一股潮湿,身上滿是汗,手邊是林雪禪的血。
還是裴意初急中生智,對著話筒朝底下喊:“如果大家不想讓林小姐的血在現場流幹的話,就請讓出一條路來,將她緊急送去醫院!”
他說話的語氣字字鏗鏘,現場安靜不少,底下的人這才往後退。
安保人員也在這時候趕來了,將兩邊的人攔住,在人海裡鑿出一條隧道,周巖等人才將林雪禪護送出去。
許涼和吳敏川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弄的心慌意亂。隻是再怎麼擔心也在人與人的夾縫當中無所作為。
有不少觀眾跟出場外,舞臺上更一片狼藉。幾個評委坐在席上面面相覷,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等現場平靜不少,許涼和吳敏川才從緊急通道出來,接觸到外面的空氣,才活過來一樣。
吳敏川知道裴意初身上沒帶手機,此刻多半是在醫院。這時候隻能等他主動聯系自己。
她從包裡拿出煙來,沒點燃,隻嗅了一嗅煙絲的香氣。腦子瞬間清醒不少。
許涼說:“不知道林雪禪怎麼樣了?”
吳敏川的第一句話卻是:“幸好!”
許涼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幸好”是什麼意思:幸好剛剛站在林雪禪旁邊的不是裴意初。要將林雪禪抱在懷裡的是他,明天報紙上就能硬生生將她浸在裙子上的血肉強加給裴意初。
原來這才是自己這麼久以來沒能代入經紀人這個角色的根本原因——事故一發生擔心的是別人的安危,而不是從自己帶的藝人身上出發。隻是那樣的鐵石心腸,要她真懂得了,實踐了,即使照鏡子也會認不出自己。
許涼經過那陣人浪,耳邊還是剛才人群黑壓壓的呼喊,相互的猜測;眼前那抹血色還沒淡下去,仍舊那樣驚動肺腑。
她靠在牆上,呼吸還未平靜,等著力氣回轉。
“上次林雪禪在發布會上,說好事將近?”,吳敏川回憶道。
Advertisement
許涼身上的血瞬間涼下去,力氣還沒回來,精氣神又晃蕩一空。她兩眼發直地看著吳敏川:“那個戒指——”,是九哥送的,那今天林雪禪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
吳敏川還沒說話,手機便響了,一接起來,是裴意初。
“我現在在醫院,可是出不去。記者把醫院給堵了,我們都出不去!”裴意初在那邊說。
“林雪禪怎麼樣了?”,吳敏川問道。
裴意初淡淡道:“一到醫院她的經紀人蘭今就把我們擋住了,說今天麻煩大家了,隻是這幾天林雪禪的情緒不穩定,大家的關心問候,等林雪禪醒了,她會轉達。隻是現在林雪禪需要靜養,手術一時半會兒完不成,讓我們先回來”
吳敏川看一眼還沒回過神來的許涼,問他:“醫院裡——有其他人去嗎?”
裴意初奇怪道:“其他人?什麼人?”
她噓口氣,說沒什麼。又交代立刻會派人去接他,既然出不來就等一等,把人送去了總要等個結果。
裴意初“嗯”了一聲,他也覺得蘭今的表情有些奇怪。其中必定有隱情。
------題外話------
大家要相信,林雪禪肚子裡的絕沒有男主什麼事兒,她已開啟作死模式,以後會寫到
話說今天刷新很多次都沒進去後臺,急得我快上一顆速效救心丸了,幸好也不是很遲,麼麼噠(づ ̄3 ̄)づ╭?~
☆、053.圍堵
吳敏川發現許涼安靜得厲害。人內心的猜測是可怕的,它無聲無息就開始一個讓人發冷汗的故事。她盯著旁邊這個面容漸漸沉靜的女子,也不知道她心裡的故事編了有多長了。
許涼跟吳敏川說等會兒再出去,她要先打個電話。
電話自然是給方譽的,沒打給葉輕蘊是因為即使相信林雪禪肚子裡那團血肉與他無關,但一說出口就是別扭——小心有個孩子要賴在你身上?
她和葉輕蘊之間向來是沒有談論這種叵測的土壤。一到那種陰謀論的時候,他總要把話題轉開,似乎那是一堆垃圾,聽一聽都會汙了耳朵。
方譽很快接電話了。他受過特訓,誰的電話響幾聲再接都在他的盤算之內。
“許小姐您好”,方譽道。
這表明他現在不是一個人,或者身邊不止葉輕蘊一個。因為總裁已婚的身份保密,在外人面前接許涼的電話,他就是一聲很恭敬的“許小姐”。
“可能你們那邊會遇上一點兒麻煩”,許涼說。
方譽:“您請說”,跟在葉輕蘊身邊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現在他一聽“麻煩”兩個字早已泰然處之。
“林雪禪流產了,現在正在醫院”
方譽當然知道葉輕蘊和林雪禪到了哪種地步,他讓許涼放輕松:“許小姐,林雪禪這三個字對總裁來說,連麻煩也算不上”
許涼心裡罵他滑頭,她還沒說什麼呢,就在電話那頭為九哥洗白。本來還想裝一裝怨婦,這心思也歇了。說道:“嗯,我隻是怕她又要耍什麼花招”
方譽多乖覺的人,一聽她有點兒為這個電話著惱,立刻道:“就衝您這聲招呼也要跟您道謝。有事兒冒頭要我們最後一個察覺,就是我們總裁辦的人失職。到時候不管公關部那邊,還是總裁這裡都要說我們辦事不利。今天剛好許小姐在場,提前通知我們,才省了事了”
許涼心裡好受了一些。怕自己多管闲事。畢竟華聞那邊出了名的效率高,今天要是林雪禪的槍口對準裴意初,恐怕整個團隊都不用睡覺了;可到了九哥那裡,堵住媒體的嘴,隻要一句話的事。
在方譽一再道謝下,許涼掛掉了電話。
“你不擔心嗎?”,吳敏川和許涼往外走,問她道。
許涼沉著眼睛問她:“我該擔心什麼?”,總覺得她話裡有話。有時候她總有一種預感,自己與葉輕蘊的關系,吳敏川是知曉的。
吳敏川說錯話似的搖了搖頭,可眼神裡卻沒多少不自在。聽著旁邊人的腳步聲,好像跟著她和裴意初這樣隨性的人,自己會不由自主地松弛下來,那根繃緊的弦有了喘息的空擋。跟炫目的舞臺燈光和長槍短炮的鏡頭是兩個樣,最簡單,也最飽滿。
所以絲毫不擔心會受到攻擊,也不會擔心說錯話。有一點兒返璞歸真的效果。
“喂!你說話呀!”,許涼急了。婚事隱瞞了太久,成了本能,讓別人窺見一絲半點兒就會緊張。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可緊張的。沒人跟她說,習慣其實可以改的。
吳敏川隨意瞟她一眼:“你那麼急幹嘛?做賊心虛似的”
許涼支吾道:“你這是經紀人當久了,哪個人都有兩層面目”
吳敏川笑道:“兩層面目?你可沒這樣厚臉皮”
許涼瞪她一眼:“真要多謝你誇獎!”
“今天你跟裴在臺上,還真像閃閃發光的金童玉女,養眼極了!”,吳敏川摸著下巴回憶道。
“你想象力可真趕得上做白日夢”,許涼懶得和她辯白。要真知道自己結婚,她大概不會這樣說了,虛虛實實,自己快眼花了。
“你回去看直播,都覺得你揭下他面具的那一幕很唯美”,吳敏川身在娛樂圈,在外人面前顯得心如止水,現在也止不住要花痴一回。
“真的嗎?”,現在的人研究得最透徹的一門學問就是八卦!
吳敏川又用那種“我是知情人”的口氣問她:“怕有人看見會不高興嗎?”
九哥會不高興嗎?許涼想了想,將心比心,如果林雪禪肚子裡的孩子真是他的,自己會怎麼樣呢?
像夏清江的太太溫璇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非黑即白,一刀兩斷?
他們真有這樣的時刻,常常有若即若離,斷斷續續的疏淡,像住在同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就像上一次,他整整半個月沒回過家,自己也不會問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她甚至會想,他們的姻緣說不定會在哪一天忽然斷掉。可好死不如賴活著,竟還是磕磕絆絆走到了今天。
奶奶曾經在九哥面前說,經營婚姻不比你經營一家上市公司容易。他們都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隨波逐流地過下去,誰知道明天會怎樣呢?
明天之所以叫做明天,就是因為它屬於未知。
兩人出去了,剛好遇見裴意初的粉絲。其中有部分她們是認識的,是裴意初後援會的成員,常在裴意初的活動中遇上。
領頭的是個裝扮很精幹大氣的女孩子。裴意初的粉絲大多冷靜守禮,也歸功於喜愛他的大多是輕熟女類型。
許涼和吳敏川跟她們打招呼。
“裴去哪兒了?”,粉絲關心道。
吳敏川對誰都一副謹慎態度,說話半真半假:“他這時候大概已經回去了”
粉絲們松口氣:“那就好”,說著又跟他的經紀人道,“今天裴真是驚豔全場,有人提醒我們說今天他會上節目。我們還半信半疑,幸好來了,親臨現場領略裴的歌聲,感覺真是太棒了!那些錯過的人,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許涼問她們道:“誰通知你們裴要上這個節目的?”
粉絲們:“具體不知道是誰,隻說他有確鑿的消息裴一定會來,讓我們不要錯過呢!”,她們也疑惑起來,“剛開始我們都以為是你們這邊的人讓我們來給裴助威”
許涼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管是誰,今天總算讓大家乘興而歸。真要謝謝那個人!”
粉絲們都贊同,還跟許涼說:“剛才裴在臺上挑人,我們心裡可緊張。隻是沒想到剛好是你”
許涼臉上訕訕,幸好他的粉絲理智,不然自己說不定會被腦殘粉撕得不成人形。這時候她“呵呵”笑道:“相信我,雖然今天運氣在我這兒,但裴心裡愛的還是你們!”
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起來。
兩人跟粉絲們道了別,看著她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往停車場去,決定先站一會兒。
這一站就等來了好戲。本來聞風而來的記者,都想進場拍一些林雪禪血流舞臺的效果圖回去,明天這樣大大的噱頭就是賣點。隻是現在當事人已經被送進醫院,場外保安嚴防死守,都以為白跑一趟的時候,卻撞見季修源的保姆車停在外面。
許涼心裡呵呵:他費了那麼多周折,請了裴意初的粉絲來,又是冒著風險偷偷摸摸守在場外準備看裴的風險,現在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季修源他們停在這兒,是為了等唐霜出來。車門剛開了一條縫,就被一大群記者蜂擁而上,將車堵個水泄不通。
話筒相機都對著車裡輕裝出行,帶著墨鏡的季修源。這位以外貌迷倒一幹粉絲的男子此時頗為狼狽,用手擋著自己的臉,一個勁往後排躲。
要在平時,他很享受閃光燈下萬人矚目的感覺。但此時,他隻想離這些閃出審訊室效果的鏡頭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