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初毫不客氣地嗤道:“上次吳敏川和你一起飯局,你還偷偷問她韭菜是長哪根藤上的,這樣五谷不分的人做飯,吃下去肯定傷胃!”
受了一頓龇搭,許涼睜大眼睛瞪他。可有時候他風度翩翩後面也有一層厚臉皮,這會兒他隨便她怎樣惱,隨手撈起一本雜志來看,多銳利的眼神也不能把他的臉皮給戳破。
許涼泄了氣,從小拿這種人最沒有辦法。不如先把*辣的泡馍解決掉再說。
保溫桶不大,大多是配料,所以吃完了也隻是五成飽。剛擦完嘴,吳敏川興師問罪的電話就到了。
幸好剛補充了熱量,現在才能打起精神來應付她。不然吳敏川拿出對付媒體的招兒來對付自己,許涼自問一個吃人最短的人,是不敢和她同仇敵愾的。
手機一直在震動,許涼朝裴意初搖了搖,他示意道,把他當透明就行了。
她還指著敏川打一會兒就能放過自己,不過現在看來,是沒可能了。
“喂?”,許涼盡量將聲音放平,使敏川感受到自己的中立態度。
“裴意初在哪兒?”,吳敏川語氣幽幽,風平浪靜之下隱著怒氣。許涼也為他捏把汗,這下可好,已經氣得直呼其名了。
許涼睜眼說瞎話:“我怎麼知道,興許他已經回家了呢?”
“我往他家裡打過電話了,他不在!”,吳敏川音量直線上升。
“睡著了吧,他睡眠質量比他的人品還好”,許涼幹笑道。引來裴意初不滿的眼神。
吳敏川“呵呵”兩聲,“許小姐,現在還不說實話?我往公司前臺打過電話的,她們說有個身影神似裴意初的人遮遮掩掩進了公司。要不是他本人,保安室那邊他就過不了!”
當場被戳穿,許涼臉上訕訕,但還是一口咬定:“他真沒在我這兒,前臺是不是看錯了?”
她臉上心虛的表情和中氣十足的語氣完全是兩碼事,裴意初朝她豎起大拇指。
虛虛實實,你怎麼知道別人不是在詐你的話?
Advertisement
這是葉輕蘊教的。
誰知道那邊靜了一下,吳敏川狐疑道:“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兒?”
“要我用人格對你發誓嗎?”
吳敏川說算了:“不如用你的晚飯對我發誓!”
許涼看了一眼裴意初,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吳敏川正在通緝他,看著雜志上的一頁著名珠寶公司的設計發呆。她求情道:“他回來也就回來了,你現在找到他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啊?”
這話一出,就引來吳敏川一陣咬牙切齒:“其他幾個藝人都由經紀人帶著跟導演組打關系,就我們這群,主角跑了,剩下的隻能幹瞪眼!”
許涼勸她消氣:“別著急上火了,一急起來你臉上就要長痘。這不利於你找一個知心伴侶”
吳敏川嘆了口氣:“你們倆這性格倒真像,天塌下來也要我這個矮個子頂著”
許涼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沒事兒啊,敏川,別待自己太苛刻了。下一次有可能導演沒找我們,但又不止他一家真人秀呢!”
“可誰讓人家火呢!你自己去瞧瞧網上的點擊率,去一次頂其他訪談類節目的兩三倍!”
,吳敏川一邊說一邊惋惜。那口氣要是裴意初在面前,得用責怪將他淹死。
許涼轉開話題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西安這邊下雪,航班推遲了”,這又是一重煩心事。
許涼“哦”了一聲,看來裴意初還能多活一會兒。
------題外話------
讓裴先森帶小疙瘩飛腫麼樣?
幹脆開個小劇場:
葉輕蘊:呵呵,阿涼是有負之婦,難不成你還想當男小三?
裴意初:我不介意她潛規則我。
葉輕蘊咬牙:你聽不見嗎?她已經結婚了!
裴意初:等她哪天離婚了,我的耳聾自己會痊愈
許涼:你們別爭了,我隻屬於紅燒肉╭(╯^╰)╮
☆、045.我已經結婚了
大雪一直從白天下到了晚上,許涼想著要是葉輕蘊回家,和自己堆一個雪人也不錯。可司機剛把車開到門口,他的首席秘書方譽打電話來說,總裁今晚會遲一些回家。
許涼已經習慣他不能按時回家了。愣了一會兒,方譽見她沒說話,有些拿不準她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她是否有話向總裁轉達。
當然說沒有的,司機給她開了車門,許涼拿著電話下了車,一會兒雪就在她肩頭安營扎寨了,白瑩瑩一片。
方譽掛電話的前一秒,許涼叫住他囑咐道:“還是別讓他喝酒吧!”
這怎麼可能,今晚的飯局事關董事會的下一步部署,孫家和言家的關系千絲萬縷,即使言家的現任掌權人言慧珠心屬總裁,可到底忌諱太多,變數也稱得上時刻擾著董事會的清夢。能不能使現在的格局對董事局更有利一些,就看這次能否與泰安合作了。
但總裁是絲毫不會拿公司的事,讓葉太憂心的。方譽當然更不敢,於是他滿口答應,隻讓她放心。
許涼當然是信不過他的,九哥的性子她最知道,在貝櫻還好,都是從零成長起來的戰友,互相地勾肩搭背,促狹玩笑滿嘴跑,言語之間你捅我一下,我撓你一會兒是常有的事。
可在華聞就不一樣了,九哥一直朝綱獨斷,公司的人更將他視作高高在上的權威。隻有上下級的關系,所以一個個見了他便噤若寒蟬,生怕出言得罪他,逆了龍鱗。
對方譽這類視九哥的話為聖旨的人,到時候九哥一個眼神就能讓他閉嘴。也隻能用九哥的語氣來耳提面命,許涼的語氣堅決起來:“你這樣,先勸著。我知道他的脾氣,輕易不肯按別人的話去做,先備上醒酒藥,多備一些,以防其他人喝醉難受時用。但隻有一條,方秘書,要是他今晚真醉醺醺地回來,改天我第一個找的人可是你!”
方譽喏喏應著,絲毫不敢反駁。總裁辦的那幫人隻當許涼是總裁親近的妹妹,也因她性格隨和,所以愛同她開玩笑,或者哄她玩兒,這就少了一重畏懼;隻有方譽這類知道底細的,才懂得電話那頭的女人對他們這幫底下的人來說,可以是救命稻草,也可以是一把利刃。
她一句話的分量在華聞最高點的那位心裡有多重,恐怕沒人敢去實驗。
所以他敬畏她。
方譽收了線,吩咐底下的人去買醒酒的藥。又讓人去酒店安排房間,瞧裡面那個陣勢,不喝倒一兩個可不行。
副總譚柯寧接了電話回來,見方譽還站在門口小聲問道:“你也被這氣氛嚇住了?”
見他一臉壞壞地嘲笑,方譽哼一聲,這人慣會損人,回他一句:“你不也是,借著打電話,到外面透口氣?”
譚柯寧還想在外面賴一會兒,拉著方譽說:“要說隻有那位才受得了,裡面酒氣衝天,那邊的人個個把自己當酒桶,恨不得一頭栽進酒裡遊泳”
他嘴裡的那位正是葉輕蘊。譚柯寧原本是貝櫻投行的人,後來跟著葉輕蘊到華聞當副總。雖說在公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到底不比貝櫻那邊走雞鬥狗來得輕松,在那邊常常是玩笑一上午,活兒也差不多了。可不像在這兒,要天天遇上這種情景,命都得折半條。
方譽可沒他這樣大膽,放著總裁一個人在裡面帶著人拼酒,他們這些做下屬到在一旁躲陰涼,要那位將來找補,譚柯寧倒可以躲開,自己可沒處找那大赦天下的好事兒。
他心裡瞪眼,面上笑呵呵地說:“可不是,要說我們華聞,您譚副總酒量也是狀元。要不是看他們是客人,您哪兒會饒了他們?”
譚柯寧剛剛喝得發紅的臉笑出褶兒來,晃著手指他道:“別以為我喝醉了就能忽悠我,方秘書,你跟著葉總混久了也學了他的滑頭,這頂高帽子我可不戴”,他臉上的笑忽然頓了一下,“咱們真該進去了,還別說,你們葉總的胃脆得跟個瓷器杯子似的”
兩人並肩走在這家六星級酒店的走廊上,腳步陷在柔軟鮮亮的古印度地毯裡,空氣裡彌漫的香水味讓人感受到那種格式化的精致。
譚柯寧走到門口,拍一拍臉,和方譽對視一眼,這才打開門。
兩人都被包廂裡衝天的酒氣燻得眯了眯眼,加上奢華的燈光,有些滴出眼淚的衝動。
兩邊帶來的人都不多,主要是泰安總裁嚴希聖常年在國外,行事作風都是美國做派,帶一個助理就能滿世界談生意。
既然他一身輕地赴約,葉輕蘊也不好帶太多人,以免讓人覺得華聞對其有圍攻的壓迫感。所以這場飯局也隻松松散散坐了一桌。
而且嚴希聖先前就說了,在場不帶女人,玩笑一句道,怕到時候糖衣炮彈,胭脂香水,家裡的太太會吃醋的。聽聞葉先生常去隻有男人談天說地的紳士俱樂部,不如我們也開一個紳士之約。
葉輕蘊答應下來,聽說嚴希聖守著偌大家業,坐擁整個亞洲最大的家電零件制造企業,其身家不可估量,卻是個極疼太太的人。隻是嚴太太不經常露面,總有幾分外人窺不得的神秘。
譚柯寧和方譽進了門,臉上都是拿刻度量出來的笑容,先是賠禮,說出去這麼久,怠慢嚴總,請不要見怪雲雲。
隻見兩個處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都好修養地衝他們頷首。深處酒精堆出來的窒息空氣,臉色也沒變一下,似乎兩人正坐在自家花園裡品茶。
葉輕蘊見方譽回來了,看了他一眼,沒著急和他說話。端正坐著,可自他從容的眼神裡卻能看出他的適意來。
在商場上很難有令他繃緊神經的時候,對著輸贏也能談笑風生,這大概是爺爺小時候對他的教養:不輕易褒貶,才讓他成人之後不因毀譽擾亂心思。
旁邊陳修和嚴聖希帶來的人正在拼酒,兩人都是好酒量,嫌小酒杯太礙事,換成大碗。那壯漢身材壯碩,大概在國外呆慣了,一出口就是波蘭伏特加。
譚柯寧險些被這句話嗆得咳出聲來,96度的烈酒,喝下去恐怕會在胃裡自燃。生意還沒談成,先叫輛救護車在旁邊備著。
倒是葉輕蘊一臉從容,也不管對方語氣多衝,給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安撫的眼神,勾唇淡笑道:“既然是紳士之約,就喝淡一些的酒才好拉攏感情。既然嚴先生很少回國,不如嘗嘗咱們的國酒。我剛得了兩瓶陳釀霸王醉,不算稀罕,但喝個滋味兒也足夠了”
嚴聖希也沒為難,點頭說好。已是中年但打扮倒很入流,處處精致妥帖。嘴角含著一抹慵懶的笑意,似乎這真的隻是會友吃飯,毫不在意兩個喝酒的男人拼得你死我活。
這是很有意思的氣氛。兩邊都表面上淡然,揮袖便可道別,可眼神裡卻有爭鬥,互不相讓,更何況還有將酒精當做武器的慘烈布景。
嚴聖希掏出一個深紅色外殼的盒子,上面是大衛杜夫的標志。抽出雪茄,先問葉輕蘊是否賞臉抽一支。
葉輕蘊婉拒:“內子對我的要求也頗多,戒煙也是一樁”
嚴聖希目光一動:“哦?沒想到葉先生在這上頭倒與我相似”
“這倒是有緣”,葉輕蘊指指方譽說,“方秘書出去幫我跟她報備,不知道又有多少嘮叨”,說著似乎拿妻子沒辦法,無奈一笑。
嚴聖希饒有興味地看了一眼方譽,隻聽這位華聞的首席秘書神色坦然地說:“是啊,葉太剛還囑咐我看著總裁,別讓他喝酒”
葉輕蘊伴著他的話音聳聳肩,意思是:看吧,我一點兒也沒料錯!
這個動作一下子拉進了兩個男人的距離。嚴聖希哈哈大笑說:“女人就是闲得慌,睡不著就琢磨怎麼樣才能活得長,連亮子也是她挑出來,指著他給我擋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