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毫不起眼,進去之後甚至給人昏暗狹小的感覺。
在訂好的包房坐下,高淼對許涼說:“別看這兒裝修布置不打眼,但要預定得費很大力氣。要不是今天運氣好,我都準備請你去吃火鍋了”
許涼笑了笑:“新娘子總有好運道”,看高淼撅了撅唇,就知道她要反擊,於是又說,“不吃火鍋好啊,我現在基本上不在外面吃那些”
還不是九哥說外面的火鍋湯底都是什麼豬骨粉牛骨粉勾兌出來的,不許她在外面吃。想吃了就給陳留官邸那邊去個電話,家裡什麼都是現成的。
許涼把點菜的權利交給高淼。
高淼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和許涼一起出去吃飯,要是對方點菜,她那雙紅唇一準兒開開合合忙碌非常:一邊吐槽好友沒眼光,一邊將食物往嘴裡喂。
一看高淼揮斥方遒的樣子,許涼便知道她這是有心事。聽她點了魚生,許涼立馬制止她。
“聽說這裡的魚生很不錯”,高淼試圖從她的阻止中突圍出去。
許涼向她解釋:“聲稱是日本當天空運的魚生,中午提供的可能是隔夜剩下的食材。因為從日本漁場運來,通常情況下要下午才能到”
高淼眨眨眼:“你不是不挑食嗎,怎麼知道這麼多?誰指點你的”
“九哥嘍”,許涼揚了下唇,伸手觸了一下裝在清酒瓶裡的風信子。
高淼一臉神往:“從小就聽你把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九哥掛在嘴邊,聽你說起來似乎是個淵博的有為青年,什麼時候也介紹我認識認識?”
他是夠有為的,你以及你的上司都歸他管。要真介紹給你,你的尖叫聲能殺了我的耳朵。
許涼心裡嘀咕著,嘴上“唔”了一聲,“他很忙的,我最近也不和他常見面”
她可沒說謊,這次他回家之前,他們有半個月沒碰過面。
高淼也不強求,此刻注意力都在食物上。她索性點了個全套:前菜,烤物,刺身,天婦羅,上小鍋,鐵板主食,現做手卷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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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涼瞪眼:“這麼多你吃得下嗎?”
高淼覺得她大驚小怪,指指她說:“不是還有你嗎?”
“你覺得我倆的胃口是一個級別的嗎?我的隻有拳頭大小,你的可以裝下整個地球!”
“喂!你再這麼揭我短,我會化悲憤為食欲的,這不利於我的減肥大業”
“減肥?”,許涼手指扣一扣菜單,“看在咱們同學多年的份兒上,算我求你,別糟蹋這兩個字”
高淼上下掃她一眼:“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最近跟誰混呢?這張嘴毒得都快見血封喉啦”
跟誰?當然是被葉輕蘊耳濡目染!
許涼垂眼,手肘支在桌上,左手掌撫著後頸不說話了。
高淼狐疑地看她:“你從小一別扭就這個動作,老實招來——是不是背著我談戀愛了?”
不,我隻背著你結了婚。
許涼幹笑道:“這話說的,我要真有什麼動向,哪兒瞞得住你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你知道就好!”
看她忙著把菜單遞給服務員,許涼心裡終於松口氣。
終於隻剩下她們二人,許涼抄著手道:“說吧,結婚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話題,高淼原本活潑的眉眼安靜不少,她撫著薄胎白瓷茶杯說:“什麼怎麼回事,女人嘛,都要邁出這一步的”
“你父母催你了?”
高淼搖頭,自己也覺得好笑:“不是他們的原因。我單身的時候天天催我去相親,等我跟他們說要結婚,他們倒愣住了,我爸還說謹慎為好”
許涼想了想自己結婚時父親的表情,已經沒什麼印象。不過大概和平常一個樣子,不然自己也不會絲毫都想不起來。
她略帶羨慕地說:“你爸這是舍不得你”
高淼眼眶紅了:“我答應他的求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許涼看她一副全無依靠的茫然樣子,趕忙握住她的手:“你想嫁給他嗎?”
“我不知道,隻覺得他適合過日子。不出意外,他會一輩子對我好”
“你看,你也不排斥他。其實女人都是將終生交付給那一瞬,即使兩人交往很多年,可未來畢竟有變數,難道那些人就不草率嗎?”,想了想許涼還是問出口了,“你還放不下蔣言嗎?”
高淼反問她:“你放得下寧嘉謙嗎?”
許涼被這名字突然撞了一下胸口:就像以前很喜歡的一件寶貝,卻忘在角落裡蒙塵,某天不小心找到了,卻已經舊得不成樣子。
她苦笑了一聲:“小淼,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是不一樣的”
“能說點兒我聽得懂的話嗎?”,高淼斜她一眼。
許涼眨眨發澀的眼睛,“哎”地嘆一聲:“算了,別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啦,既然已經決定結婚,婚禮怎麼辦,時間定下來沒有?”
這時候菜上來了,廚師也就位,但高淼一點兒也不想被人打斷談性,有些話過時不候,衝動的時候不說,就會永遠在肚子裡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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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大家都出去玩了,雖然人流量少,但我要挺住↖(^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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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喝醉(首推求收)
高淼喝醉了。許涼不知道她是真醉還是假醉,她從小跟著經商的父母混飯局,有時候他爸爸喝趴下了,她這個女中豪傑會親自上陣。
“你看——”,女醉鬼臉上帶著紅暈,眨動著一雙瀕臨睡夢的眼睛,指著廚師留在案板上新鮮的食材說,“過去是什麼?我告訴你,那都是一堆過期的東西。過不久,這些東西也要過期了”
點了一堆東西絲毫未動,卻先喝醉了,讓她這個酒量奇好的女壯士醉倒的竟然是度數不高的日本清酒。
許涼攔住不讓她再喝。
沒了酒,高淼一樣說醉話:“你知道嗎,我當初離開蔣言,是因為他有了別人。我親眼看到的,就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廳。他生日,我假說回家,其實是想給他個驚喜。可誰知道,沒了我,生日照樣有人陪他過,而且過得有聲有色……”
許涼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才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結局。她看著眼淚順著高淼的臉頰流下來了,以一種不受控制的姿態,一串串地,就在她眼眶邊緣搖曳。
此時自己是個傾聽者,許涼並不插話。一打斷她,她就會縮進殼裡。那些掩在深處的苦水,隻會永久沉默在井裡,成為死水。
就像許涼的過去,是一處症候和沉疴,一碰就要陣痛,身上漸漸冰涼。
高淼流著眼淚笑起來,臉在手臂上蹭了一下,眼線黑黑地在眼睛周圍暈開,看起來有些滑稽。
“我從小到大做過無數個錯誤的決定:買了好看的芭比娃娃,回家後又覺得沒多喜歡它;下定決心要和蔣言一生一世,卻不能修成正果;那個許諾我的人已經變心,還要一個人傻子一樣買機票飛到馬爾代夫,在一群情侶當中哭得像個神經病……”
高淼說到這兒打了個酒嗝,眼淚往下淌,似乎喝進去的酒都釀成了淚,“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她用那雙已經醉了的眼睛看著許涼,說了個謎面讓她找謎底,“你猜猜是什麼?”
許涼一副這還用猜的表情:“離開蔣言?”
高淼伸出食指晃了晃:“錯!他一個渣男怎麼有資格成為我心中之最?我最正確的決定,就是進了華聞,離我們總裁葉先生更近一步”
許涼被噎了一下,這些女人怎麼回事,一個個都將葉輕蘊視作神話,她們一面想:禍水禍水,一面就蹚了進去,誰也攔不住。
“離開蔣言是我做出的第二個正確決定。我不必低聲下氣地祈求他回心轉意,也不必在他一再保證下整天疑神疑鬼。現在我找了個不說死心塌地,但到底對我一心一意的男人。知道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她又拋出問題,作為傾聽者,許涼順著她的話就行了:“是什麼?”
“是在演繹生活的時候當女主角,而不是整天追著男人跑的女配角!”
每個字都斬釘截鐵,許涼隻在高淼演講,說出自己座右銘的時候才聽過這樣的語氣。
她想了想,也做了個提問者:“如果你是女主角,但同時男主角又有許多女配角呢?”
高淼笑她傻:“這還算什麼女主角?隻怕在男主角眼裡,所有女人都隻是女配角”
許涼也笑了,的確是她想岔了,自己算什麼女主角?在葉輕蘊眼裡,她頂多算是個跑龍套的!
廚師再一次敲門進來,高淼歪著腦袋,好一會兒才辨認出他是誰。手撐著半邊臉對門口的人說:“我好像喝醉了,一喝醉就不想吃東西”,她指指許涼,“你為她服務吧”
許涼無奈對年輕男廚師說:“她有些不勝酒力,不用管她。我看還是先將她送回去好了”
廚師躊躇道:“這怎麼可以,二位是來品嘗美食的,空腹而回,也浪費食材”
高淼也說:“我在邊上睡一會兒,你吃吧,說好了我請客的!”
哪兒有她睡,自己吃的道理?許涼等她一眼,堅持道:“你呼呼大睡,就著你的睡相我可什麼都吃不下”
高淼知道她這是擔心自己,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看著好說話,一旦劃出線來就會死守,像個強迫症患者。
頭暈得實在厲害。高淼身體打著晃站起來。她真覺得有些上頭了,以前是不想醉不敢醉,現在是想一醉便一了百了,一沾酒倒像個新手。
許涼見狀趕緊過去扶她,手上拿著兩人的包,認命地當她的拐杖。
高淼臉上帶著一點兒傻笑,對廚師說:“我已經付了錢的,這些食材都沒動過,你要是有女朋友,不介意的話就算這些是我請你們的”
許涼給廚師遞了個眼神,意思是別和試著和醉鬼討價還價,不然最後哪個都不能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