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我和裴衡就成了南城一中人盡皆知的死對頭。
沒有多少人記得曾經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
裴衡似乎也忘了,隻一心一意地跟我作對。
穿越過來的那天正好是月考,我跟裴衡在走廊上遇到了,他無緣無故打了我的朋友,我自然報復回去了。
然後就被裴衡一拳打來了這裡。
8
裴衡眼神幽幽地盯著我,似乎不相信。
「行,老婆,我們不去醫院,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我有些警惕。
裴衡已經站起身:「老孟過生日,之前就約好的今天去給他慶祝。」
「老孟是我們的朋友。」
「我可以不去嗎?」我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地道。
「可以啊。」
還沒等我高興,裴衡一句話就把我打回了原地。
「我會告訴老孟你腦子出問題了,老孟一向熱心,肯定會積極地去幫你找醫生。」
裴衡幽幽地笑著,這笑容怎麼看怎麼欠揍。
Advertisement
「哈哈哈哈,我還是去吧,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是老孟還是我的朋友嘛,朋友過生日我當然要去捧場了。」
路上裴衡開車,我坐在副駕駛。
一路上我偷偷瞄了他好幾眼,原來十年後的裴衡長這個樣子,十年後我居然和裴衡在一起了。
真是不可思議!
……
老孟是個爽朗帥氣的男人,一見到我就準備抱上來。
我瞪大眼睛,頭皮發麻,好在一隻手從我身側穿過抵著老孟的肩膀。
「我還在這兒呢,當著我的面抱我老婆?」裴衡似笑非笑地說。
「裴哥,你這話說得,想當初你們在一起還是我給你出的主意呢,現在你們小兩口甜甜蜜蜜,倒是忘了我這個月老了,哎喲,我傷心了,我真的傷心了!」老孟捂著胸口叫喚。
「行了,別貧了。」
走進包廂後,隻有我們三個人,我松了口氣,還以為會有很多人呢。
「小浮怎麼一直不說話啊?你們吵架了?」落座後老孟眼神滴溜溜地在我和裴衡身上打轉。
「沒,沒吵架,隻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我打著哈哈,穿越這種事一定不能被別人知道,裴衡也就算了,其他人不行。
飯桌上老孟一直在跟裴衡說著大學的事,我才知道,原來老孟和我們是大學同學。
我一邊吃菜一邊豎著耳朵聽。
「想當初裴哥你嘴也是夠硬的,死活不承認自己喜歡小浮,結果呢,小浮一出事你還不是巴巴跑過去,差點連小命都丟了。」
老孟喝高了,嘴裡嘟嘟囔囔地嘲笑著裴衡。
我豎著耳朵繼續聽,老孟卻半天沒再說了。
我回頭一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了。
抬眼,對上裴衡似笑非笑的臉,「想知道?」
沒頭沒腦的話,我卻聽懂了。
「想。」
「哦,那就想著吧。」
裴衡變臉速度之快,都可以去學川劇了。
「我去買單,你看著點兒他。」
裴衡拿起手機出去了。
9
「老孟,醒醒。」我推了推趴在桌上的老孟。
「你剛才說我出了什麼事,裴衡去找我了?」
老孟沒有完全醉過去,還能聽見我說話。
「當然是你跟導師去做項目,碰上泥石流了,裴哥跟瘋了一樣去找你,險些自己都回不來了。」
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又有點嫉妒這個世界的溫浮,裴衡怎麼可以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呢?
這時裴衡已經結賬完回來了。
一看到他我就下意識地心虛,雖然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心虛什麼。
將老孟送上車後,裴衡找了個代駕送我們回去,他剛才在飯桌上也喝了不少酒。
在車上,裴衡時不時地揉揉額頭,看上去很不舒服。
回到家後,裴衡直接躺在了沙發上閉上眼。
我猶猶豫豫地蹲在沙發旁戳了戳他的臉:「裴衡?」
裴衡閉著眼,眉頭還皺著,似乎在睡夢中也不安心。
睡著了啊。
我指尖輕輕地點在裴衡的眉心,替他揉平眉心的褶皺。
手指順著這張臉慢慢往下滑,滑過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薄的唇。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裴衡的唇色很紅,我的眼睛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樣。
都說酒後吐真言,我湊近他,在他耳邊輕聲問:「裴衡,你喜歡溫浮嗎?」
「喜歡。」
我眼睛一亮,急切地道:「喜歡誰?」
「浮浮,喜歡。」
「那十七歲的裴衡喜歡溫浮嗎?」
「喜歡。」
10
我就知道。
唇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看著裴衡近在咫尺的臉,我鬼使神差地親在了他的嘴角。
下一秒,裴衡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我。
我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站起身後退,但是腳蹲麻了,一下子又倒在裴衡身上,砸得他悶哼一聲就沒了動靜。
「對不起對不起!」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佔裴衡便宜的!
都怪裴衡長得太好看了!
我閉著眼準備接受裴衡的審判。
嗯?沒動靜。
我悄悄睜開一隻眼睛,推了推裴衡。
「裴衡?」
這是睡了還是被我給砸暈了?
不管怎麼樣,我心裡松了口氣,費力地把裴衡挪到臥室,又勤勤懇懇地給他擦臉擦手。
安頓好裴衡後我自己反倒累得一身汗,洗了個澡後我去客廳睡沙發了。
你敢信,這麼大個房子就一張床!
那我肯定是不可能跟裴衡睡在一張床上的。
第二天裴衡醒來我試探性地問過他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裴衡一臉迷茫。
「昨天發生了什麼嗎?」
「沒,什麼都沒發生。」
我安心了,裴衡不記得。
11
我一直在嘗試各種回去的辦法,但是很遺憾都以失敗告終。
我也看不出裴衡有沒有相信我是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的,不過或許他是不相信的吧。
既來之,則安之,暫時沒辦法回去我就安心地在這裡住下來了,反正裴衡是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他不會把我送去研究所切片,無論是十年前的裴衡還是十年後的裴衡,都是不會傷害我的。
「走,帶你去一個地方。」這天,裴衡突然說。
「去哪兒?」我這樣問,但是已經起身穿鞋子準備走了,裴衡無非是帶我去我們共同經歷過的地方。
帶著我找記憶這事兒他已經做了很多件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上了車,不得不承認我心裡也是有些好奇的,好奇十年後的我和裴衡之間經歷了什麼,是怎麼在一起的。
下了車,我抬頭看著南大的招牌。
默默地看了裴衡一眼,大學校園裡應該有我們很多回憶吧。
裴衡穿著風衣,成熟俊美的臉龐跟校園裡的學生格格不入,此時我心裡才有了一種真切感,我真的來到了十年後。
裴衡都這麼老了啊。
「你這是什麼眼神?」裴衡挑眉,狐疑地看著我。
「額……這是感嘆的眼神?」我心虛道。
「該不會在心裡偷偷罵我老吧?」裴衡玩笑道。
「……」我心虛,沒作聲。
「你還真在心裡罵我老啊?」沉默兩秒,裴衡氣笑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裴衡,啊,這學校裡的樹真好看!
「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個快奔三的老男人了。」裴衡咬字加重「老」這個音。
我頓時幽怨地望著他,人家明明是十七歲的少年,哪裡就奔三了!
誰懂啊,一睜眼從十幾歲的青蔥少年變成奔三的老男人是種什麼體驗。
裴衡被我這副表情逗笑了,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裴衡肩頭,好像天使降下的光輝。
我咽了咽口水,臉莫名地紅了起來,裴衡怎麼有一點點好看啊。
笑得那麼勾人,我心裡忿忿不平,看著周圍人驚豔覬覦的眼神,莫名地不高興,都怪裴衡,到處散發魅力,跟個花孔雀似的!
裴衡陡然湊近,俊臉距離我隻有幾釐米,說話間噴灑的熱氣打在我臉上,讓本就微紅的臉頰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樣。
「吃醋了?」
「誰吃醋了,你臉皮怎麼這麼厚!」我推開裴衡,大步向前走去。
裴衡懶洋洋地直起身,在我身後輕笑一聲。
……
我們吃了食堂的小炒,去了學校著名的情侶約會聖地,在灑滿陽光的教室一前一後地坐著,在夕陽的餘暉下漫步校園,像所有普通的大學情侶一樣。
一天結束,坐在車上,我臉上的笑還沒有落下。
「其實我們今天做的事,在讀書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做過。」裴衡突然道。
我驚訝,怎麼會?
裴衡垂下眼笑了:「你大學前三年一直躲著我,我心裡也惱火,不願意主動去找你,當時我還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以為刺激刺激你就能……」
「什麼蠢事?」我好奇。
「不告訴你。」裴衡這個壞蛋,又這樣!
勾起別人的興趣又不說!
我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想理他。
裴衡笑笑,啟動車子。
過了好一會兒,駕駛位突然傳來一句。
「今天,我很開心,算是彌補了大學時期我們沒有在學校裡約會過的遺憾。」
我沒有回頭,依舊用後腦勺對著那邊,車窗上卻倒映出嘴角上揚的弧度。
12
校園約會一日遊之後,裴衡每天都拉著我出去約會,美其名曰找記憶,其實就是滿足他自己的私心。
我也樂得配合他,畢竟,這是裴衡啊,是我一開始就喜歡上了的人。
記憶仍舊沒有增加,也沒找到任何回去的方法。
在這裡生活久了,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根本沒有什麼穿越,就是我一覺醒來突然遺失了十年的記憶。
我們會擁抱、接吻,像每一對正常的情侶一樣。
漸漸地,我覺得,就算沒有那十年的記憶也沒關系,隻要我和裴衡在一起就夠了。
但是老天爺總是在開玩笑,在我和裴衡關系越來越近時,我碰見了一個人。
這天,我去裴衡公司給他送一份落在家裡的文件,正要走的時候撞見了一個人。
是一個長得很斯文的男人。
「溫浮?好久不見,可以聊聊嗎?」男人戴著眼鏡,俊秀的臉上是和煦的笑意,看到我時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其實單從面相上來看,這男人是大家都會喜歡的類型,溫和斯文,清俊乖巧。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我心裡總是不舒服。
「你認識我?」
「當然了,你和裴衡……我都認識。」男人在說到裴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好啊。」我沒注意到這一點,欣然答應。
我心想,這裡是裴衡的公司,這個人看起來是裴衡公司的人,而且言語間對我很是熟悉,估計也是大學同學吧,正好,我還想找個大學同學了解一下裴衡做的蠢事呢。
我做了好多努力,裴衡都不告訴我,不論是撒嬌還是出賣色相都沒用。
哼哼,我抬頭看了眼大廈最高層,裴衡啊裴衡,你的秘密馬上要被我知道啦!
我們去了樓下的咖啡廳。
一坐下,男人就笑道:「我當初真沒想到你們能在一起。」
「為什麼沒想到?」這話說得讓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因為你當時不是很討厭裴衡嗎?有裴衡在的地方你絕對不會出現。」
「你忘了嗎?」可能是我臉上的茫然讓男人看出了什麼。
「嗯,我前段時間出了點意外,忘記了大學時的事。」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這段時間對外我都是說出了意外失憶了,沒人懷疑過。
「這樣啊,那你肯定也不記得我了,我叫許楊,是裴衡的室友。」
許楊臉上的笑容完美溫柔,但是我就是覺得怪怪的,就好像他臉上戴著面具一樣。
我笑笑,沒說話,剛準備跟他打探裴衡大學時的生活,許楊就主動開口了。
在他口中我聽到了裴衡的許多事,比如他在同學眼中很高冷,實際上在室友崴了腳的時候會送醫務室,會帶飯,幫忙接熱水,在他嘴裡,裴衡在宿舍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而且,我皺起眉,總感覺他說的那個室友是他自己?
「裴衡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許楊笑著,像是不經意間說漏嘴的一樣。
回過神他「啊」了一聲,慌亂地說:「那個,溫浮,你就當沒聽到,我說錯話了。」
我心裡一沉,那股子不對勁終於浮出水面了。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這意思是裴衡和他在一起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眼神冰冷地望著許楊。
許楊白著臉道歉:「對不起啊,溫浮,我不是故意說錯話的,但是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扯了扯嘴角:「我介意什麼?」
「介意我是裴衡的初戀啊。」許楊溫柔地笑著,眼裡卻是深深地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