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說:「你知道我是學生會的,上周我就上報老師修好了,目的就是抓學生抽煙和帶違禁物品,如今沒想到卻成了我這件事的關鍵證據。」
「再加上之前我收集的,足以給謠言傳播者定罪了。」
「那就好,這次怎麼也不能放過她們。」姜烊看我仍有些發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我,「你有幽閉恐懼症嗎?」
我嘆了口氣看著他:「你這一晚上,早就想問了吧。」
「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的。」姜烊把頭偏向一邊,眼神有些閃爍,明顯就是想知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難以言喻現在的感覺,若是放在以前,我是絕對不想回憶的,可是如今有姜烊在身邊,我竟然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所以,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把那件事說了出來:「小的時候,我被人綁架過。」
那時,我剛上完舞蹈課,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被人從後面用小帕子捂住了口鼻,帕子上有少量的迷藥,我直接被迷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我已經到了一個逼仄又黑暗的小屋子裡,空氣中全是劣質顏料的味道,刺鼻又難聞,我很想吐。
一開始我還能忍受,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始終沒能有人來救我,我終於開始害怕地哭了起來。
綁架我的是個男人,他倒是沒有虐待我,甚至還給我吃的,他見我哭了起來,竟然手足無措地安慰起了我。
他說:「元元不要哭。」
說到這裡,我低頭輕輕地笑了笑:「隻這一句話,我就知道他是誰了,因為有一次我媽喝醉後無意提起過,元元是我父親為我取的小名。」
姜烊沉默了一會兒,問我:「然後呢?你父……他為什麼要綁架你?」
「為了再見我媽一面。」我的語氣淡了下來,「他是一個失敗的畫家,早年因英俊的樣貌和出眾的氣質得到了我媽的青睞,於是我媽不顧外祖父的勸阻嫁給了他。」
「婚後,他們也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可是直到那個男人碰到了他口中『真正的繆斯女神』,」我冷笑了一聲,「然後就和那個女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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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的女神還是拋棄了他,轉而去抱了有錢人的大腿,而他也因癌症晚期,突然念起了我媽的好,就想臨死前見見她,奈何我媽執意不肯,於是他綁架了我。」
姜烊問:「那最後他見到餘阿姨了嗎?」
「沒有。」我垂下眼眸,聲音有些顫抖,「他隻等來了警察,或許他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在警察破門而入的前幾分鍾就服藥自盡了,死在了我的面前。」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懼怕黑暗的小屋子或是顏料的味道。」
我的內心一片冰涼,卻還是故作輕松地對姜烊笑了笑:「所以啊姜烊,愛情這種東西,除了要兩情相悅之外,有時候還是要靠一點運氣的,一旦賭錯了,誰知道等著你的會是什麼結局呢。」
姜烊定定地看著我,他沒再說話,隻是起身路過我的時候,摸了摸我的頭發。
這天晚上,我睡在了姜烊的床上,而他在地上打地鋪,半夜的時候,我感到有人輕輕地戳了戳我的臉,小聲對我說了對不起。
我知道他是為初中時他在我房間裡塗滿顏料的事而道歉,隻是,都過去了。
那些事情,都該過去了。
第二天,我帶著攝像頭記錄和被買通的制造流言的混混們的錄音,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隻是還沒走進去,就在門口見到了高馬尾她們三個。
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錄音,神色有些晦暗:「從哪裡來的?」
「你能花錢僱他們制造流言,那我也能僱他們反水啊。」我笑眯眯地看著她說,「錢可真是個好東西,不是嗎?」
高馬尾沒再說話,隻是她右邊的那個短頭發女生先輕蔑地開口了:「那又怎麼樣,校長可是小藝的親姑父,他總不會為了外人不幫小藝。」
「你要不先進去向她姑父打聽打聽,問問是誰給這學校捐了兩棟樓啊。」姜烊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此刻正倚在牆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高馬尾,也就是小藝突然臉色一變:「你是餘家的……」
我聳了聳肩,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大門。
因為我背後的餘家,校長自然不敢把這事暗自壓下去,所以隻能把他的便宜侄女推了出來。
最終,高馬尾三個人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做了檢討。
我看著前幾天還在鄙夷我的一些人,如今又用相同的眼光看向那三個人的時候,隻覺得很荒謬可笑。
後來,小藝因不堪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而轉校了,而剩下的那兩個人,也全都被她們班上的人孤立了起來。
當然,我並不可憐她們,這全是她們的自作自受。
自從我的身份在學校曝光後,身邊那些熟的不熟的人全往我跟前湊。
經過了流言的「洗禮」,我當然認清了哪些人值得結交,哪些人又是逢場作戲。
於是,在我生日那天,我特地把我認為的好朋友都請到了餘家,其餘未受到邀請的,自然懂了我是什麼意思。
姜烊沒有來我的生日宴,可是他送來了禮物,是一個上了發條就會邊跳邊叫的小跳蛙,這醜東西在一眾精美的禮物裡面顯得格格不入,我笑著笑著,還是把它放進了一個盒子裡。
那盒子裡面還有上次的那個娃娃。
我覺得,現在的日子雖小有波折,但好在還不錯。
可是高二那年暑假,本來應該在旅行的我媽卻把我叫回了餘家。
11
當時,我正在姜烊家為他補習,這家伙,幾乎每年暑假都把我當免費的家教老師使,特別煩人。
所以我接到我媽的電話時,雖然詫異,但還是挺高興能擺脫姜烊這個纏人精的。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表現得這麼高興啊,我這裡有吃有喝的,來我這裡是虧待你了還是怎麼了?」姜烊不滿地看著我。
我瞪了他一眼,語氣幽怨:「可是沒有錢啊。」
「你怎麼這麼膚淺,咱倆這關系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嗎!」
我翻了個白眼沒理他,反正我早已經習慣他這人時不時地抽個風了。
但打死我也想不到這是我們兩個最後一次ŧŭ₀能這麼愉快地相處了。
到了餘家後,我媽什麼準備也沒給我,直接跟我說她要和姜叔叔離婚。
我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哦,」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我嗎?」
「怎麼會呢,」我媽揉了揉我的頭,「是姜風,他一直在外面養著他的舊情人,我現在才知道。」
我皺眉看著我媽:「一直是多久?」
「我查到的是,姜風和小烊他媽媽還未離婚的時候他們就搞到了一起,他們一直很謹慎,若不是前些日子那個女人懷孕了迫不及待要嫁給姜風,我還發現不了。」
我媽神色有些冷淡:「怪不得我剛進門的時候,小烊會以為我是小三,原來真的有這麼個人的存在,隻是姜風把她保護得很好,沒人知道她叫什麼,長什麼樣而已。」
我的心髒有些微微地泛苦,怪不得最近姜叔叔對姜烊的事都不再像以前那樣事事過問了,原來他即將有了新的孩子。
我媽紅唇勾起一抹冷笑:「被我發現這事後,姜風竟然還想讓我接納那個女人,明明結婚前我們就明確地說過,即便是沒有愛情的聯姻,但也要保證婚姻的忠貞。」
我低下頭,不再去看我媽失望的眉眼。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半天後,我先開口了:「那就離婚吧,我才不要我媽受這種委屈。」
我媽和姜風離婚那天,我們在餘家門口遇到了姜烊。
當時下著淅瀝小雨,他也沒有打傘,就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擺。
「餘阿姨,對不起,當時是我認錯人了,我不該那樣說你的。」少年神情真摯,微微彎下脊背向我媽鞠了一躬。
我媽笑了笑沒說話,然後把傘塞進了他的手裡,就快步上了車。
剩下的我和姜烊相顧無言,畢竟我們誰都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
我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如你所願,你再也不是我唯一的後弟了。」
姜烊也笑了笑,他說:「我從來沒承認過你是我姐啊。」
我想了想後,還是鄭重地告訴他說:「你可要當心那個女人,她現在有了孩子,你爸又向著他,她接下來一定會對你不利的。」
「你放心好了。」姜烊眼神透著凌厲,語氣極為冰冷,「姜家規矩多,光是我奶奶就不可能讓那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進門,至於她那孩子,一輩子都隻能是私生子。」
我點了點頭:「還有,你也不要老是覺得自己是一個人了,就算我們不是親人,可還是朋友啊,你有什麼事情還是可以來找我。」
姜烊無奈地笑了起來:「知道了,餘大小姐。」
雖是這樣說,可我心裡清楚得很,我和姜烊一旦沒了親情這層關系ţū́₀,總歸會漸行漸遠。
倒不是因為性格差異或是怎樣,而是我覺得,哪種關系最後都會越走越淡,能永遠維持到最後的,好像很少很少。
沒辦法,我對人的感情,總是持有這麼悲觀的想法。
12
其實,我和姜烊在學校裡也不是常能遇見的,畢竟兩人都不在一棟樓裡上課。
偶爾的幾次見面,也都是在小超市或是食堂。
和原先不同的是,以前的我們遇到了總是要互相懟幾句,而現在,我們好像沒有懟的必要了,見了面也隻是打聲招呼而已。
就像其他的普通朋友那樣。
我不知道對此我是開心的還是失望的。
一次體育課,我和班上一個關系要好的女生在小超市外的大傘下坐著偷懶,突然就聽到有人在轉角處的牆邊告白。
那個女生的聲音很耳熟,直到聽到她要告白的人是誰後,我才反應過來。
是林雅雅在向姜烊告白。
我直接驚得手裡的冰激凌都掉到了地上,而這時,轉角處的兩個人也走了過來看見了我們。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麼巧啊,你們也逃課?」
姜烊的臉黑如鍋底,而林雅雅卻是對我甜甜一笑:「是啊,順便告個白。」說著,她哀怨地看了一眼姜烊,「所以你答不答應嘛?」
姜烊咬牙切齒:「我都說了我不早戀!你都告幾次了,也該死心了吧!」
「是不早戀,還是不和我早戀啊。」林雅雅的目光在我和姜烊身上來回地巡視著。
姜烊也看了我一眼,語氣有些不自然:「是不和任何人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