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晚我是睡不成了,那正好,大家都別睡了。
姜烊驚得直接扔了剛剛還拿著擦頭發的毛巾,他表情碎裂地問我:「餘紫惜,你覺得你這樣……合適嗎?」
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冷笑一聲:「我也不想的,可誰叫姜大少把我房間搞成那樣了呢?」
說著,我又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姜大少的床真是又大又軟啊……其實我並不介意今晚和你睡一張床的。」
姜烊臉色通紅,不知道是在害羞還是被氣的,他結巴了半天最後怒道:「可我介意!」
我翻了個身不再看他:「就知道你不敢,那就麻煩姜大少暫居客房一晚吧。」
可惡,姜烊這床是真的舒服啊,搞得我真有了些睡意。
過了一會兒後,房間裡的燈被人關上了,緊接著關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我心想,姜烊走前還記得為我關燈,這點還算不錯。
可下一刻,我身旁的床墊凹了下去,顯然有人在另一側躺下了。
我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就見姜烊在旁邊隨意地躺著了。
夜色中,少年朝我挑了挑眉:「我有什麼不敢的?倒是餘大小姐你待會兒可別落荒而逃。」
我心裡原先還有點小猶豫,聽了他這話後,心裡好勝的小火苗倏地一下又點燃了。我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堵著一口氣和他耗著。
空氣中全是姜烊的沐浴露味道,清清涼涼的,閉上眼睛,好像有種置身於雨後樹林的錯覺。
我心裡想著我好像還沒有洗澡刷牙呢。
而姜烊就在這時突然開口了,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說餘紫惜,你以後別動不動就上男人的床,很……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我翻了個白眼:「男人?你現在頂多是個臭小子,再說了,我這樣拜誰所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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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意思啊!」他炸毛道。
我卻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就在我真的快睡著的時候,身邊的姜烊終於還是起來了。他一邊打開房間門,一邊輕聲喃喃道:「不應該啊,她膽子那麼大,那種東西應該嚇不到她吧。」
我țűₘ迷迷糊糊地想著,既然知道嚇不到我,為什麼還要幹這蠢事呢?
04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簡直滿心的後悔。
昨天被姜烊氣糊塗了,再加上真的很困,所以我難得地失了理智,這才和姜烊小學生一樣的腦回路對上了。
我剛坐起來,姜烊就從外面敲了敲門,他小聲地說:「餘紫惜你起了沒?快點,趁現在佣人們還沒起來,趕緊回你房間去。」
我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就去開門了。姜烊立刻擰著眉走了進來,我好奇問他:「你昨晚,在哪裡睡的?」
他沒好氣地說:「還能在哪兒,客房唄,我在那裡當了一晚上的吸塵器。」
我難得有些愧疚,可一想到這都是他自找的,那點愧疚也就煙消雲散了。
我正要回自己房間,卻又被姜烊叫住了,他的臉上難得帶了些尷尬。我皺眉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看見昨天我睡的天藍色床單上有一抹殷紅色。
我的臉瞬間爆紅,怪不得總感覺今天早上小腹有些墜痛。
我立刻跑過去把那床單一掀,團了團抱在懷裡,飛快地對他說了句:「抱歉,我洗幹淨了還你。」
回到房間後,我難堪地捂住臉,這也太丟人了,怎麼遇上了姜烊後就沒什麼好事呢?
等我在房間洗完床單偷偷晾上時,我突然才意識到,姜大少又不缺這一個床單,說不定我洗好給他送去後他還嫌棄呢。
可我沒想到的是,晚上的時候,姜烊親自敲了我的門來要他的床單了。
我懷疑地把床單遞給他,問道:「你還要它?」
他不滿地瞪我:「說的什麼話啊,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床單。」
我「哦」了一聲後,就見他低頭聞了聞:「我們家洗衣液味道換了?」
我說沒有,這是我自己用慣了的一個味道。姜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有點紅,然後他偏開頭小聲說了句「怪不得」。
05
升上初三後,我忙著學習,沒時間再理姜烊的小打小鬧,他或許也覺得無聊,也不經常來招惹我了。
這天晚上,我正在房間裡復習功課,就聽到有人敲了我的房間門。我打開一看,竟然是姜叔叔。
他朝我溫和地笑了笑:「紫惜啊,還在學習呢?」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他怎麼過來了。
姜叔叔說:「這不是快要中考了嗎,我看姜烊的成績不上不下的,就想著讓你有時間的時候給他補習一下。」
我心想,姜家又不是沒錢報個補習班,為啥非要找我。
姜叔叔也看出了我的疑問,他嘆了口氣:「姜烊那小子要是能安生地去上補習班,我也不至於愁成這個樣子。從前我也給他請過家教,結果第二天他就把人家給氣跑了。」
我說:「姜叔叔,那我更不可能了啊,他那麼討厭我。」
「他討厭你嗎?」姜叔叔懷疑地看著我,「不對啊,那臭小子真的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是理都不帶理一下的。」
「前幾天我還看到他和你在小花園裡遛狗呢,你們看起來相處得挺好的啊,自從他媽媽出國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姜烊笑得那麼愉快。」
我尷尬地笑了笑,姜叔叔你不能光看表面啊,那天我們就是恰巧遇見,他非要跟他的狗說我是壞女人,我氣不過於是和他吵了起來。
「好吧,我試試吧。」我最終還是答應了姜叔叔。
自從我媽嫁到姜家,姜叔叔對她真的很好。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陪她出去玩,還會在闲暇之餘親自下廚做飯給她吃。
我很感激姜叔叔這麼用心對我媽,所以姜叔叔難得請求我一次,我也不好拒絕。
於是這個周末的時候,我又一次主動敲了姜烊的門。
眼前的少年應該是剛睡過午覺,頭發有些凌亂,有幾根還調皮地翹了起來。
我不自覺地笑了笑,就見原先還有些迷茫的姜烊立刻就變得兇巴巴起來:「幹嘛?」
我揚了揚手裡連夜整理出來的復習資料,挑眉道:「給你補習。」
他聽後嗤笑一聲:「是我爸讓你來的?」說著,他就要關門,「回去吧,我不需要。」
我迅速地用腳抵住門縫,在他不耐煩的表情下,我認真地對他說:「你不是高中的時候想要去外面住嗎?隻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去幫你跟姜叔叔說。」
當時因為這事,姜烊和姜叔叔還吵了好大的一架,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少年暴戾的一面,可路過我時,我又分明瞧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
那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們都想逼著他融入這個剛剛組建好的新家庭,卻都沒有一個人問一問他願不願意。
姜烊也挺可憐的。
「真的?」他懷疑地看著我。
我點頭:「前提是你不能敷衍我。」
姜烊看著我想了好一會兒,然後讓我進去了。上次來他房間的事還歷歷在目,我有點小尷尬,於是目不斜視地走到書桌前坐下。
姜烊的書桌很幹淨,除了幾本漫畫書攤開放在上面,就隻有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背景是某個遊樂園。
我看著照片上笑得很燦爛的兩個人,心想,這應該就是姜烊和他母親了。
姜烊也坐在了我的身邊,他很隨意地歪在椅子上,問我先從哪裡開始。
我把那份資料遞給他,他接過看了看後,有些發愣。
「你通宵整理的?」他問我。
我好奇地說:「你怎麼知道的?」
他嘆了口氣:「你的黑眼圈都快掛到鼻子上了。」
我摸摸我的臉後,低頭從自己的書包裡翻著一些卷子:「那你就更得給我好好學了知道嗎?也不枉我熬的大夜。」
這次,我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姜烊的聲音,於是抬頭看他,卻見他正在用一種稱得上是復雜的眼神看著我。
見我看過來的時候,他又立馬扭過頭去,摸摸鼻子後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我輕輕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其實姜烊很聰明,是一點就通的那種類型。他之所以不好好學,我猜就是他單純地想和姜叔叔作對。
如果說姜烊對我和我媽隻是在「不喜歡」這種程度上,那他對姜叔叔就是十分真切地厭惡了。
這種厭惡,真的隻是因為他父親離婚後又娶了別人嗎?
想到這裡,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的確熬得太晚了,再加上外面陽光正巧灑在書桌的位置上,暖暖的,燻得我的腦袋更加沉重起來。
……
姜烊一直做Ṫū₁著我給他畫出的重點習題,可中途卻遇到了一道怎麼解都解不出來的難題。於是,他打算謙虛地請教一下他的小餘老師時,就看見小餘老師趴在他旁邊睡得正香。
燦爛的陽ţú⁹光落到少女白皙柔美的臉龐上,宛如為她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就連她眼下的那兩片烏青都無端變得可愛起來。
姜烊原本是想惡作劇地在她臉上畫上幾筆小胡子的,可不知怎麼,最後卻是拿起手機打開了相機。
「咔嚓」一聲,十五歲的女孩就這樣被他保存在了相冊裡。
姜烊看著手機裡的照片愣了很久,最後也趴在了桌子上。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栀子香氣,他知道那是屬於餘紫惜身上的味道,因為這個味道在他被餘紫惜洗過的床單上也曾出現過,甚至,後來還出現在了他的夢裡。
……
我醒來後,先是怔愣了一下。
因為姜烊正和我面對面地趴在桌子上。此時,他還閉著眼睛睡著,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嘴角還泛著一抹淺笑。
我託著腮看著他,少年的睫毛很長,鼻梁也高挺,日漸清晰的輪廓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感。
姜叔叔說姜烊自他母親去了國外後就沒愉快地笑過,其實不是的,我在學校經常看見他笑。
他和朋友打鬧時會放松地笑,贏下學校籃球比賽的時候會得意地笑,被罰在操場跑圈的時候也會不屑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