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左逸他們平安歸來,這群特殊部隊的人也很高興,領頭的人給在莫莊裡的負責人打電話,其他士兵將準備的食物分給這些歸來的人,接著又派了幾名士兵進他們出來的山洞查看。
鬱齡接過一名士兵遞來的食物,卻沒有什麼喟口,坐在那裡發呆。
“怎麼了?”奚辭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心裡有些擔心是不是在鬼墓待太久了,所以她現在不舒服。
鬱齡下意識地轉頭看他,這一看之下,不由得怔住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奚辭已經變回人類的樣子,細碎的黑色短頭,墨玉色的眼睛,櫻色的唇瓣,白晳的皮膚上沒有那令人心悸的妖紋,柔和俊秀的五官,整個人幹淨而明晰,像一個溫潤美好的青年,沒有一點妖類的特徵,也是她最熟悉的樣子,熟悉到怔然。
鬱齡就這麼看著他,明明時間並沒有過多久,可卻讓她覺得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一樣。她知道自己這種心態是不對的,卻有些控制不住。
不僅是奚辭,羅戀那群妖也在出來時變成了正常人的樣子,如果不是看到過他們釋放妖力後那妖異的樣子,幾乎讓人無法相信這些看起來就像正常人的其實是妖。
“不合胃口麼?”奚辭又問,覺得這些包裝食物確實不好吃。
鬱齡默默地搖頭。
“等會兒,我給你煮點開胃的東西吧。”他繼續溫和地說。
鬱齡依然搖頭,從背包裡摸出手機,這時候手機已經能成功地啟動了,發現他們在鬼墓裡已經渡過將近三十個小時,還有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
這時,進山洞探查的士兵已經回來了,稟報道:“裡面是一個二十來米深的溶洞,現在沒有什麼異常。”
其實在異聞組的天師算出這裡是一個小龍脈的時,他們就將這附近仔仔細細地探查過了,對這裡的地形了然於胸,這山洞也是探查過的,沒想到這群人卻從這裡出來,這讓士兵們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這種難以理解的神神鬼鬼的事情更多了幾分敬畏。
左逸聽到這話,開口道:“我們出來時,鬼墓的入口已經關上了,想要進去,必須再讓守墓的守墓者開啟才行,這裡不過是其他一個出口罷了。”
那些士兵聽後,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再派人守在這裡。
等眾人休息得差不多後,這群士兵便押著尹昱棠那些人,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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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附逝的山勢並不高,在士兵們的帶路下,一群人很快便回到了莫莊農家樂。
才到門口,鬱齡就看到她爸和小叔的身影,李秘書和二哈也在。
看到他們回來,江禹城衝了過來,二哈也歡快地跟著奔過來。
江禹彬雖然關心侄女,不過看她和奚辭站在一起沒有受什麼傷,克制住詢問的衝動,先去接待左逸等天師,詢問一下這次任務的情況。
江禹城過來就摟住女兒,用力地抱著她,沙啞的聲音緊張地問:“鬱齡,找到你媽媽的殘魂了麼?”
“找到了。”鬱齡拍拍他,正想開口讓他放開自己,突然感覺到脖子有溫熱的水滴,頓了下,沒有再說話。
她爸又哭了。
算了,作女兒的總得為他維護一下臉面。
於是鬱齡站在那兒,由著她爸抱著自己偷偷地哭,感覺到爸爸熟悉的氣息,心裡是從未有的安靜平和。
奚辭站在一旁,克制住想將黏糊的嶽父敲暈拖走的衝動。他看著鬱齡的側臉,顯得如此的白淨柔和,從眉稍眼角都透著一種輕松,可見她面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面對從小就疼她的爸爸時,還是讓她打從心裡放心。
至少,在知道他的身份後,她雖然好像沉默地接受了,並沒有抗拒什麼,卻讓他感覺到隔著什麼,沒有像現在面對爸爸時的輕松自然。
說到底,她還是比較相信爸爸,而不太相信他。
奚辭心裡頭有些發酸,最後決定眼不看為淨,低頭看向圍著他打轉的二哈,看它不識人間憂愁的歡脫樣子,不知怎麼地,就有點兒不平衡,伸手揉著它的狗腦袋,聽它一邊嗷嗚嗷嗚地叫著,一邊還傻傻地湊過來,越發地覺得這條狗真蠢。
李秘書看到他們回來也很高興,不過看到二哈傻傻地湊過去找蹂躪,便默默地站在那裡不說話,等著老板哭個夠。
對於老板愛哭的德行,從那晚探室內娛樂場時他就已經知道了,現在看到他抱著女兒默默地哭,雖然還是覺得很驚悚,不過作為一個完美的秘書,他完全可以當作沒看到,並且默默地站到一旁,幫老板擋住其他人的視線,讓他們以為老板隻是因為擔心女兒才會抱得久一點。
等江禹城終於哭夠了,其他人也都走了,隻有門口守著的幾個士兵忍不住一直拿眼睛覷著他們,顯然也覺得他們隊長的大哥未免抱得太久了吧。
江禹城關心地打量女兒,問道:“鬱齡,沒事吧?爸爸擔心死了,你當時應該讓爸爸一起去的。”說到最後,非常地怨懟。
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
鬱齡沒理會他的話,簡言意赅地說了句沒事,也打量她爸,發現他眼底青黑,眼睛裡布滿血絲,好像很久沒有休息好似的,不由得問出來。
“從你們進鬼墓後,我就沒有合過眼!哪裡還有心思休息?”江禹城一臉陰沉,看起來非常可怕的樣子,心裡仍是在生氣當時弟弟將他打暈的事情,還有奚辭的見死不救,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掌控江氏久了,他積威漸深,板起臉來頗有氣勢,很少人有不被他嚇到的。不過不管是奚辭還是鬱齡都不悚他,而李秘書在知道老板是個愛哭鬼後,也不太怕他了。
瞪完奚辭後,江禹城便拉著女兒進莫莊,一邊道:“我已經煮好了紅糖水,一直溫著,李秘書也煮了荷葉粥和一些菜,你們等會兒吃點東西就去休息,我聽那些天師說,鬼墓很可怕的,還有那什麼鬼屍,嚇到了吧?害怕的話,等會爸爸守著你睡……”
江禹城絮絮叨叨地說著,奚辭和李秘書走在旁邊,二哈歡快地蹦跶著,畫面還算和諧——當然,如果忽略奚辭有些不太善的神色的話。
鬱齡一路聽著她爸的嘮叨,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見他雖然一臉憔悴,眉宇間卻又透著一股精神勁,便知道這次成功地從修羅墓中收集完媽媽的魂魄讓他高興得壓抑不住,隻能用這種方法來轉移那種亢奮的情緒。
回到下榻的木屋後,李秘書將準好的紅糖水和荷葉粥等吃食端上來,鬱齡也覺得餓了,當下不客氣地坐下來吃些東西暖胃,一碗荷葉粥下肚,整個人都舒服了。
奚辭坐在她身邊,食不知味地喝著素淡的荷葉粥,見嶽父不識相地坐在老婆另一邊嘮嘮叨叨的,心裡有種想像江禹彬那樣將他敲暈的衝動,隻能在心裡默默地警告自己:這是鬱齡的爸爸,不能打的。
等鬱齡吃完東西,準備去休息時,江禹城叫住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鬱齡,你媽媽呢?我現在能見見她麼?”
“不行。”鬱齡開口道,見她爸瞬間變得失魂落魄的,繼續道:“她的魂魄分裂太久了,變得很虛弱,必須要在養魂器裡慢慢地休養才行。”
江禹城雖然恨不得就搶了裝著鬱敏敏魂魄的養魂器,到底顧忌著女兒的心情,也知道她走這一趟的兇險,隻得依依不舍地讓他們去休息。
第125章
江禹城擔心女兒從鬼墓出來後依然害怕,就想像她小時候一樣守著她睡覺,結果自然沒能守成。
女孩子嫁人了,和結婚前是不一樣了,就算和爸爸再親,也親不過另外一個將會陪她一起慢慢變老的男人。
江禹城不禁有些抑鬱。
他盯著關上的房間門一會兒,轉頭看向李秘書,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鬱齡有點奇怪?”
李秘書很誠實地搖頭,大小姐依然一副矜持冷淡的模樣,面對愛哭的老板依然一副很包容的樣子,就算是剛從可怕的地方回來,依然不見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很佩服這位大小姐的原因。
永遠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好像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讓她動容的事情,往往還能將人氣得半死。
江禹城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透著冷漠,暗忖如果奚辭敢做出對不起鬱齡的事情,別怪他不客氣!
想到這裡,不禁又惆悵起來,明明從來沒想過這麼早就嫁閨女的,偏偏熊孩子一聲不吭地就自己將自己嫁了,壓根兒沒給人阻止的機會,和他當年差不多。
鬱齡不知道她爸的惆悵,回房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後,仿佛洗去了在修羅墓裡的所有陰晦之氣一般,整個人都松泛了。
將自己弄得舒服後,也不管其他,直接窩到床上,不到三分鍾,馬上就睡死了。
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熟悉的氣息,下意識地翻身挨了過去,將手搭在那人的手臂上,然後睡得更沉實了。
這一睡,便睡到傍晚。
她睜開眼睛,首先被從窗簾縫中滲進來的夕陽光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後,就看到旁邊挨著她安睡的男人。
他側躺著,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長腿壓著她的小腿,形成一種保護的親密姿勢。
夕陽暖黃色的餘輝有些許落到他枕邊,使他看起來格外的俊秀寧謐,透著一種教人安心的恬靜溫暖。他閉著眼睛,五官俊秀雅致,白淨如玉,眼睫毛比女人還要濃密而纖長,在眼皮上投下一道陰影,皮膚白晳瑩潤,找不到一絲瑕疵。
以前她就覺得這男人完美得找不到一點缺陷,隻當他生得好,讓人一見就喜歡。現在才知道,妖就算封禁妖力變成一個普通人,可依然不是普通人,從某些細節中可以瞧出些許端倪。
特別是這隻妖,比狐狸精還要漂亮,封禁妖力變成人類時,狐狸精仍是比不上他。
她一直盯著他,細細地看著他的五官,似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半晌,她湊過去,淺色的唇瓣在他白晳俊秀的面容上輕輕地碰了下。
他的膚色瑩潤細膩,透著溫暖的氣息。
讓人非常地喜歡。
這時,奚辭睜開眼睛,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沒有剛睡醒時的忪怔茫然,滿是柔和喜悅的笑意,眉眼彎彎,十分好看,就像一個得到了什麼心愛寶物的大男孩一樣。
他將她攬到懷裡,兩人幾乎是臉貼著臉,聲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笑問道:“你在做什麼?”
如果是以往,他不會問這種廢話,她喜歡他就親。隻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她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卻有些本能的抗拒,可在鬼墓時,他移動鎮煞鼎,和鎮煞鼎一起落到那煞氣下方時,她在第一時間跑過來拉他,當時那雙眼睛裡透露的東西,他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這個傻姑娘真的以為他會摔下去後又平安歸來時的那種悲傷中混合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