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見奚辭他們還沒回來,鬱齡到底惦記著奚辭手上的傷,便抓了頂遮陽的帽子戴上,往村長家走去。
鬱齡外婆家在村東,村長家在村北,走過去要十來分鍾左右。
剛走到村長家門口,鬱齡就和一群人遇上了。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身材壯碩,長相周正,一雙眼睛非常犀利,一看就像那種特殊部隊裡的人。事實上,這人確實是部隊出身的,因傷退伍後便轉到了特殊部門,專門負責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特殊事件,像這次申濤的事情,還有他後面牽扯出來的人命問題,就是屬於特殊部門負責的一種。
他身邊除了幾個同樣穿迷彩服的人外,還有村長、米天師一行人,縮在最後的是那個西裝男和白領女人等人,是錢昆帶來的人,比起昨天的輕松,此時這些人看起來非常不安,神色也有幾分憔悴。
鬱齡又往周圍看了看,沒看到奚辭。
為首的男人看了鬱齡一眼,眸色深沉,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對村長和米天師說了幾句話,便準備離開了。
隨他們離開的還有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人,他被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女人押著,垂頭喪氣的,看起來很沮喪的樣子。另一個好像在昏迷中,被人扛著,腦袋軟軟地垂下,看不清楚臉,不過想來應該是那個隻剩一口氣被符鎮著魂的申濤。
然後,鬱齡注意到,這些人離開後,現場還有兩個眼生的人還在,從他們的氣質打扮來看,像是異聞組的天師。
天師雖然平時也打扮得像正常人的樣子,但可以從他們的一些行為舉止及衣著打扮等地方看出他們的異樣,給普通人的感覺就是很怪異,很超然的一群人,這也是他們的職業所影響的。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後腦勺留了一根老鼠尾巴似的頭發,看起來挺潮的,但表情嚴肅,有點古板的樣子。女的二十五左右,身材嬌小玲瓏,青春活沷,一頭烏黑長發有一半扎在後腦勺,上面插了兩根銀亮的峨眉刺當發簪。
米天師走過來,朝鬱齡笑了下,給他們介紹道:“這位是江鬱齡。鬱齡,這是井宏博,這是婁悅。”
介紹很簡單,除了說名字外,什麼都沒提,不過彼此都心知肚明,鬱齡感覺到那一男一女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什麼深意,雖然並不算討厭,可也不舒服。
她冷冷淡淡地朝他們頷首算是打招呼,便問道:“奚辭呢?”
“奚老大啊……”米天師拖長了聲音,看向山的方向,“剛才上山了,一會兒就會回來。”
鬱齡嗯了一聲,也沒問他上山做什麼。
Advertisement
米天師見她沉默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冷冷的,瞬間好像自己做錯子什麼似的,忍不住摸摸鼻子,對她道,“美女,你是這村子裡長大的,這裡你熟悉,不如帶他們到村子裡逛逛。”
鬱齡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一男一女,慢吞吞地說:“其實我對村子也不熟悉,每年也隻是假期時回來住段日子罷了,以前對村子也並不怎麼關心。當然,還是懂一些的,你們想去看什麼?”
“風水寶鑑如何?”說話的人是婁悅,朝鬱齡笑眯眯地說。
鬱齡瞅了一眼米天師,米天師朝她攤攤手,一臉無辜的樣子,鬱齡便道:“那是什麼東西?如果是我們村裡的東西,那是有主的,你們就別想了。”
婁悅噎了下,感覺這美女實在冷,不好打交道啊。
鬱齡沒找到奚辭,也不想帶人去逛村子,矜持地說了一聲“有事先走了”,就慢吞吞地離開了,讓婁悅和井宏博隻能看著她的背影幹瞪眼。沒想到村子裡還有這麼有個性的美女,倒是讓他們這些原本也挺有個性的天師都有點兒噎著了。
米天師在一旁毫不客氣地嘲笑,“看吧,你們賴著不走,讓她誤會了。這位可是個大小姐脾氣,不喜歡的直接給你擺臉色看,你們也別以為她好欺負,她爸可是江禹城,她老公是奚展王!”而且她外公現在還是一個鬼王!
看,後臺硬吧?
等聽明白了他的話時,婁悅和井宏博再淡定也都抽了口氣,看向已經走遠的那人投以看奇跡的目光,這後臺確實硬啊,怨不得這美女知道他們的身份時,一點也不悚。
不管是江禹城和奚展王,這兩個名字,他們都不陌生。
江禹城當年在B市世家中可是個讓人頭疼的紈绔子弟,後來他從一個讓人搖頭嘆息的紈绔變成了江家說一不二的掌權者,僅僅也不過是用了十年時間。他能將江氏集團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可不是一個幸運可以概括的,手段非常了得,就算不怎麼關注商業的人,也會多多少少聽說江禹城名字。
至於奚展王,得,這位隻要是異聞組的人沒一個不知道的,更是不得了,這可是一個統領一方的大妖啊,而且還是妖類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異聞組的人遇到他,也得夾緊尾巴,別輕易地惹著了他。
聽說他的脾氣不怎麼好也不怎麼壞,清高自傲,不屑與人類打交道,但本事了得,而且還有一幹得力手下幹將,混在人類世界中,所在的五花八門的行業都有,聽說經營得還不錯呢,還是讓人類羨慕嫉妒恨的那種。
妖就算封禁妖力變成人類,本質上還是妖,想在人類世界混並不容易。但是從這一帶走出來的妖卻沒這困難,因為有奚展王在他們身後,隻要那些妖不危害人類,異聞組的人也睜隻眼閉隻眼由著他們了。
所以他們壓根兒沒想到,那個B市讓人仰望的江禹城的女兒竟然會跑來這種山旮旯的村子裡,而且明顯還是這裡的人。更沒想到,奚展王竟然結婚了,話說人類的婚姻法對妖生效麼?
婁悅和井宏博很快便明白米天師這是警告,讓他們不管打什麼主意,都趁早打消了。
井宏博抽出一把輕薄的鐵扇,慢悠悠地搖著,對他說道:“來這裡時,何組長告訴我們,烏莫村中有一方風水印鑑,我們也是好奇,想來瞧瞧罷了。”
“對啊。”婁悅接口道,“風水印鑑可是玄門排第二的至寶,聽說過它的名字,我們還沒有親眼見過呢,這次難得託你的福過來,不飽飽眼福怎麼行?”
米天師呵呵兩聲,然後翻了個白眼,“得了,你們和我說也沒用,我連風水印鑑在哪裡都不知道,難不成要將這村子裡都翻出來?”
兩人明顯不太相信他的話。
米天師擺出一副不信拉倒的模樣,說道:“快到中午了,我要去吃午飯,你們自便。”說著,便晃悠著走了。
第60章
鬱齡並沒有往外婆家走,而是往上山的路行去。
站在山腳下的田梗邊,她抬頭往山上張望,一邊尋找著奚辭的身影,一邊思索著所謂的妖蠱之身。
昨晚,雖然很平靜地接受了所謂的妖蠱之身,卻不代表她對此不疑惑的。
她可以很肯定自己是個正常的人類,沒有天師的體質,所以根本沒辦法修習天師的術法,隻能當個普通人。但是那所謂的妖蠱之身,就像唐僧肉一樣,不僅吸引妖怪,還能讓她使用一些天師才能用的法器。
那麼,問題來了,她一個正常人,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難道是人為放上去的?想到自己身上有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妖蠱,鬱齡的雞皮疙瘩又要出來了。
然後她覺得吧,或許,自己身上的妖蠱,應該和外公有關。
隻可惜昨晚時間太緊促,加上一時間面對變成鬼王的外公太過震驚,壓根兒沒想到什麼,加上能和外公說話的時間太緊迫了,讓她沒能多問他一些,整個人還是懵懵的。
奚辭和米天師應該也知道她身上的異常的,不過他們什麼都沒說過,應該是想要當她當成正常人來保護她,難不成妖蠱之身除了以上的兩點外,還有其他的隱患不成?
正思索間,就見下山的路上出現一道身影。
山風很大,鬱齡壓著頭頂的帽子不讓它被風吹掉,站在那兒看著從山上走下來的男人。
“鬱齡。”奚辭目光落到她身上,明媚的陽光下,眉眼因為笑意而彎然,幹淨而溫暖。他幾步走到她面前,坐而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樣能將她看得更清楚,笑問道:“剛醒來?吃過早餐了麼?”
鬱齡嗯了一聲,目光落到他依然包著繃帶的手上,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昨晚多虧你幫我敷糯米,上面的焦黑色已經退去了,隻剩下一些皮肉傷,再過幾天就能好。”奚辭說著,朝她舉起自己包著白色繃帶的手,沒有拆開繃帶,看不清上面的傷勢如何。
鬱齡抓過來瞧了瞧,說道:“等會兒吃完午飯,我幫你敷藥,這樣會好得快一些。”
奚辭笑著應了一聲好,用沒有受傷的手牽著她的手,兩人吹著山風,慢慢地往外婆家走去。
路上,鬱齡問他,“你今天怎麼上山了?有什麼事麼?”
“聽說權叔家種在後山的幾棵果樹出了點問題,不知道被什麼折騰了,我幫忙過去瞧瞧,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不懂事的小妖越界過來,我將它趕走了。”
聽他說得自然,鬱齡卻有點兒不習慣。
昨晚的事,她也看到有幾隻山裡沒成精的妖幫忙驅趕那些猙獰的鬼物,這讓她意識到其實那些總想咬她一口的妖類也不是那麼討厭的,至少這種時候能幫上忙,算得上是盟友。但不討厭歸不討厭,依然沒辦法將它們當成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奚辭仿似沒有注意到她的安靜,繼續道:“特殊部隊的人走了麼?”
“走了,留了兩個人在,一個叫井宏博,一個叫婁悅,他們應該都是天師。”
“是婁家和井家的人,這兩個家族和米家、雲家一樣,也是有名的天師家族,這兩家是姻親,關系一向很好。”奚辭為她解釋了下,繼續道:“他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應該是為了風水印鑑,風水印鑑能掌陰陽之路,是玄門至寶,也不怪他們心動。”
鬱齡眉頭皺了起來,“那他們會動手搶麼?”
“不會,他們不會這麼蠢。”奚辭微笑著說,“他們不會想落得申濤那樣的下場,最多隻是查看一下風水印鑑的存在是否屬實,並且這東西為誰所用。如果是落到一些不法份子手上作惡,他們才會出手,異聞組的紀律還算是不錯的,比一些沒有束縛的自由風水師好多了。”
聽到他這麼說,鬱齡便明白了自己先前的態度那麼惡劣,為什麼井宏博和婁悅都沒有生氣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外婆家院子的門扉前,就見米天師也回來了。
看到他們,米天師笑眯眯地打了聲招呼,說道:“奚老大,我肚子餓了,今天中午咱們吃些什麼好?就吃客家的釀豆腐吧?隔壁權嬸家今天有磨豆腐,剛才我去吃了一碗豆腐腦,味道非常棒,外面可找不到這種好味道,給你們帶了些回來。”
奚辭還沒開口,鬱齡已經冷冷地道:“釀豆腐沒有,白粥配鹹瓜吃不吃?”
米天師:“……”
米天師受了很大的驚嚇,要知道這位大小姐隻要被人伺候好了,平時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窩在那兒,安靜得像隻貓,懶得搭理人的,說不上脾氣很好,但也不算壞,相處起來算是不錯的。
可這會兒,怎麼像吃了火藥一樣?
正糾結著,就見奚辭朝他挑了下眉,然後舉起自己手上的傷,笑得十分愉悅地走了。
米天師終於知道為什麼大小姐突然生氣了,頓時覺得自己好冤。昨晚那點傷,以奚展王的本事,早就該好了,偏偏大小姐她不知道啊,以為奚辭仍是傷得很重,不宜沾水的那種,所以米天師這個吃貨還敢當面點菜要他做,這不直接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