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院子躺著睡覺,卻被人捂住口鼻迷暈了。
再醒來,我被關在倉庫裡。
我雙手雙腳腳被束縛,面前卻坐著面色疲憊至極的男人,他眉目長得極好,眼底的狠意和瘋狂幾乎要壓制住這個空間。
似乎昏暗才是他的舒適區。
我的身體在發抖,但我並不害怕。
因為原主在我殘存體內的靈魂碎片回到了她的「家」。
「蘇恩,你要在他身邊待到什麼時候?」
周延張了張嘴,一根煙在他嘴邊忽明忽亮。
我疑惑的歪了歪頭,沒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悲傷或者喜極而泣的神情。
耳邊似乎能聽到誰的哭泣,那道聲音細細隱忍著抽泣,又為這副景象著迷。
它極具忠誠,也無比恐懼。
它對著我呢喃:
【請享受無法避免的痛苦。】
是這樣嗎?蘇恩。
「當初是你心甘情願的求著我收你,當替身就好好當,你把頭發剪了就沒有價值了,又怎麼對得起我呢?」
「你也就是有點像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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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眉頭皺起,原本沉冷的眸子裡像一灘死水忽然被投入一顆石子般,激起無數偏執和深不見底的黑。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感到毛骨悚然。
「你在等他來救你嗎?我承認他這段時間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但至少現在他想來已經不可能了。」
如同淬了毒般的冰冷從他嗓子中溢出,我在他的面前感受不到任何他的感情。
似乎原主的生命和愛意在他面前輕如鴻毛,卻又無法釋懷。
他在透著我看著另一個人,然後通過折磨和疼愛我,似乎在挽回什麼過錯。
偏執得無可救藥。
「他會找到我的,我手裡還有他的內褲。」
我抬眼,淡淡的說道。
周延聞言皺了皺眉,嗤笑了一聲:
「早聽說你精神已經不正常了,沒想到癲得這麼徹底……為什麼季止江那小子把你藏這麼久?」
他緩步走向前來,一隻手抬起我的下巴:
「你是真的?還是……裝的?」
「你牙上有韭菜。」
周延聞言,沒有耐心的挑眉,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大手一揮將我扇飛致半米開外。
我在地上吐出一口腥甜。
他的神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黑眸似邪祟,要把人生生的吞下嚼碎。
不知何時,腦中不屬於我的記憶逐漸浮現:
他待我如牲畜,他伸手我就要把臉靠過去,他揚起手我就不能躲,他親我我要跪著感謝,他折磨我的身心,我要滿含感恩的接受。
然後懷孕,毆打,流產,死亡。
他就會後悔不已,抱著我的屍體貪戀我最後的體溫。
我就會痛快,我就滿足了。
是這樣嗎?
這樣你真的就開心了嗎?就滿意了嗎?
就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嗎?
我吐掉嘴裡的鮮血,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問道:
「是這樣嗎?蘇恩?」
【殺了他!!殺了他!!!!】
耳邊原本隱忍抽泣的聲音變得悽厲刺耳,她如海妖般用怨念和苦痛悽慘的控訴她所遭受的苦難。
「謝謝你陪我釣魚,蘇恩。」
我低下頭,輕聲的說了一句。
這時,腦中系統的提示讓我大概知道了季止江的大概位置:
【宿主,攻略對象在兩百米內。】
「我積分有多少?」
【現積分剩餘 367。】
我快速的瀏覽了商城面板,能買的東西十分有限。
而周延則怒氣衝衝的朝著我的腹部踢了一腳。
那衝擊力幾乎快讓我將內髒嘔出
他搖了搖頭,失望道:
「你跟他睡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可以和他接觸了?」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要是一具屍體就好了。你做的還是不夠好,還是會跟其他男人接觸。你現在已經很髒了,蘇恩……」
他將我從地上拽起,我的腹部掉落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本被踢得有些凹陷的勞動法。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扯了扯嘴角,花三積分買個勞動法太值了。
「你什麼時候帶著這個東西上來的?」
「問問老子的刀?」
我花光所有的積分隻能買一把刀,這已經是我能買到最好的武器了。
被束縛的雙手解綁,我在他毫無防備之下捅了他手臂一刀。
他吃痛的撒開手,怒罵了一聲。
刀被撇向別處。
周延又迅速如惡鬼般將我的脖子遏制住,掐著我如同掐著一隻弱小的流浪狗。
他輕而易舉的講我舉起,無論我如何掙扎,反抗他都無動於衷。
額頭的青筋和眼底的狠厲暴露無遺。
【隨意介入故事線的話,應該會被主系統罰,但我始終無法成為旁觀者冷眼相待。】
腦內的電子音在我即將昏厥時響起。
卻與我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聲音不謀而合:
「你可以尖叫,掙扎,逃跑!」
可以嗎?
可以。
我本著求生本能奮力掙扎,嘶吼,死死的摳著他掐著我的手。
面前的周延突然哽咽一聲,在我面前嘔出一口鮮血,轉而松了手。
?難道我指甲藏毒了!?
大量的新鮮空氣湧入,我終於半隻腳挪出了鬼門關,無力的趴在地上邊咳嗽邊喘息。
他半鞠著身子捂著腹部,沒撐住幾秒便跪在地上楞楞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周延被手上的鮮紅驚奇,卻似乎還沒搞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砰!」倉庫大門被踢開。
「小瘋子,你沒……」
季止江氣喘籲籲的趕來,入眼便是我嘴邊的血和脖子上的紅印,他呆滯在原地幾秒。
幾乎是瞬間,他的眼眸沉了下來,冷冷的注視著一邊搞不清楚狀況的周延。
嗜血的雙眸中怒氣顯而易見,想殺人泄欲的情愫讓人不寒而慄。
季止江幾乎是瞬間撲上了周延與其扭打在一起,揮出的每一拳都結實的落在他身上。
可周延抵擋之餘卻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了槍對準了他。
「砰!!!!」
在我幾乎反應不及時,季止江濺上了一身血。
倒下的卻是周延。
門口有些眼熟的帽子姐姐舉著槍,久久還未放下。
等到槍口的煙散了,她在同伴的安撫下收回了槍,將其逮捕歸案。
「系統?」
我輕聲在心裡喊了一聲。
但無人應答。
……
事件收尾。
季止江拿著紙巾擦拭我嘴邊的血,盯著我的脖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但能明顯感受到他身上那冷意一點一點的消退下去, 他清冽的聲音響起, 隱藏著一絲顫抖:
「瘋子。」
「嘿嘿~」
我伸手拍了拍他緊繃的後背, 又道:
「我忘記把阿竿帶出來了。」
他沒有說話, 眼底逐漸泛紅, 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再抬眼, 他眼底的陰鬱不再, 其中的漣漪肉眼可見的擴散至雙眸。
我聽見他說:
「對不起。」
「需要抱抱嗎?」
他幾乎是瞬間將我擁入懷中,力道很大。
好像這樣就可以永遠不分開。
13
去警局錄完口供之後,我去上廁所。
門口的帽子制服姐姐對著我禮貌一笑:
「蘇小姐, 如果你正在被監禁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們會保護你。」
這句話很暖,但可惜不是在前世的時候問。
「謝謝姐姐。」
出門口時,季止江在等著我。
旁邊的帽子姐姐撞過他的肩膀離去。
「你不逃跑嗎?」他問我。
他的眼眸垂下, 那份初見面時的陰鬱和偏執不知道在哪一刻已經消失殆盡。
曾經瘋狂偏執,讓蘇恩恐懼的黑眸裡, 再看過來時。
裡面滿是不安和溫柔。
我低頭用他的外套擦手。
「我們回家吧。」我說。
14
深夜。
我悄咪咪拿著季止江買的拍立得站在他床前。
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但這個東西好像閃光燈是關不掉的。
「你在幹什麼。」
穿著短褲的季止江光著白花花的大長腿, 慵懶的躺在床上休息,然後被我吵醒。
「集郵。」
我拿著洗出的照片想跑, 被他一把抓住抵在了門口。
他後背擁抱著我,將臉埋在我的肩頸:
「誰教你集郵這麼集的?」
我一直覺得, 擁抱是比親吻或者發生關系更曖昧的動作。
於是認命的將相機放在他的床頭櫃, 直接反身將他抱住,兩隻手十分猥瑣的在伸進他的衣服亂摸。
「再摸要出事。」他說。
「請問是海嘯還是地震?」
「你還挺有禮貌。」
【檢測到宿主自主異常行為!給予宿主再一次 18 禁警告!!】
熟悉卻久而未聞的電子音在我腦海裡不斷重復著。
我心想你還知道回來。
……
一小時後,我從洗完手從浴室出來。
沒顧在一旁癱在沙發無力仰望星空的季止江, 我拿著照片歡歡喜喜的回自己的房間。
能聽到身後傳來幽幽的一句:
「小瘋子……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沒有回答。
回過頭摸了摸他光滑的腿, 頭套著玩具桶猥瑣道:
「作為五星上將麥克恩 sir 表示,反正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他再沒理我, 獨自思考人生。
好啊好啊!我好闲的!!
「作我」「我內褲呢!?蘇恩!!!」
我將房門反鎖,獨自在用內褲組成床單的床上躺成一個大字。
學著海星擺了擺手腳。
【恭喜任務完成,宿主是否即刻回去現實世界?】
「我願意留在這樣的虛擬裡。」
【作為本次任務的獎勵,我會協助你得到現實中的家產, 即便是這樣宿主也不回去嗎?】
「不。」
我語氣堅定。
【雖然初見對你有些誤會,但我並不後悔與你共事。上次情況危急靈魂, 本系統已經上報主系統, 現已下令補償,當本世界故事線時期將至,本系統依然會再次自動綁定陪你拿回屬於你的一切。那將會是另一個嶄新的故事,親愛的宿主, 再會。】
我沒有回話。
等到系統解綁的通知回響在腦海時。
我眯了眯眼, 長嘆一聲。
「為什麼沒有人知道, 我在意的從來不是家產。」
「砰!」
門被撞開,季止江瞠目結舌的看著我在他的內褲海洋裡遨遊。
於是揪著我的領子丟出房間門, 將內褲全部沒收。
他皺眉數了數:
「怎麼少了五條?」
我吹著口哨, 悄咪咪逃下樓。
「你是不是又掛樹上了!?蘇恩!!」
院子的還沒長高的桂花悄然綻放,它以獨特的清香讓我記得自己還活著。
無人問津的精神病院的院子裡,也歪歪扭扭的種著幾顆這樣的桂花樹。
我常常在它們的邊上釣魚,然後不小心睡著。
隻要醒來時有那股香味, 我便知道:
我是清醒的。
不是在夢裡。
我所要做的,便是活在當下。
作為蘇恩,作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