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周子牧分手後,殷婷也來當過兩次說客,想讓他們復合,但蘇藜性子雖然軟綿綿的,說話也輕聲細語的,可決定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輕易改變的。
最後一次,殷婷還和她翻了臉,說她大哥為她付出了多少多少,她不知好歹,說她沒有良心,說她……總之就是沒有什麼好話。
她看不到這份感情裡存在的問題,自始至終出發的角度都是偏向周子牧的,蘇藜也沒指望她會理解自己。
甚至,在這兩次說客裡,殷婷一次都沒說過,周子牧哪裡做得不好,隻說周子牧為她做過什麼。
她在被告席上落座,和一旁的律師藺盡以對視了一眼。
藺盡以朝她微微頷首,低聲道,“安心,會贏的。”
這五個字倒是真的讓她穩住了心神,也像是得到了保障,讓她有了底氣。
庭審前期敘述案件過程,舉證例證,雙發律師據理力爭倒也蠻順利的。
藺盡以到底是有著京郡第一律師的名號,也並非虛名,他神色鎮定,言語犀利,總是能一針見血,對方律師本來對上他就壓力大,這會也是節節敗退,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反駁他的觀點。
“審判長,被告律師從出發點就是錯的,根據我當事人的敘述,當天他在樓下等被告,被告回來後,兩人在樓道發生了爭吵,而後那天因為時間太晚,為了不打擾鄰居,被告邀請我的當事人上樓。”
“隻是兩人的爭吵愈演愈烈,我當事人也確實存在失言之舉,才會刺激被告對他下此毒手。”
其實在前面雙方律師交涉此案時,周子牧那邊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說法,隻是蘇藜不知道。
她現在聽到對方這樣說,心髒處跌宕起伏,情緒也變得激動了起來,她死死盯著周子牧,搖頭梗咽,“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法官,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再樓道見過他,甚至我進了屋都不知道他會在……”
“你不知?”對方的律師冷哼了一聲,顯現出信心,“據我所知,你那個房子並不大,隻是個兩廳的單間,從門口進去就能一目了然看到全屋的景象,你怎麼會不知道!除非,你撒謊!”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
許是被對方律師的氣勢逼迫,還有言語情緒上的刻意引導,蘇藜激動的站起身,“那天我回去很晚了,沒有開燈,是他忽然衝上來抱住我……周子牧,你為什麼不敢如實說出來,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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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盡以伸手輕輕壓住了她的手臂,“別急,他這是在故意激你。”
“藺律師,他撒謊,他撒謊。”
“我知道。”藺盡以看了眼對方律師,又望向前方,“審判長,我方當事人因為那天事情受了不小刺激,有心理醫生的診斷證明,對方律師刻意言語激我方當事人,望給予法庭警告。”
藺盡以早就提交過蘇藜的心裡診斷證明書,有中度抑鬱跡象。
審判長拿著法槌一敲,“原告律師注意措辭,警告一次。重新舉證敘述。”
對方律師面色一訕,要是隻有蘇藜一個人就穩操勝券了,偏偏給她辯護的人是最難搞的藺盡以。
他又正色道,“如果是我當事人欲行不軌,被告第一次執起的花瓶砸向他情有可原,可後面她又用煙灰缸砸了我當時人的頭七八下,這不止是想阻止他,而是想置他於死地。”
第191章 【喬蘇】混亂
法庭上的氣氛十分凝重,雙發氣勢弩拔劍張。
旁聽席上的喬霈嶼望著蘇藜那張淚流滿面卻慘白的面,心如刀割,胸腔裡似是也有一股氣正在往外頂,最終他還是沒忍住,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掩唇,盡量放低聲音的咳了出來。
雙方在進行激烈的辯駁,所以他這兩聲咳嗽也很快被辯駁聲以及這沉重的氣氛給淹沒了。
“哥,你沒事吧?”喬惜雅坐在他旁邊,看出他的不適了,連忙遞上保溫杯,讓他喝水潤喉。
喬霈嶼搖搖頭,接過喝了口,目光重新落在了蘇藜垂首的側臉上。
庭上,藺盡以還在反駁對方律師的話,“以我當事人手臂上那十釐米的傷口左證,那個花瓶面壁很薄,敲在頭上的第一下就已經碎了,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那個花瓶根本對他造成不了實質的傷害。”
“花瓶的破碎並沒有讓原告停止侵害我方當事人,反而在爭奪碎片的過程中,原告用碎片不小心劃傷了我的當事人,人在絕望之際都會有一種本能的求生欲望,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
“情緒奔潰,處境絕望下,她隻想讓原告的侵犯動作停下來,才會用煙灰缸自保。”
“審判長,我請求我方證人上庭,可以證明原告在分手後多次騷擾我方當事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當事人的正常生活,還多次對原告產生恐懼的心裡,隻因原告當時沒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即便報警了,也隻是不痛不痒的警告一方,沒有實質性的阻攔之意。”
對方律師立即出聲辯駁,“審判長,被告律師故意扭曲事實……”
法槌再次發出沉悶的聲響,法官發話,“肅靜,請被告證人上庭。”
很快,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被帶上了證人席上,是蘇藜在興趣班的同事。
女孩子叫宋倩楠,是蘇藜在那個興趣班裡關系最好的同事了,說是朋友也不為過了。
相比蘇藜的溫婉文靜,宋倩楠要活潑很多,整天嘻嘻哈哈的。
蘇藜是個不太會傾訴的性格,但宋倩楠每次看到她有什麼心事,都會主動去詢問,然後關心她。
包括她和周子牧分手的事情,她也是無條件的站在她這邊的。
周子牧去興趣班找過她幾次,後面幾次還惡劣的專挑她下課時間段,故意讓那些孩子的家長看到他們糾纏的這一幕,試圖去影響她的工作,更或者是,想讓她因此妥協。
為了不讓他再去糾纏,再去打擾,會妥協和他復合。
但好在機構的所有人都護著她,後面院長還對門口保安說‘非相關人員就不要放進來了,孩子們出了什麼危險的事情,他們可承擔不起’。
言下之意,就是不準周子牧再進來了。
周子牧也因此被保安攔過幾次。
而宋倩楠是其中最護著她的一個,每次周子牧試圖當眾黑蘇藜,斥責她嫌貧愛富等等,宋倩楠都是第一個跳出來罵他,然後把事情掰開了講。
本來就是一件可以和平分手的事情,偏偏他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心思非要糾纏蘇藜。
藺盡以在調查過程中就找上了她詢問了一些問題,他隻提了句證人的事情,宋倩楠就應允了。
還把周子牧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恨不得刨人家祖墳。
這會在庭上,看到蘇藜那副模樣,不禁流露出幾分心疼之意,投去周子牧那邊卻滿是厭惡和鄙夷以及唾棄。
隨後藺盡以不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神色間隱隱作惡。
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小姑娘是有多討厭周子牧。
所以這也給了對方律師鑽空子的機會,直言這證人之前和周子牧發生過不快,所以她的證言不實,是為了故意踩周子牧而說的。
這麼不要臉的話可把宋倩楠氣得不行。
“王律師是吧?你是收了多少黑心錢啊?為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打官司就算了,還平等的抹黑每個人。我和周子牧是有過矛盾。”
“但我和他的相識是因為蘇藜。至於矛盾就來源於三個月前,周子牧生日,暗示蘇藜想要一個十萬的相機,蘇藜有些糾結,覺得太貴了,來和我商量過。”
“蘇藜生日時,他給蘇藜送的也不過是個六百來塊的手鏈,後面蘇藜分手後,還還給他,也不知道他哪來的一張大餅臉,就要一個十萬塊錢的相機。”
周子牧一直沒說話,這會被宋倩楠把這件事情捅出來,他臉一紅,梗著脖子辯解,“我沒有說過!蘇藜,你就是這樣和你朋友誣陷我的?那天看相機,我隻和你說了那個相機不錯,你有什麼不滿的,可以直接和我說,又何必慫恿你朋友來罵我?”
蘇藜不可思議,眼上的淚痕都還沒幹,眼眶很紅,她顫著聲音吼,“你……顛倒黑白的功夫這麼厲害……周子牧,你做這麼昧良心的事,說這麼不要臉的話,午夜夢回,你就不害怕遭報應,哪天出門遭雷劈嗎?!”
蘇藜這聲嘶力竭的話引來周子牧父母的不滿,那潑皮樣子瞬間展現出來。
她指著蘇藜罵道,“你這賤人,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現在還詛咒我兒子,沒媽教的小婊子,我兒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不知好歹的爛貨,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你罵誰小婊子,誰是爛貨?!”
旁聽席的虞清瑗聽言,立馬惱了,站起身,怒不可遏的指著周子牧的母親,“能教出這樣不知恬恥,張口就是謊話的兒子,你又是什麼好貨?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到他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也難怪他的人品這麼差。”
“就是,你兒子幹的那畜生事,別說天打雷劈了,出門被車撞死都是活該,用雷劈,還委屈了雷呢。”
喬惜雅也是個暴脾氣,陪著虞清瑗不甘示弱的罵了回去。
法庭上瞬間變得混亂了起來。
法槌發出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審判長嚴肅道,“肅靜,庭審現場,喧哗者,逐出庭。”
場面這才消停下來,審判長說,“蘇藜隻不過是一個興趣機構的工作人員,一月工資也不過四五千左右,十萬的相機,周子牧,你為什麼覺得她會買得起送你?”
第192章 【喬蘇】我想見她,等不了了
蘇藜平時很低調,出去背也是背那些平常包,最多幾百塊錢的。
但她有幾塊價值不菲的手表,其中一塊就動輒兩百多萬,她戴過幾天,被殷婷認出了,剛還是說她是高仿,蘇藜也沒有辯解。
後來有個周一中午,殷婷帶了火鍋的食材來她家吃飯。
衣服不小心被飲料打湿了,蘇藜就從衣櫃裡拿了件衣服給她,櫃子裡面放了五個名牌包包。
其中一個是愛馬仕的經典款。
她之前去南都,這些東西是沒拿的,隻是後來喬惜雅怕她過得不好,給她郵過去的,還有一個小巧的白色包包是香奈兒的,是上次喬惜雅去南都留她那的。
蘇藜本來說給她寄回去,喬惜雅覺得麻煩,她又不缺好包,就說把那包送給她了。
另外還有三條定制款的紅寶石項鏈,光看那包裝盒就知道價值不菲。
殷婷那時候驚呼出聲,下意識以為都是A品,就想問她要代購的聯系方式。
但蘇藜哪裡給的出來啊,她也不擅長撒謊,隻能硬著頭皮說這些都是真的。
在殷婷他們的追問下,想知道她是不是豪門千金,但蘇藜閉口不談,他們也就隻好作罷,卻也從此知道蘇藜很有錢。
都是錢能使鬼推磨,名利這兩樣東西,最能蠱惑人心。
畢竟這世道,誰不愛錢呢。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之那天過後,不管是周子牧還是殷婷都對她變得殷切了起來。
有天她們在外面一起吃了飯,蘇藜戴了一塊49萬的名表,連耳環都是香奈兒的,殷婷刻意的誇贊了她的這幾樣東西。
但蘇藜好似沒聽懂她的弦外之音,三言兩語就岔過去了。
沒多久,殷婷又問她能不能把手表借她戴戴,她很喜歡。
如果當下借了,估計就很難要回來了。
那手表是喬霈嶼送她的生日禮物,她肯定是不願意借的。
正當她左右為難時,還是周子牧瞪了她一眼,把這件事情給岔過去了,解了蘇藜的為難之困。
旁聽席上的殷婷聽到她說起這些,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紅,好似下瞬就能聽到旁人那些不屑和鄙夷的嘲諷和不屑的眼神。
卻又無法反駁,她確實挺眼紅蘇藜的。
之前她和蘇藜一起逛過街,以她的工資,一條裙子三四百多,其實算是她接手的最大範圍盡頭了。
蘇藜雖然也跟著和她一塊買了一套衣服,但他們後來又逛進一家中奢的店,有一條裙子兩千多,蘇藜隻試了一下,覺得挺喜歡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了。
要知道,她那個工作工資也不高,更何況,她才轉正,帶的還是小班,就五千多一個月。
買東西都要斟酌自己口袋的錢夠不夠。
此刻審判者聽完後,深深看了眼周子牧,讓藺盡以繼續提問證人。
幾分鍾後,宋倩楠從證人席離開,坐到了旁觀席上,雙方的律師依舊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很快,審判者也沒有當庭宣判,而是說還有眾多疑點,擇日開庭再審。
“別擔心,下次開庭至少會在半個月後,後天我會去拘留所那邊看你,我會盡快收集更多於你有利的證據。”
看到蘇藜面露猶疑和擔憂,藺盡以低聲安撫。
他說話和他面上的表情一樣,都是淡淡的,但卻能給當事人很大的安心感。
“那……為什麼要下次再審?是法官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現在算是雙方各執一詞,你那個樓道和小路上兩個攝像頭都是壞的,沒有直接的證據,這也是對方能鑽空子,信口胡說的原因。”
藺盡以的話還沒完全說完,法警就已經過來了,他隻道,“你先安心過去,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保證會讓你回S市過年。”
“那……周子牧的行為,我後面能告他嗎?”
“能。”藺盡以肯定道,“而且,這個案子一結,你告他,穩贏。”
藺盡以的話很有信服力,蘇藜點點頭,“那剩下的事就麻煩藺律師了。”
說完,她就和法警走了。
離開被告席時,她回頭望了眼旁聽席,發現喬逸興夫婦、喬惜雅都用急切關懷的眼神望著她,在對上喬霈嶼的眼神時,她鼻子微酸。
男人的目光看似很平靜,裡頭卻皆是暗湧波動,還浮著一層深情柔意,以及那抹快要溢出眼眶的心疼。
他瘦了。
臉色依舊很白,有幾分病態,這段時間見過喬逸興和虞清瑗,她都不及去問問他怎麼樣了。
上次吐血又給他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此時心裡那些雜念暫時消失,一下就被這些問題給佔據了。
可她動了動唇,哽在喉間,慢慢收回視線,隨法警離開,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裡。
她不知道,她離開後,喬家和周子牧父母在法院門口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還動起手來了。
起因是周子牧母親潑皮無賴的居然找喬家要醫藥費。
周家算是小康家庭,家裡做了點小買賣,但絕對比不上喬家那麼富裕,而周子牧手術治療,在ICU裡住了那麼多天,光一天的消費就要上萬,後面還住院等。
現在都差不多花了三十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