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找機會和老太太說了,霍瑞宏和聞珊也都在場。
提到柳婧如,老太太點點頭,又看她一副抱歉的態度,笑著說,“你這什麼表情?還真當我老婆婆非要你陪著吃飯不可了?你媽也挺不容易的,這大過年的,你應該去好好陪她。”
說著,她又看向霍砚遲,“阿遲,你也和蔓蔓一塊去,好歹是第一次在過年時登丈母娘家的門,別空手,你等會找老董要幾份合適的禮物帶過去。”
霍砚遲點頭應下。
其實去看望柳婧如的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一直放在後備箱裡,加上老太太讓他帶的,還真的不少。
車子在抵達柳婧如所住的那個高檔小區樓下時,秦蔓看著後備箱裡的東西,震驚得一言難盡,“這麼多東西都是帶我媽這裡來的?”
“嗯。”
霍砚遲選了幾樣輕的禮盒給她,“其他的我來拿就好。”
秦蔓當然沒有攔著他要展現‘男友力’的高光時刻,很懂事的謙讓了。
柳婧如知道他們倆晚上會過來,老早就盼著了,但看到他們提那麼多東西時,還是愣住了,“怎麼……提這麼多東西?快進來。”
“媽,新年快樂,給你拜年啦。”將東西放下,秦蔓笑眯眯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霍砚遲也跟著說了句。
柳婧如立馬喜笑顏開,“好好好。”
這也是柳婧如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一個人過年,昨晚在闔家團圓之時,她孤零零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萬家燈火,心裡倒有些酸澀。
保姆也放假了,見她要忙活著倒茶,霍砚遲喊道,“媽,您別忙活了。”
“就是,媽,您坐會,我們聊會天。”秦蔓拉著她坐下,說,“你明天是不是要回舅舅那邊看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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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下午我和表姐打語音電話的時候,舅媽聽見了,就聊了幾句,她說,29號就給你打電話了,讓您回去過年,您不願意,隻說初二會回去。”
秦蔓其實知道柳婧如不願意去的想法。
並不是因為外嫁女還離婚了,回去覺得丟人什麼的,其實是因為她。
柳婧如知道她是第一次在霍家過年,大年初一要入霍家族譜,今年這個年比較特殊,怎麼也要在她想回來時,就能看到她。
柳婧如失笑,“明年,明年我就回你舅舅家過年。”
隻可惜明天要去霍砚遲舅舅家拜年,不能和柳婧如一塊回去。
晚飯是柳婧如準備的,秦蔓想進去幫忙,卻被她趕出來了,理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放過我廚房吧,大過年的,別把我廚房給點了。
秦蔓癟嘴,覺得很委屈。
柳婧如其實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在娘家也是被父母和哥哥寵著長大的。
嫁進秦家之後,雖然有老太太的蹉跎,但家裡都有保姆和廚房阿姨,她都下過廚。
說起來,秦蔓其實也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飯菜,還挺期待的。
她看著賣相還不錯,就忍不住誇贊道,“媽,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呀。”
“前些天沒什麼事,和保姆阿姨學過幾樣菜,你們嘗嘗。”
秦蔓發誓,她是真的抱著十分的期待去品嘗的,剛入口,就有種被食物遏住了命運的脖子的感覺,痛苦面具都出來了。
靠,好歹毒的食物。
差點在大年初一的好日子被它毒死!
在霍砚遲要下筷子時,她一把摁住,然後抬頭看向柳婧如,“媽……這菜,你確定你學到保姆阿姨的精髓了嗎?”
“怎……怎麼了?”
“我懷疑您想毒殺我這個親女兒和親女婿。”
柳婧如:“……”
她沒好氣的瞪過去,“那道紅燒肉和清蒸鱸魚,蝦仁蒸蛋,紅燒雞翅,是保姆教的……”
秦蔓掃了眼另外幾道菜,蒜蓉青菜,鮑魚雞湯,糖醋排骨,香辣牛肉。
“所以這幾道菜是……”她剛剛吃的就是香辣牛肉。
“我在網上反復看過教程自學的。”柳婧如說得自信滿滿,“每一道工序都是精準按照網上要求的,不好吃嗎?”
她不信,然後夾起嘗了下牛肉,瞬間皺起了臉。
接連試了那幾道,味道確實不咋好。
她默了片刻,起身要把那幾道菜撤了,秦蔓道,“沒事,媽,就放在這裡吧,那個雞湯還是不錯的。”
怎麼說也是她在廚房忙活了一兩個小時的結果,而且還是第一次下廚,作為女兒,她剛剛醒悟過來,還是得誇才行。
後面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她又吃了兩塊糖醋排骨。
不能說這糖醋排骨難吃,但她很奇怪,為什麼糖醋排骨會變成苦醋排骨。
她含淚吃了兩塊,又吃了一個紅燒雞翅壓了壓。
本來柳婧如覺得挺那幾道菜挺惋惜,心裡還有些惆悵來著,結果被秦蔓的表現給逗笑了,到底還是舍不得她遭罪,把牛肉和排骨撤下去了。
十點左右,秦蔓和霍砚遲才從柳婧如那裡離開。
後面的三天裡,秦蔓不是在拜年的路上,就是在拜年。
初四那天晚上,她接到了秦江打來的電話,讓她回一趟秦家,說一家人吃頓團圓飯。
她心裡是抗拒的。
但到底是佔著‘秦’這個姓氏,就像柳婧如說的,她始終是秦家的女兒。
外人不知道秦家這些亂七八糟又破碎的家事,以後知道她嫁入霍家的第一年就不回秦家過年,有損的是她的名聲。
當然,秦蔓一直不太在乎別人的眼光,但她在乎柳婧如的。
偏偏柳婧如是在她結婚後才和秦江離婚的,都說流言蜚語能壓死人。
這就是生在豪門世家的一個悲哀,時刻都要看重臉面,不知道有多少世家都坐在等著看對方的笑話。
所以,最終還是同意了。
翌日十點多,秦蔓和霍砚遲出現在秦宅大門口。
管家倒是一改之前的輕慢,很是熱情的迎了上來,“三小姐,三姑爺,老太太和先生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早就翹首以盼了,快些進來吧。”
說秦江翹首以盼,她勉強還信。
但說老太太翹首以盼,那絕對不是對她的,而是對霍砚遲的。
她沒理會,走進屋子裡,秦江看到他們,“蔓蔓,阿遲回來了。”
“爸,新年好,給你拜年了。”她沒笑,但聲音還算溫緩。
霍砚遲也跟著喊了聲。
秦江高興的領著他們走到客廳,“媽,蔓蔓和阿遲回來了。”
果然,每次看見秦老太太,就連打招呼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老太太穿得喜慶華貴,氣質自然是和霍老太太沒得比的,總覺得再怎麼好的衣服,就像是一隻包了漿的的瓷器,被刷上了一層上好的漆,還鍍了一層奢華的金色。
這樣形容自己的奶奶,是有點不合適,但秦蔓沒有半點愧疚和罪過的感覺。
秦遙坐在她下首的位置,穿的還是芙艾娅家的冬季新品服飾,很洋氣時尚。
“奶奶,給您拜年了。”她淡定的收回視線,和老太太拜年。
也不知道是看在過年的份上,還是看在霍砚遲的份上,老太太難得沒有掛臉給她看,隻不鹹不淡的‘嗯’了聲,又說了句,“來了。”
沒有太多的感情,甚至是敷衍。
隨後看向霍砚遲,又是一副慈和的笑臉,“阿遲都好久沒回來了,快坐吧,管家上茶。”
秦蔓在旁邊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霍砚遲的娘家呢。
“砚遲哥,你坐。”
秦遙自動無視了秦蔓,笑著起身給霍砚遲讓座。
跟偌大的客廳,她要不讓,霍砚遲就沒地方坐似的。
秦蔓挽住他的手臂,看著秦遙,委屈的問,“二姐,我們好歹也有幾個月沒見了,你怎麼都不和我說話呀?是不是還在生我媽的氣,怪她不肯分你漫步文學公司的股份呀?”
好吧,她承認,她是在故意挑事。
就是看不慣秦遙那副狐狸精樣,明晃晃的要勾引她老公。
“你!”
秦遙被她這綠茶模樣氣得一噎。
“好了,大過年的,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秦江適時開口,“砚遲,蔓蔓,你們坐吧。”
秦蔓特意拉著霍砚遲坐在另一邊的雙人位上,沒再理會秦遙。
“你大哥今天外出拜年去了,晚上才會回來。”秦江挑起話頭。
對於秦廷曄,秦蔓也不太在乎,‘哦’了聲就沒下文了。
秦江又扯了幾句,遲疑了幾秒,問,“蔓蔓,你有去你媽那吧?”
提及柳婧如,老太太不悅的皺起眉,覷了眼秦江。
“去了。”
秦蔓也不愛再從秦家聽到有關自己媽媽的事,包括名字,所以淡淡回了兩個字,便用冷冰冰的眼眸盯著他。
亦是一種警告。
第120章 有時候是真的想報警
家常是聊不太下去了,主要是秦蔓和這個家實在是沒有什麼能聊的家常。
最後秦江識相的和霍砚遲寒暄了起來,但翁婿兩人除了商場的事情,其他能聊的好像也是——零。
聽他們聊近期醫療器材的項目和計劃,以及分析各大醫院的需求,秦蔓聽不懂,又實在不想和老太太以及秦遙坐在一處大眼瞪小眼,果斷起身去溜達了。
秦宅的前院和後院都沒什麼特別的。
歐式風格,盡顯奢華了,反倒有一股銅臭味。
秦蔓覺得乏味,便直接上樓了,來到好多年都沒回來住過的房間門前。
她大學考上的西城有名的戲劇學院,大一到大四都是住的宿舍,回來也最多住個三五天的樣子。
但大學畢業後,她就徹底從家裡搬出去了,在柳婧如的資助下,開了那個音樂工作室,住在了秦江給兩個女兒18歲時買的公寓。
隻不過秦遙的是大平層,她的是一套三居室的公寓。
差距就在地段和大小以及裝修上了。
她住在那裡後,隻回過秦家,卻沒在秦家住過。
說起這個房間,也差不多有兩年多沒有踏足了。
這個房間不是最大的,但採光不錯,有獨立的衛生間和衣帽間。
雖然沒太指望他們會在自己離開後,把這個房間打理得多井井有條,但此時此刻,她看著房間裡擺放的東西,還是愣了神。
秦遙喜歡畫畫,因為她這個興趣愛好,老太太是從小就培養她。
還特意被送去國外留學,學了四年的畫畫,以前高中的時候倒是得過兩三次獎,但從國外回來後,就沒什麼成就了。
再加上她自己嬌氣的很,不樂意吃苦,隨心所欲的活慣了。
到現在連個正經畫室都沒開起來,所以才會去惦記漫步文學。
秦遙有個獨立的畫室,在後院平房的一樓,空間很大。
“奶奶說我每天畫畫還要跑到後院去,太辛苦了,還要多走四五分鍾路,說這間房你反正也不會住了,就幹脆把它改成我的畫室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忽的,一道清脆柔膩的嗓音徐徐飄來,擾亂了她的思緒。
秦蔓側眸,看向來人。
此時的秦蔓,雙手抱胸,眼神輕蔑,像個盛氣凌人又傲嬌不已的花孔雀。
她輕嗤了一聲,“其實,這麼久了,我很想問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