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準太子妃,卻因為一杯酒,意外和三皇子共榻纏綿。
一夕間,我清譽盡毀,隻得匆匆嫁給他平息醜聞。
他待我極好,不但讓流言徹底消失,甚至將我寵到了骨子裡。
他說:「姐姐,命運將我們牽連,就讓我護你一生吧。」
直到我發現,當初那杯酒,正是他下了藥。
1
我從醉意中醒過來時,身上隻覺得酸疼不已,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
方要起身,手卻突然碰到了另一具身軀。
很暖,甚至灼熱發燙。
我猛地一愣,身子都僵住。
床上怎麼會有別人?
不知為何,右眼皮開始狂跳起來,內心隱隱不安。
我顫抖著身子,抬眸看向身旁,隻是第一眼,險些就要暈厥過去。
神智也清醒了一大半。
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我未來夫君的三弟,宋頤川。
此時他也剛睜開眼,正一臉驚愕地望著我,眼神中分明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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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一個激靈般坐起來。
急忙跳下床,將後背對著我。
他聲音都止不住顫抖:「皇……皇嫂……你……怎麼會在這裡?咱們這是……難道昨晚的酒?」
我根本早已聽不見他說話,耳朵裡隻一陣陣嗡鳴聲。
眼前都有些發黑,身子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瞬就要栽倒下去。
饒是我沈玉婉再溫婉從容,再沉穩冷靜,這一刻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無助的眼淚奪眶而出,怎麼都止不住。
誰能想到,我堂堂準太子妃,竟然在醉酒後,與未來夫君的弟弟發生苟且之事。
這是怎樣的不知廉恥,罔顧倫理?
我根本無力接受。
從小到大,作為太傅嫡女,我始終恪守女子規範,嚴於律己,修身慎行,從未行差踏錯一分。
是京城最不負盛名的世家貴女之首。
舉手投足間盡顯士族大家才會培養出來的溫文爾雅,以及骨子裡不凡的傲氣。
而我的才情和品德更是無人能及,皇上也因此挑選我作為太子妃。
這本是太傅府至高無上的尊貴榮耀。
可現在,全都被我給毀了。
我的清譽將不復存在,甚至整個丞相府都將被我牽累。
這一刻,我害怕得顫抖起來。
倒是宋頤川穿戴好後,他這人一向沉著穩重,此刻很快平靜下來。
他背對著朝我微一欠身,斬釘截鐵地對我承諾,試圖讓我寬心。
「皇嫂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我會告訴父皇,整件事都是我的錯,是我醉酒誤事,這才將你……」
「其實最該死的人是我,你是無辜的,我就算拼了性命也會護你周全,我死了不要緊,皇嫂你……應該活著。」
他的話堅定有力,似是早已做好了背負一切的準備。
可那又如何,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我內心悲涼萬分,倉皇一笑。
「三殿下說的什麼話,如今覆水難收,咱們已經綁在一起,都有過錯在身,又怎能讓殿下獨自背負罪責?」
「我隻是不明白,我不過是喝了一杯果酒,怎麼就會醉了呢?」
2
昨晚是小年夜,皇後每年都會在鳳儀宮舉辦家宴。
隻有皇室中人才能參加,意在闔家團圓。
我雖還未正式入宮,但聖旨已定,所以皇後一早就讓人傳話,讓我一同列席。
前幾日我偶感風寒,身子初愈,太醫讓我戒酒幾日,是以昨晚我隻喝了一杯果酒,不曾貪杯。
我一向酒量尚可,根本不至於一杯就醉。
因此,那杯酒——
有問題。
究竟是誰在我的酒裡下了情藥?
又是誰在我醉酒後將我扶到這偏殿來?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推開,隨著小宮女一聲驚叫並慌忙逃走後,皇上和太子等人便匆匆趕來。
我和宋頤川早就跪在地上,隻等著死亡的來臨。
果然,皇上面色鐵青,龍顏震怒。
「真是豈有此理!太子大婚在即,你們竟然做出這種事,是想讓所有人都看皇室的笑話嗎!」
他隨即望向宋頤川,言語中俱是失望,甚至還是不敢置信。
「你一向是皇子中最讓朕放心的,怎麼會如此糊塗,你真是要氣死朕啊!那可是你的大嫂,你們怎麼能……」
他長嘆一聲後,又看向我。
「沈玉婉,朕一直覺得沈太傅將你教養得不錯,你怎麼也會犯下這樣的錯事!」
一時間,我根本不知如何解釋。
即便解釋,又能說什麼。
最終隻能伏拜下去,隻求一死。
「罪女自知愧對陛下厚愛,無顏面見陛下,惟願陛下降罪。隻是此事是罪女一人所犯,和太傅府毫無關系,懇請陛下能饒過太傅府。」
宋頤川急了,立刻搶過話茬,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父皇,此事是兒臣有錯在先,若非兒臣沉溺醉酒,又怎會一錯再錯。皇嫂最重修身潔行,清白名譽看得比誰都重要,如今發生這樣的事,定然比任何人都要難受。」
「父皇要罰就罰兒臣吧,兒臣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若是能換回皇嫂的聲譽,哪怕要用這條命來換,也是在所不惜。」
「兒臣並不怕死,隻是怕皇嫂被人誤會指責,她其實什麼錯都沒有,隻是錯在被兒臣碰見,她一個女子如何反抗得了,從頭到尾,她都是最無辜的,她受的委屈最多,所以兒臣懇求父皇,還皇嫂一個公正清白。」
他的話句句堅定而誠懇,目光真摯而果決,分明是要替我扛下所有。
我不由偏頭看了看他。
他眼神裡毫無畏懼,端的是一幅從容赴死的模樣。
太子明顯氣得不行:「你們兩個當真是罪該萬死!真當本太子不存在嗎?父皇,兒臣絕對忍不下這口氣!」
之前他就對我饞思已久,本以為勝券在握,誰能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他自然是氣急敗壞,恨不得要將我們剝皮抽筋。
宋頤川的貼身老太監王喜急了,立刻跪下去。
「陛下明察啊,三殿下他一向穩重心細,從未犯過糊塗,要不是昨晚奴才多斟了幾杯酒,殿下也不至於會醉酒……」
「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還望陛下看在宸妃娘娘的面上,饒過殿下吧!畢竟殿下這些年都是一個人挺過來的,有多不容易,奴才都是看在眼裡啊。」
他老淚縱橫,讓人不禁聞者傷心。
宸妃是宋頤川的母妃,隻是在他六歲時就去世了,王喜提起宸妃,也是希望皇上能顧及情分。
皇上在寢殿內來回踱步許久後,最終長嘆一聲。
「罷了,此事畢竟關系皇家顏面,朕也不想去追究誰的錯了,所有人都給朕將此事咽進肚子裡!」
「傳朕口諭,三皇子與沈氏玉婉情投意合,半個月後立刻完婚!」
3
待他們一走,我心上懸著的石頭終是掉落下來,瞬間癱坐在地。
盡管我從太子妃變成三皇子妃,但我並不在意。
我壓根不在乎太子妃的位置。
所以嫁誰不是嫁呢。
作為太傅嫡女,我的一生本就無法自己作主,從出生起,命運就被牢牢鎖定。
永遠掙脫不得,束縛終生。
世間女子就如貨品一般,待人估價,供人挑選。
一旦稍有瑕疵,便大打折扣,再也賣不出好價錢。
就如我這般,清譽在一夕間不復存在,徹底失去了原有的價值。
若是不嫁給三皇子,隻怕這偌大的京城,再無人願意娶我。
貞潔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將會把我死死壓在山下,再也不能在人前抬起頭。
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的地位永遠比不得男子,男子無所謂清白,女子卻要將它看得比命還重要。
男子可三妻四妾,女子卻要一生守著一人。
哪怕夫君死了,也要為他守節至死。
我明明很不甘心,明明不願做命運的傀儡,卻又不得不屈服於此。
也罷,隻要能讓太傅府不受牽連,我受點委屈又算什麼。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
4
許是長時間跪著,致使我的雙腿早已變得麻木。
剛想站起身,卻因為不穩,猛地跌倒在地。
宋頤川立刻跑到我身旁,那張清俊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一雙劍眉都狠狠擰在一起。
他將手放在我的膝蓋處,小心翼翼地給我揉了揉。
他動作很輕,生怕將我弄疼了。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和愛護,我本能地就要後退。
他這是……要做什麼!
但他不以為意,捏住我的膝蓋,他手勁很大,我根本動彈不得。
他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我的不適,隻繼續輕輕按揉我的膝蓋,猶如珍寶一般。
他的語氣也特別溫柔,眼裡的專注與深情似要將我融化了。
「皇……不對,是姐姐。姐姐,是這裡疼嗎?」
我一時愣在那裡。
「你……你怎麼……」
他眼睛笑盈盈的:「姐姐,怎麼了?有哪裡不對嗎?」
我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搖了搖頭。
他一向是喚我皇嫂的,突然喚我姐姐,當真極不適應。
眼前的他也變得很不一樣,方才還是那般克己復禮地保持距離,此刻卻一心朝我靠近,甚至看我的目光也變得奇怪。
這當真還是三皇子嗎?
怎麼和傳聞裡不一樣呢。
其實我對他並不熟悉,隻在宮宴上有過幾次照面。
在我印象中,他雖比太子小上三歲,卻遠比太子成熟穩重,溫和有禮,才華斐然。
就連爹對他都贊賞有加。
可是現在……
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
他那神情,那目光,那動作,都像是突然間換了個人。
我正想著,身子忽地一輕,他已一把將我橫腰抱起來。
他朝我揚唇一笑,好似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理所應當。
他柔聲道:「千萬別動,不然摔下去會更疼。姐姐還是摟住我的脖子才是。」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忘了掙脫,任憑他就這樣抱著。
而他早已轉過頭,徑直朝殿外走去。
以至於我不曾看見。
他眉宇間藏匿著的陰鸷光芒,全都籠在和煦的陽光下。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