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一點不想跟一隻鳥當搭檔,當初救你不過是順手而已。”
黑衣青年沒心沒肺。
遊隼氣得不行,狠狠踹了他好幾腳。
“誰稀罕跟你做搭檔了,那你去死吧!”
它振翅飛向遠處,羽翼在夜風之中劃出一道清晰可見的暗線,這隻遊隼不是什麼高境界的精怪,沒辦法修成人身,如今的修為也算不上高。
黑衣青年微揚下颌看向夜空,遊隼早已飛向遠處再看不到身影。
對面傳來腳步聲,黑衣青年收回視線看去。
施窈依舊是一身粉裙,蒼白的臉上早已沒了一點血色,被披風遮擋的脖頸上隱隱可以看到一些黑紋,周身的四苦之氣濃鬱。
黑衣青年挑眉:“施大小姐身上的四苦可是又嚴重了許多呢,怎麼,畢方沒有找新的靈根為你吸食四苦?”
施窈神情寡淡:“桑黛死在歸墟後不就有現成的靈根了?”
“你覺得桑黛會死?”
“你覺得不會?”施窈漠然反問:“你覺得她不會死,是因為你覺得她很強所以不會死,還是你不想她死,想要幫她活著?”
青年唇上的笑依舊淡然,他一直以來似乎都是不正經的,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生無所謂,死也無所謂。
“我嗎?”青年笑道:“施大小姐不是有自己的判斷嗎?”
施窈眼底冷沉:“你壓根不想殺她,應衡被圍殺在妖域之時你為何要救應衡,將他帶到歸墟這裡來聚魂,你抽了應衡的靈根分成三段,說是用來引桑黛,可為何桑黛這麼輕易就拿到了兩段,而如今應衡回到了桑黛身邊,他遲早會想起來一切事情,歸墟靈藤被桑黛拿走了,想殺她更是不容易。”
“你做的這一切,根本不是為了殺她,你不忠於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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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寂靜,渤海的浪濤澎湃,聲勢浩蕩,如擂鼓敲擊在心頭上。
黑衣青年忽然笑出聲:“施大小姐,你這般怕桑黛死不了,是因為想用桑黛的靈根續你這具被四苦侵蝕的身體,還是為了完成天道交給你的使命?”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你說我對天道不忠,你亦是如此呢。”
他走上前,在經過施窈身邊的時候,垂眸看著她道:“施大小姐,與魔鬼做交易,得了祂的好處,當初的你可曾想過自己會是這般下場?”
施窈面色未變,垂下的手卻緊緊攥起,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中。
“走到這一步可不怪我,我該做的都做了,在玲瓏塢是你自己不行沒有殺了她,反而還讓人家悟了道心入了大乘滿境,是你自己要攬下去殺桑黛的活,可你沒殺了她……”
黑衣青年尾音輕佻上揚,帶了盈盈笑意:“是你無能。”
遠處的紅衣少年瞧見施窈陰沉的臉色,眉心一蹙便要上前來:“滾開,不準碰大小姐!”
黑衣青年忽然看向他,周身的黑氣實化成鎖鏈一把劈向了畢方。
畢方躲避不及,直接被他砸到跪倒在地,捂住胸口吐出大口的血。
“畢方!”施窈瞬間急了,急匆匆上前扶住畢方,眉目惡狠狠瞪過來:“你幹什麼!”
黑氣聚成的鎖鏈潰散,黑衣青年彎唇笑起來:“他什麼身份敢對我大呼小叫,我教訓教訓怎麼了,施大小姐對一個隨從這般焦急啊?”
施窈面色冷沉。
黑衣青年冷嗤,收回視線,腳步闲散朝背離海域的方向遠去。
***
妖殿的結界已經存在了二十五天。
如今是十一月了,妖界自十一月中旬開始便是連綿大雪,整個妖殿全部被清空,偌大的妖殿沒有一人,後山的結界囊括了整座山,將整個後山包裹在其中。
枕花渡很大,有一處寬闊的溫泉,還有宿玄的洞府。
洞府深處放著業火球,主榻頂部垂下的帷帳將整個榻遮擋嚴實,榻內也被宿玄放了業火球,一邊是為了照明,一邊是為了暖某隻劍修的身子。
身後的人很兇,撈起桑黛的身子衝.撞,他這會兒特別用勁,桑黛隻覺得自己要被釘穿了。
“宿……呃,宿,宿玄,輕……”一句囫囵的話都說不出來,這張可容十幾人酣睡的榻上到處都是他們糾纏的痕跡,桑黛的額頭抵著錦枕,慶幸他鋪了幾層的錦褥,即使跪了一個時辰也不會覺得膝蓋疼。
小狐狸每日從前面後面都要來,躺著站著側著跪著,那書上畫什麼小狐狸就做什麼,劍修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多花樣,這二十多日算是開眼了。
她再一次死去,無力趴在錦褥上,宿玄隻好把人翻過來,架起她的膝彎放在臂彎,用最原始的方式繼續。
桑黛迷迷糊糊睜開眼,宿玄的身上都是汗水,他們每日要沐浴好幾次,幾乎他每結束一次都得去沐浴,小狐狸太過爽快,聲音沙啞動聽,一頭銀發被汗水浸湿,琉璃眼眸一片暗紅,欲念濃鬱深邃。
“黛黛,黛黛……”
他在喊她。
桑黛沒力氣,隻能抓住身下的錦褥低.喘,她的聲音很好聽,桑黛的音色本就偏清冷,長相也是這般,曾經對宿玄說話的時候聽不出一絲感情,隻有無盡的漠然,如今這雙眼裡全是他,這張嘴開口便是嚶嚀,這張臉因他而多了豔麗的酡紅。
他們都是天級靈根覺醒者,在體力方面沒有什麼差距,桑黛不知道為何自己在宿玄的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她渾身無力,宿玄卻渾身是勁。
他忽然重了許多,桑黛仰起脖頸,指甲掐進宿玄的胳膊中:“宿,宿玄……”
宿玄俯身吻住她的紅唇,將她稀碎的聲音堵回去,銜住她的舌.尖用力親吻,他的吻蔓延到耳根,在她的耳後輕吻說著情話。
宿玄平時很聽桑黛的話,她說什麼便是什麼,某隻狐狸在她面前沒有自己的底線,但他又不是完全聽她的話,比如在這時候能分得出劍修是太過舒暢而拒絕,還是因為真的讓人難受了而拒絕他。
若是後者他自然會停下道歉,若是前者小狐狸自然會更有幹勁。
桑黛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了,被宿玄抱去溫泉沐浴的時候,她趴在他的肩頭上被他抱在身上,一動不動還沒緩過來勁。
小狐狸撩起水替她清洗將留給她的用水衝出來,桑黛閉著眼,身上沒有力氣,宿玄又不讓她睡覺,隻能趁這會兒休息一下蓄積體力。
這幾十天算是摸清楚了宿玄的規律,九尾狐族發情期一陣後會停大概一個時辰,然後會迎來再一次情潮,宿玄的一次和她的一次可不一樣,他隻要開始了沒有兩個時辰不會完事,兩個時辰足夠小狐狸將腼腆的劍修弄死幾次。
宿玄幫她洗完後抬眸看了眼靈力防護罩上飄落的雪花,天幕上盡是大雪。
他垂眸望向趴在自己肩頭的劍修,她面上的紅意還未褪去,雙眸閉著,羽睫上還掛了晶瑩的淚花,瞧著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宿玄親了親她的唇,鼻尖與她的鼻尖輕蹭,小聲說道:“黛黛,今天下雪了。”
桑黛睜開了眼。
宿玄彎眼笑著看她,薄唇覆上她的額頭,“乖寶,這是你在妖界看的第一場雪,我們妖界的雪很大。”
仙界鮮少下雪,但妖界雨雪都多。
她抬起頭,天幕中的雪花飄飄揚揚,鵝毛大雪落下,又被靈力防護罩消融。
桑黛的雙腿掛在他的胳膊上,整個人被他抱在身上,她索性將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仰頭去看這場大雪。
“黛黛,好看嗎?”
“好看。”
宿玄輕吻她的鬢發:“以後每年都會有,黛黛,每一年的雪我都陪你看。”
桑黛摟緊他的脖頸,抬起身子與他平視。
她捧住小狐狸的臉親了親他的唇,彎起眼眸笑著說道:“宿玄,我真的很開心。”
宿玄也笑著反問:“開心什麼?”
“我開心,你一直堅定守著我,我並未一味愚昧下去,而是看到了你的心。”
她指了指他的心口,“這裡都是我,全部都是我。”
依舊不知道為何可以聽到宿玄的心聲,但若不是可以聽到他的心聲,打死桑黛都不會相信宿玄喜歡她。
她會一直對宿玄冷漠以對,不殺他,卻也不愛他,而是一如既往獨來獨往,將自己的心都封存起來。
她還未曾察覺到宿玄知曉了她的秘密。
宿玄也聽得懂她的話。
小狐狸眉眼舒張開來,薄唇彎起:“我也很開心。”
“你看清我的心意,我也很開心。”
小狐狸不會追姑娘,過去與桑黛鬧了太多年的別扭,若非桑黛可以讀到他的心聲,傲嬌的死狐狸如今也追不到媳婦,今年的發情期還是得自己熬。
他一點不驚訝於桑黛這項特殊的功能,隻是覺得慶幸,還好,還好她這般特殊。
小狐狸的嘴騙人,但心聲不會,他的心裡永遠坦誠炙熱喜歡著她。
【黛黛,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桑黛的笑意更加濃了,暈染了整張臉。
她捧住小狐狸的臉:“我也很喜歡小狐狸。”
對他的愛越來越深,遲早可以追上他的愛。
宿玄吻上她的唇,桑黛抱著他的脖頸回吻。
小狐狸一把託住她的臀底,另一隻手探入水面下去摸劍修的身子,不幹澀,還是打開的狀態,她的餘韻還未過去,桑黛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她接吻的時候很認真專注,隻知道跟他親,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其他上面,劍修一直是個專心的人。
宿玄順勢擠進去,桑黛忽然睜眼別開嘴,柳眉瞬間皺起,她即使是打開狀態,承受可怖的小狐狸仍舊有些困難,不由得輕聲喊他:“宿……宿玄……”
宿玄借著泉水徹底沒入後,如願聽到她的悶哼,小狐狸哄她:“黛黛,我們在這裡試試吧,看看雪?”
他翻身把桑黛抵在泉壁之上,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大開大合,在泉水中她隻會脹卻不會痛,熬過那股脹意很快便能得到蝕骨的愉悅。
她的聲音很好聽,歸墟靈力被桑黛渡過來,宿玄的丹田充沛,他們彼此的修為都進境了許多。
每一日宿玄都會用那斷藤試探自己的靈力,靈力上纏繞的黑氣一日比一日少,四苦逐漸被純正的歸墟靈力洗去。
與此同時,強大的歸墟靈力結合雙修術,讓兩位天級靈根覺醒者的修為越來越高。
桑黛拒絕無效,他們急著邁入渡劫,自從發現了歸墟靈力可以洗去四苦之後,宿玄可算是發現了一個好借口。
桑黛隻要拒絕,宿玄就委屈勸道:“黛黛,四苦讓我好難受啊。”
“黛黛說要我與你雙修提升修為,黛黛答應過要幫我洗去靈力中的四苦。”
“黛黛你看,我的四苦又少了些,我們的修為又強了些。”
桑黛滿嘴的話都被他堵回去。
“黛黛,還有五日呢,我們繼續。”
桑黛一巴掌揮過去。
她迷迷糊糊想著,某隻狐狸當真是隻色狐狸,他就沒停過。
第83章 枕花渡(十)
神醫谷一片寂靜, 弟子們採藥研磨的動靜也小了許多。
南宮燭特意發過話,這些時日要他們安靜些,守好神醫谷大門。
妖界派人在附近守著,神醫谷不會有外人闖進來, 柳離雪從芥子舟上下來, 花孔雀的紅衣拖曳在雪地之中卻並未粘上雪花。
他撐著一柄竹傘, 手骨如玉,骨節泛白, 另一隻手上託著個木盒。
柳離雪來到神醫谷大門,這裡的結界對他不設防, 他像進妖殿一般走了進去。
一路來到應衡住的小院,瞧見院子外面的靈力防護結界之後, 柳離雪便知曉了南宮燭還未結束。
他在院外撐傘站立等候。
細雪飄了一夜, 妖界這段時候很冷, 但妖修們普遍體溫較高, 稀碎的雪落在傘面上, 有一些雪飄在他的臉上, 柳離雪也並未在乎。
他安靜託著木盒等候南宮燭,從白日一直等到晚上,夜幕降臨之後,縈繞在小院上的結界消失。
柳離雪這才動了, 抖掉身上的雪花, 抬眸看過去。
院中傳來窸窣聲,接著緊閉的木門被從裡打開。
南宮燭依舊是那副沒有表情的臉, 一個目光都不賞給柳離雪, 轉身朝院中走去。
柳離雪跟在他的身後。
院裡的那株古樹之下擺了張石桌,因為小院方才一直被靈力防護罩當著, 雪花並未落在院中。
柳離雪將木盒放在桌上,朝屋內看了一眼,房門被關上他什麼都看不見。
“仙君怎樣?”
“沒事。”
南宮燭臉色很白,連著十幾日未曾休息,靈力枯竭到隻能用丹藥吊著,這會兒連個茶都倒不了,手腕無力,手一個勁地抖,茶水灑出許多。
柳離雪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接過他手裡的茶,自顧自給他倒了一杯。
南宮燭並未道謝,頗為自覺接過茶輕抿。
柳離雪坐下來,繼續說道:“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仙君如今身體還好嗎?”
南宮燭抬眸看了他一眼:“你這般關心他作甚?”
柳離雪白了他一眼:“你說呢,這可是我們尊主夫人的恩師,應衡仙君若有一點事情,尊主夫人不開心,我家尊主自然也不會歡喜。”
南宮燭輕笑了幾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隻道:“我原意想的是隔十天為他融一段靈根,結果他自己非要盡快融合,如今二十七日過去了,他的兩段靈根我於今日徹底給融了,本公子的靈力都耗盡了,如今連個茶都倒不了。”
柳離雪又白了他一眼,將他手上的空茶杯奪過來倒茶:“你要讓我倒茶就直說,拐彎抹角陰陽怪氣有什麼意思。”
南宮燭沒說話,毫不客氣接過他倒的茶,他如今口幹舌燥,若非柳離雪這個外人在這裡,恐怕捧著茶壺開喝。
“應衡昏睡了,兩段靈根融合後應當能恢復他的三感,我不知是哪三感,他的靈力也會恢復很多,記憶不一定全部想起來。”
柳離雪問:“但能想起來一些,是嗎?”
“對。”南宮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