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心態對於一個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沒有積極向上的心態,這個人很快也會垮掉。
就在珍妮弗斟酌說辭,想要勸解幾句的時候,她冷不丁的抬頭,接著就看到了白苋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不是嘲諷,不是自嘲,她是真的在笑。
“你不是被氣瘋了吧?”珍妮弗有些心驚膽戰。
慢吞吞的吐了一口煙霧,看著煙霧一直飄到屋頂,白苋才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當然,那些都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我不那麼以為了。”
“哈?”珍妮弗噎住,過了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能問一下是為什麼麼?”
掸了掸煙灰,白苋笑嘻嘻的說:“昨天傍晚,聖洛朗大師給我發郵件了。”
這個強而有力的肯定,來的是那麼及時。
“以阿克塞爾目前的本事,他還請不動聖洛朗,所以對方的誇贊的話,肯定是真的。”
隻短短一瞬就讓人不再迷茫,這大概就是權威人士的力量。
“……”珍妮弗先是呆滯,緊接著一把就掐住了白苋腰間的軟肉,“你騙我?!”
合著自己完全就是白擔心了!
“真是狡猾的華國人。”
“嘿。”白苋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
兩人玩鬧了好一會兒,一直到珍妮弗體力不支,她才終於放過白苋。
“所以呢,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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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煙雖然長,但也有燃燒殆盡的時候。將忽明忽暗的煙頭放到煙灰缸裡徹底捻滅,白苋語氣淡淡:“我沒有多少耐心陪他們玩兒了。”
“當然是……速戰速決!”
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掙脫眼下的枷鎖,到那個時候,再沒有人能夠阻攔。
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白苋現在的表情,泄露出了她最真實的想法,“總是在自己老子手下混有什麼意思?”
“做什麼都得看老默尼耶的臉色,連零花錢都得伸手去要,阿克塞爾三兄弟也是夠沒出息的。”
這種狀態永遠都要仰仗老默尼耶的鼻息,那些私生子就像是失去了主人,馬上會餓死的寵物一樣。
盡管其實他們都不弱小,甚至隨便拿出去一個都是精英。但他們一直在給老默尼耶傳遞相同的信息,就是他們根本離不開自己的父親,就連基本的生活都要看父親心情的好與壞。
這種依從關系完全沒辦法讓人感覺到父子親情,也難怪老默尼耶總是拿他們當猴子耍。
如果是獨生子,哪怕僅僅隻是婚生子,這種受法律保護的人白苋當然不可能傻到去建議他們去脫離自己的父親,但阿克塞爾他們哪怕爬的再高,終究也不過是私生子而已。
老默尼耶隨便一句否定,他們甚至連姓默尼耶的權利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兩者的身份完全是不對等的,老默尼耶怎麼可能會用平等或者看兒子的眼光來看待他們?
所以這種泡沫似的、一戳就破的關系,既然無法獨佔,那還不如直接放棄。
白苋相信,自己肯定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為什麼從頭到尾,幾十年了,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獨立出去呢?
無他,不過隻是因為默尼耶家的蛋糕太大了,大到讓人垂涎欲滴,大到讓人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貪欲。
每個人都在害怕,萬一自己退出之後,另外一個人剛好就繼承了遺產和公司該怎麼辦。
除非上帝親自出手幫忙,或者有幾次逆天的機遇,否則以個人的能力,那些私生子這輩子積累的財富也不可能達到默尼耶家族的高度。
歐洲第一首富的名號,不是隨便誰都能得到的。
也正是這種惡性循環,才導致了默尼耶家庭成員的關系越來越畸形。
“我知道憑阿克塞爾自己,肯定做不到自斷前程。”晃了晃酒瓶裡的酒,白苋一雙桃花眼裡既有諷笑,又有玩味。
又倒了一杯給自己,緊接著她緩緩勾起唇角,“適當的時候,我會幫他一把。”
“那他要是輸了呢?”珍妮弗咂舌,看著自己好友的表情,她不禁想現在就為阿克塞爾禱告一番。
“輸了?”白苋挑眉,她雙眸一片平靜。
“那就輸了吧。”
當初阿克塞爾自詡為棋手逼她入局,所以即使是丟了小命,也別怪她反客為主,拿他當棋子用。
——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和白苋預想的一樣,她像坐火箭一樣,一直竄上了行業的金字塔頂端。
以二十二歲的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幾乎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依舊是帶著紗帽站在鎂光燈下,除卻天才之名,白苋的神秘,更是讓人想要走到現場,親自掀開那層面紗不可。
無數男女為她瘋狂,無數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看著臺上不緊不慢,低調內斂的女人,阿克塞爾眼中閃過一絲迷蒙。雙手下意識的攥緊,等察覺到隱秘的刺痛之後,他才猛然驚醒,然後恢復如常。
一個小時後,兩人相攜走出會場大門。
“不得不說,現在你名頭真好用。”白苋輕笑,接著她輕車熟路的將紗帽拿下來。
“都這樣了,主辦方也沒有強迫我露臉。”
“託你的福。”阿克塞爾頓了頓,就在他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在車裡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上面熟悉的字眼,白苋忙不迭的打了個手勢,“抱歉。”
“沒關系。”阿克塞爾頷首。
不知道是真的無意還是假的無意,他打眼一掃,就看到了屏幕上面的中文。
“老頭子”。
這就是白苋從來不對他提起的,遠在華國海市的唯一的親人吧?
完全不知道阿克塞爾的注意力已經分散了一半過來,白苋這邊剛接起電話,那邊就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我還以為你這兩年做賊去了,每年就回家兩趟,原來是背著我偷偷幹大事了啊。”將老花鏡放下,沈禎生沒好氣道。
“……別告訴我,你在看國際新聞。”語罷,白苋扭頭,她捂著手機聽筒,然後幽幽的問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你不是說這個活動不是實時直播,最後隻會在小範圍傳播嗎?”
現在華國電視上都有了,之前的承諾都是騙鬼的?
阿克塞爾大感冤枉,“絕對不是實況轉播!”
死死盯著他看了大概半分鍾,一直到阿克塞爾身體變得僵硬,白苋才算是確定他沒有撒謊。
重新把聽筒撒開,白苋緊接著就聽到手機那邊不停的在喊,“喂喂喂?”
清了清嗓子,白苋忙不迭的回應,“在呢在呢。”
“我還以為又是信號不好。”沈禎生對這邊的插曲一無所知。
“對了,你剛剛說什麼國際新聞?你都上國際新聞了?”
“應該……有過?”白苋也有些不確定。
電話那頭聞言,先是沉默,接著就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爆喝,“白苋!”
“你最好把你這兩年幹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
這就是她一直不想露臉的原因。
不過現在看來,隱瞞似乎也沒什麼用了。
抓了抓頭發,白苋討好一笑,“就是跟你看到的一樣嘛,我現在成大名人了,說出去光宗耀祖的那種。”
“呸,誰稀罕你光宗耀祖!”沈禎生氣得,大口喘氣的聲音都跟著一道傳了過來,“咱家不搞封建迷信那套。”
“這回別想著糊弄我,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說沒說瞎話,我能聽出來。”
見老頭子這麼疾言厲色,白苋委屈的不行,“我出名了你怎麼還不高興?”
“我高興個屁!”心急火燎的在狹小的客廳裡踱步,沈禎生咬牙,“我雖然老了,也跟不上時代了,但我並不糊塗,這世界上哪兒會有白吃的午餐?兩年時間夠幹什麼,能讓你走那麼高?”
得到的東西越多,付出的代價就越多。老天爺或許會偏愛,但絕對不會偏袒。
忽然間,沈禎生隱約想到了什麼,“是兩年前那通電話對不對?”
從那個時候開始,白苋就徹底忙碌了起來。有好幾次,不,應該說是每一次,他打電話給白苋的時候,那邊的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
到底是有多努力,才能讓一個人累的跟狗一樣?
“你之前電話裡說的、說的那個傻逼呢?人在哪兒?”
讓一個老知識分子,還是曾經的大學教授說出這麼兩個字,白苋知道,這回老頭子是動真格的了。
她要是再不交代情況,沈禎生真的會一張機票飛到倫敦來。
幾乎是瞬間,白苋心驚膽戰的開口:“交代,我都交代還不行麼。”
“說,我聽著呢。”沈禎生不為所動。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我抱上了一條大腿,他帶我飛了而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趁著那邊沒有反應過來,白苋接著補充,“你放心,我們就是合作關系,真的。”
“白苋。”重重的念出這個名字,沈禎生的語調突然沒有了波瀾,“你到現在還在騙我。”
合作?
什麼合作非得找一個沒有半點根基,需要從頭培養的學生,歐洲資本主義扶貧辦的嗎?
閉上眼睛,足足花了十分鍾把白苋從小到到大的事跡都回憶了一下,沈禎生的頭腦很久沒有這麼清醒過了,“那個人他欺負你了,然後你跟他周旋,勉強搞成現在的局面……”
“我說的這些,對不對?”
白苋的心猛的一顫,“我、我……”
什麼叫喉嚨堵塞口難開,她今天算是明白了。電話兩端,多少言語都化成了默然。
過了足足一分鍾,沈禎生才強忍著澀意,看似平靜的開口:“別管什麼錢不錢的了,你現在就是給我錢我也不想要。”
“回來吧,回家來,不周遊什麼世界了,我們周遊全國就夠了。”
“老頭子……”白苋張了張嘴,側過頭,避開阿克塞爾的目光,她苦笑,“我跟人籤了合同,還有一年。”
隻剩下一年而已了。
“什麼狗屁合同,限制你人身自由的東西肯定不合法。你馬上回國,我看哪個王八羔子敢動你!”沈禎生胸膛劇烈起伏,接著他想也沒想,直接轉頭就去書房的抽屜裡翻找電話了本。
“清大法律系張教授還沒退休呢,那是我的學生,不行就找你許伯伯和陸伯伯。”
隔著屏幕,白苋都能感受到沈禎生的張皇與無措。
向來都是硬脾氣,逮誰訓誰的老頭兒,什麼時候這樣過。
然而這邊白苋剛準備應答,那邊的阿克塞爾終於坐不住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他扯了扯嘴角,“別忘了,還有克羅德、尼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