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女孩臉頰爆紅,剩下的話也磕磕絆絆的說不太出來了。
“哇偶……”嘴角一抽,珍妮弗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她認出你了,白。”
“看來你不是我的粉絲,你是她的。”
怪不得剛剛這女孩這麼冷靜,還以為是修養比較好,誰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並非她的心頭好。
這可真是讓人傷心的答案。
白苋聞言愣了一下,然後她眨眼,看向面前的女孩,“是真的麼,你知道我是誰了?”
“我還以為自己並不太出名。”說這話的時候,白苋語氣裡帶了那麼點自嘲。
“怎麼可能!”女孩想也不想就反駁,“我媽媽和姐姐都特別喜歡你,珍妮王妃的婚紗,是我們這輩子見到的最漂亮的衣服!”
可能是情緒有些激動,女孩的表情雖然變化不大,但她的語速還是快了很多,“我和姐姐最大的夢想,就是結婚那天,也能像珍妮王妃那樣幸運,穿上你親手設計出來的衣服。”
“所以……我也是有粉絲的人了?”白苋有點後知後覺,或者說,難以相信。
“當然!”女孩先是重重的點頭,接著她認真道:“如果你有需要,我會是你最真誠的擁護者。”
這個贊譽,不可謂不重。
輕輕舒了一口氣,白苋目光變得柔和,“我真的……深感榮幸。”
“不過,我還是想弄清楚一個問題。”她輕咳,“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她在媒體前面似乎沒露過臉吧?
“眼睛。”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女孩就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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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苋挑眉,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收集了你所有的新聞,然後……讓人根據你的骨骼,推測出了你的大致長相。”
珍妮弗:“……”
這是狂熱粉無疑了。
白苋同樣有點吃驚,“所以說,我其實早就已經暴露了?”
“不。”女孩搖頭,“我翻了好多推特,那些人都以為你是歐洲人或者美國人。”
“隻有你知道我是華國人?”白苋愣了愣。
“你是華國人?!”女孩的聲音有點大,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她趕忙壓低聲音,“不,我之前以為你是亞歐混血。”
好吧,最後還是自己把自己給暴露了。
白苋伸手,“很高興認識你,我的中文名叫白苋,你也可以叫我白。”
右手攥緊又送開,女孩顯然有些緊張,“你、你好。”
憋了半晌,她喃喃道:“作為華國人,你在成名以前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為什麼這麼說?”白苋不解。
“我們學校……噢上帝,現在都2015年了,他們還以為華國和二十年前一樣,是個貧窮的國家。”女孩眉頭緊皺,顯然,她對這種現象非常的不滿。
“有一小部分華國學生還是會被人排擠和欺負,很不幸,我們學校就有這種現象,所以……”
“所以,你以為你的偶像也遭受到了這些?”珍妮弗挑眉。
聽出言外之意的女孩有些窘迫,“咦?”
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珍妮弗安慰道:“上個欺負她的已經現在日子過得還很緊張,我相信後面不會有那麼不識趣的人了。”
可不是麼,阿克塞爾現在生怕自己好友出事,更怕她撂挑子不幹,然後兩個人同歸於盡。
女孩眨眼,兩秒鍾後,她徹底放心了。
白苋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
又聊了好一會兒,雖然有些不舍,但女孩知道自己不應該糾纏這麼久,這樣實在是太失禮了。
所以買了兩件衣服,又要了白苋一個籤名之後,女孩就準備離開這裡了。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的個人信息公布出去的。”她喜歡面前的這個年齡看起來跟自己相差無幾的天才設計師,所以她希望白苋以後也不要有任何的困擾。
這句話女孩是湊但白苋耳邊偷偷說的,熱呼呼的吐息燻的白苋臉頰有些發痒。
“等等。”看著女孩的背影,白苋想了想,然後出聲阻攔。
借導購一張便籤紙,在上面寫了一個號碼之後,她勾起唇角,將便籤紙遞給女孩,“如果你在結婚的時候依舊喜歡我的作品,那麼就提前半年打這個電話吧,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願望……她的意思是,會幫自己設計婚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女孩再也繃不住,顧不得什麼矜持不矜持的,她飛快的擁抱了自己的偶像一下之後,又再她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口,“我真是愛死你了!”
同樣,她這輩子可能都脫不了粉了。
等女孩歡天喜地的離開,珍妮弗忍笑,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拿出紙巾遞給白苋,“快擦擦吧。”
“那姑娘塗了口紅。”
“咳。”白苋接過,然後對著鏡子擦臉。
看著她動作,在想起白苋剛剛的反應,珍妮弗欲言又止。片刻後,她問:“晚上出去喝一杯?”
白苋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好啊。”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把商場的店面幾乎逛了個遍之後,白苋先是把手頭一大堆購物袋放到車上,接著跟在珍妮弗的身後就去了一家破舊不堪、完全沒有客人,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倒閉的……酒吧?
“我還以為在你說的喝兩杯是在你家呢。”可能是電路老化,酒吧裡的燈光十分昏暗,白苋待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適應。
拍了拍克羅德六人的肩膀,示意他們老規矩,剪刀石頭布,選出三個玩兒的,選出三個值班的。
見很快出了結果,白苋異常爽快:“一切費用我全包,你們三個今天算放假。”
再一次勝出的尼諾歡天喜地,完全沒有贏過的克羅德滿臉哀怨。
“這可是你們華國人經常說的百年老店。”等坐上吧臺之後,珍妮弗輕車熟路的點了一杯混合雞尾酒。
“你要什麼?”她轉頭看向白苋。
“跟你一樣就好。”
很快,兩杯酒上來。沒有客人,也就意味著沒人來搭訕,這大概是白苋來過的,最清淨的酒吧。
看著坐在不遠處,專心致志盯著門口,似乎是怕有壞人突然闖進來的陽光帥哥,珍妮弗咂舌:“這樣的極品,你到底是怎麼忍得住,不對他下手的?”
她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克羅德。
萬萬沒想到好友會挑開這個話題,白苋無奈,“我們這算是僱佣關系,公私得分明。”
“那那些模特呢,我記得不少都明裡暗裡示意過吧?”對於剛崛起的新秀,風頭正勁不說,還正值青春年華,這麼好的條件擺在那裡,她簡直就是會移動的香饽饽。
“我目前還沒有那個需要。”白苋突然想到了什麼,然後嘆氣,“嚴格來講,上學的時候倒是有一個,結果還沒擦出什麼火花,阿克塞爾就來了。”
珍妮弗聽完,眉頭皺了皺,接著她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那可真是個瘟神。”
不過,換個方向看來,林林總總加上,阿克塞爾和白苋兩個人,真的是孽緣。
“你可千萬別愛上他。”
這都什麼跟什麼。
白苋哭笑不得,“嗯嗯。”
“愛情啊,最後總歸會變成人類的墳墓。”可能是又想起了莉莉,珍妮弗表情怔忪。
忍了忍,她到底還是從鐵質的煙盒裡面抽出了一根薄荷味的女士細煙。
七十多歲、頭發都白了的老酒保倒完酒之後就上樓跟老婆看電視去了,現在吧臺這裡就兩個人,珍妮弗擺弄著打火機,然後看向白苋:“介意麼?”
白苋搖頭。
很快,伴隨著淡淡薄荷味兒的,還有繚繞的白煙。
“你……”似乎在斟酌用詞,糾結了許久,珍妮弗幹脆直接了當道:“你現在似乎是出了點問題。”
“怎麼看出來的?”白苋抿雞尾酒的動作一頓,片刻後才恢復流暢。
“我的事業可以說是蒸蒸日上,能有什麼問題?”她反問。
“你騙不了我。”珍妮弗不為所動,“你開始不自信了,甚至連一個小粉絲,都會讓你感覺到受寵若驚。”
“換句話說,你好像覺得自己不應該受愛戴。”
白苋張了張嘴,“你可真是……”
太敏銳了。
重新倒一杯酒,她順便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表現的有那麼明顯麼?”
“當然。”珍妮弗哼笑。
沉默好一會兒,白苋才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給我一根吧。”
把鐵制煙盒遞過去,珍妮弗示意她隨意就好。
抽出一支細煙點燃,白苋並沒有第一時間放到唇上,“確實,畢竟眼前這一切,都是我費盡心機算計來的。”
“那些媒體說的對,如果單純的依靠實力,隻有二十一歲的我,恐怕現在也就隻是個助理而已。”
“所以我忍不住開始懷疑,我的真實水平,是不是真的沒有那麼好。如果我真的做的足夠好,又怎麼會有這些議論聲,怎麼會被這麼多人指著臉罵?”
“而所謂的天才稱號,是不是隻是在學校裡的時候,才會有人認同?”
見識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學習的越多,人的內心就會越恐懼。
“我現在時常在想,在有生之年裡,我到底能不能設計出讓人們銘記的經典。要知道,再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隨著輿論的沸騰,我馬上就會被推到一個常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對於那些一直努力學習的設計師來說,又是否公平?”
如果是別的方面,白苋做了也就做了,她沒什麼可反思的,也沒什麼好猶豫的。為了活命,為了前途,她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但服裝設計不一樣,這是白苋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最珍愛的東西之一。因為打心底裡在乎,所以才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思考。
夾著細煙放在唇上,繚繞的煙霧遮蓋住了白苋的表情,“我以前想都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軟弱的時候。”
“這一路走高的勢頭,讓我深深的感覺到了惶恐。”
一年多的時間太短了,短到完全不足以讓白苋適應。就好比一個普通人突然一下子穿越到了國際巨星的身上,該做什麼,該接什麼樣的戲,甚至該穿什麼衣服,說什麼話都是一頭霧水。
大二那年白苋雖然也闖出了一點的名頭,但那跟這個完全沒有辦法比。更何況,那些名頭是實打實的,頂著都有底氣。
果然是這樣……
珍妮弗心裡差點沒把罪魁禍首默尼耶一家給罵死,如果不是他們強插一腳,最多到白苋三十歲,一切也都會水到渠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完全是揠苗助長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