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同為女娲後人,我們的職責就是守護天下蒼生。
可姐姐動了凡心,愛上一個凡人男子,和他成親生子。
最後被孩子吸幹靈力。
垂死之際,她找到我,求我救救她。
可我無能為力。
誰知,姐姐竟然出手暗算我,毀了我的元神為她自己續命,她說讓我成全她的愛情,說她相公不能沒有她,而我則魂飛魄散。
再睜眼時我回到了姐姐要下凡的那一天,她羞赧地問我:「妹妹,你覺得他會不會喜歡我?」
我輕笑:「會的,你們兩個會生生世世在一起!」
1
「妹妹,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善良的男子,他背著他母親走了五十裡山路,隻為求他母親平安康健。」
「他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啊。」
我睜開了眼,眼前是臉頰緋紅的姐姐。
春心蕩漾,含羞帶怯。
和我失去意識前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扭曲又虛偽。
那個時候她一臉猙獰地質問我:「我們姐妹一場,你為什麼不幫我?」
Advertisement
「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去死嗎?」
「我不想死,我想和許郎永遠在一起,妹妹你成全我吧!」
可是姐姐,仙凡有別,生育本就是我們這一脈的詛咒。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是嗎?
為什麼要用我的命來成全你的愛情?
許是看我許久沒說話,雲露晃了晃我:
「雲嫦,你在想什麼呢?」
臨死前的疼痛還縈繞在我胸口。
上千年的姐妹情誼,抵不過一個男人。
我盯著雲露的臉看了又看,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在無聊時也翻看過凡間的話本子,故事裡也有前世今生借屍還魂還有所謂穿越重生一說。
沒想到,竟是讓我給碰上了。
我收起思緒,問道:「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可能是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雲露的臉頰和耳根子都變得通紅,並且矢口否認道:「你別胡說,我才沒有呢。」
說話間,小女兒情態盡顯,顯得剛剛的否認無比虛假可笑。
我看著她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愛他,不如去和他長相廝守吧。」
雲露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似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等她做出回應,我轉身就走。
2
我和雲露都是女娲後人。
上一任女娲後人去世,我和雲露降生。
傳聞,上一任女娲後人叫紫虛,她一生修煉,庇佑一方。
最終在一場大戰中散去了修為,重歸天地之間。
原本世人以為,這世間再無女娲後人。
可就在紫虛去世的第二年,我和雲露感應天地靈氣而生。
成了紫虛洞府新的主人,我們享受天地靈氣和人間煙火,也要堅守守護天下百姓的責任。
隻是沒想到姐姐拋棄了這一切,甚至為了那可笑的愛情,親手殺了我。
好在如今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必然不會再重蹈覆轍。
夜深了,有個身影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
還未入睡的我微微睜開眼,神識一掃就看清來人。
是雲露。
我心中冷笑,怎麼,這一世她等不及要取我靈力了嗎?
我捏緊了手中的法器,氣血上湧。
雲露輕手輕腳地來到我的床前,看到我睜著眼,她神情有些悽苦:「妹妹,我知道你在惱我,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也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就連七仙女和織女也和凡人成親了,更何況我呢?」
「紫虛洞府太清苦了,這裡清冷,我好寂寞,看到他第一眼,我感覺自己前面千年都是白活了一般。」
「妹妹,你應該能理解我吧。」
預想中的打鬥並沒有發生,雲露隻是握著我的手,一遍遍地訴說她的愛情。
我聽了有些作嘔。
七仙女和織女背後是有王母撐腰,就算在凡間成親生子,回過頭來又是九重天的仙女,更何況她怎麼可以斷定,七仙女她們是自己樂意下凡還是天道影響呢?
七仙女她們有後路,她有什麼?
一旦動心,下場就是萬劫不復,拿什麼跟七仙女和織女比較。
我不動聲色地把手抽了出來,淡淡道:「我知道了。」
「你不必對我說這些,你隻管去追求你的愛情,我一個人也能擔起女娲後人的責任。」
「但是有一點,你得答應我。」
雲露聽我前半句話滿臉的喜色,但是聽到我後半句話,臉色明顯不好起來,不過她瞬間就收斂了神色忙不迭應道:「你隻管說,隻要我能辦到,就一定答應你。」
3
我看著她說道:「第一不許把你的身份和我的存在還有紫虛洞府的事告訴你的許郎。」
雲露點頭答應得痛快:「這個自然。」
我繼續說:「第二也很簡單,既然思凡,那就先變成凡人再說。」
女娲之力是守護天下蒼生之力,世世代代地流傳下來,不是為了給她談戀愛用的,我自然不允許她帶下凡間。
上一世因為她擅自帶走了一半的女娲之力,才讓我面對魔道侵擾人間的時候捉襟見肘,幾次都九死一生,最後遍體鱗傷。
也因為身受重傷,才會在雲露出手偷襲的時候毫無抵擋之力,徹底灰飛煙滅。
雲露面露難色,有些猶豫不決。
不理解我為什麼要這樣說。
我循循善誘,把道理掰開講給她聽。
「仙凡相戀本就是不被天道允許的,你貿然下凡,若是引起動蕩了怎麼辦?」
「稍有不慎,再給你的許郎帶來禍害,那該如何是好?」
「不如這樣,你先把一身靈力寄存在我這,以凡人之身騙過天道。等你哪天想回來了,我再把靈力還給你,你看如何?」
4
雲露正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聽到會對那個許郎帶來危險,顯然就意動了,在我三言兩語之下,她很快繳械投降。
「妹妹說得對極了,是我思慮不周。」
很快,雲露把一身靈力凝結成珠,脫出體外。
我看著那晶瑩剔透的靈珠,心思一動,就把它握在手中,現在面對日後的魔道侵襲我定然不會像上輩子那樣毫無抵抗之力了。
而雲露在靈力出體的那一刻,相貌也發生了變化。
雖然五官還和之前一樣,但細看之下少了靈氣,以前是不可侵犯的聖潔神女,現在隻是一個容貌清麗的凡人女子罷了。
雲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些不滿。
我開口道:「所謂容顏,不過是紅粉骷髏,你的那位許郎善良品性又好,又怎麼會因一副容貌就改變心意呢?」
聽到我說許郎,雲露耳根泛紅,低下了頭,羞赧道:「他的確是個好人,不會是以貌取人之輩。」
我聽了隻覺嘲諷。
外貌於神女來說,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我生於天地,長於天地。
上天賜我什麼,我便接受什麼。
外表,不過是虛妄。
但世人終難逃虛妄。
君不見,這世間有多少女子追求美麗,甚至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又有多少男人愛慕美貌,被一副白骨皮肉迷住了心智。
姐姐,我就想知道,這一次失去了絕美容顏的你,那個許郎又會有多少真心呢?
5
雲露走得很決絕,連頭都沒有回,小跑著下了山,對我這個相處千年的姐妹沒有絲毫留戀之意。
等她一走,我就立馬加固了護山大陣,確保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同時又通過留影鏡時刻關注雲露的動向,以防她再整出什麼幺蛾子。
雲露守在許天耀的必經之路上,因為今天又是他上山祈福的日子。
隻見一個沉重的身影由遠及近,正是許天耀背著他老母親走得一步三喘。
雲露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她施施然迎了上去。
「許郎,我在這等你多時了。」
許天耀嚇了一跳,氣都沒喘勻:「你是何人,怎麼會知道我名諱?」
許天耀的反應不在雲露意料之中,但她很快調整過來。
「我叫雲露,是山下的農女,我感念你孝心純正,所以……想……」
雲露的一雙小手攪了攪,到底沒好意思把話說得直白。
但是許天耀背上的老婦人卻是先發話了,隻見她瞪著一雙渾濁的雙眼,嘟囔道:
「什麼山下農女,長得妖裡妖氣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這深山老林的誰知道你啥來頭,別是故意禍害我兒子的吧!」
看著留影鏡的我嗤笑,許家一貧如洗,鍋都揭不開,有什麼好禍害的。
雲露顯然也愣住了,她一貫高高在上,信徒們敬仰她,妖獸們畏懼她。
何曾被一個凡間婦人這樣冒犯過?
6
但許母還是不依不饒,附在許天耀耳朵邊連連勸說:「兒啊,你可別被這女人給迷住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當娘的能害你?」
「萬一是什麼土匪頭子,到時候把咱娘倆的心肝都給挖走,那該如何是好?就算不是什麼土匪,也可能是山精妖怪來害我們。」
見許天耀被許母說動,有些提防地看著她,雲露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恨不得把一顆心剖出來自證清白。
「你別胡說,若我真是壞人,早就把你們擄了去,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雲露又急急地把目光轉向許天耀:「你相信我,我沒有旁的心思,我就是看你孝心純正溫柔善良,所以才傾心於你的。」
雖然靈氣全無,但底子還在,雲露急得小臉通紅,杏眼含淚,許天耀終是不忍心。
他再三猶豫之下,開口:「娘,雲露姑娘也不一定是壞人,隔壁村的董永就因為賣身葬父都能有天上的仙女嫁他,說不定雲露姑娘就是看我人品貴重,才會做此舉動。」
「而且……兒也確實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
許天耀說著,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副單純模樣,看得雲露小臉微紅。
許母氣得直拍大腿,大罵兒大不中留。
但罵完之後她冷靜下來想了想,她兒子說得也在理,自家兒子一天天大了,總不好打一輩子光棍。
可是娶媳婦就得出聘禮,還得蓋新屋把家裡房子也修一修,家裡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根本不可能有闲錢去娶媳婦。
現在村裡媳婦也挑著哩,沒有新屋一概不嫁。
許母憤憤想道,都怪村裡姑娘太少了,若是姑娘跟牛毛一樣多得數不完,自家兒子能娶一堆,生一群大胖小子。
許母心中雖然已經同意,但是嘴上還是有些不依不饒:「你既然心悅我兒,那自然也知道我兒人品貴重,我兒體諒你,你應該也知道感恩才是,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如何能配得上我兒,除非你有厚厚的嫁妝。」
我聽到這裡差點笑死,這老婆子真是不知羞恥,當真一個空手套白狼。
反觀雲露聽到許母如此說,連連點頭:「我自是準備了不少好東西給許郎。」
隨即從袖口中翻出紫虛洞府的一些仙草,千年靈芝,千年人參,萬年黃精等等……
這些仙草在紫虛洞府算不上多珍貴,但是在人間單單一株就是價值連城,更何況眼前有一小包,許母樂得雙眼眯成一條縫。
不過嘴上還逞強說道:「雖然有些簿了,但是勉強能入眼,那你隨我們一起回家吧。」
說完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奪過雲露手中的仙草,然後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
最終,雲露還是如願以償地進了許家家門。
誰能拒絕一個送上門的免費勞動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