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為了能嫁給顧延不惜在他家門口上吊逼婚。
雖沒死成,但卻瘋了。我瘋癲了四年,受盡欺辱,最後凍死在雪夜。
而顧延卻拿著我的錢,娶妻生子日子和美。
重生醒來,我正吊在顧延家的門上。
而顧家人正滿臉不屑地看著熱鬧。
重來一次,我不會再愛任何人,隻做自己。
1.
繩子卡在脖子上,恍惚後,我明白了當下的狀況。
周圍哗笑聲不斷,顧延的妹妹吃著糕點,嗤笑道:「戴卿堯,你為了能嫁給我哥,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哗眾取寵!」
在哄鬧聲中,我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鐵青著臉的顧延,他冷冷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失望。
這眼神,瞬時將我帶回到前世。
我和顧延自小訂的婚約,青梅竹馬。
但我們十歲那年,我們的父親外出做買賣時遇到了山匪,雙雙死在山匪的刀下。沒了雙親的顧延兄妹,是靠著我家接濟長大的。
隨著年歲增長,我本以為我們到了成親的年紀,便會成親,生子,從沒有想過,他會和我退婚。
我以為他有苦衷,或者心情不好,不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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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前幾天,他真的和別人定了親,我徹底慌了,為了阻止他,我在他家門口,吊了根繩子,以性命相要挾。
顧延妥協了,當場決定舍了婚事娶我。
我高興不已,暈在他懷裡。但大概是因為吊的時間太長,我從那天開始,神志不斷出現混亂,幾日後,全城人都知道我痴傻了。
我們成親那天,所有人都誇顧延有情有義,我也很高興,終於如願嫁給了他。
但沒有想到,成親後我的瘋病越來越重,甚至逃出了家,滿世的亂跑,第四年冬天,凍死在一間破廟裡。
而顧延假惺惺找了我三個月後,便在所有鄉鄰的勸阻下放棄了,僅過了半年,他便迎娶了那位曾與他訂婚的小姐,兩人住在我家中,用著我的錢,日子過得和美又幸福。
現在回憶,從頭到尾都是設計好的,他就是要讓我心甘情願地讓他吃絕戶。
在顧延失望的目光中,我解開了繩子,顧延一怔,擰眉道,
「戴卿堯,你鬧夠了沒有?行,你要我娶你,我娶你還不成嗎?」
他走過來,拽住我的手,「我們現在就去找媒人,重新訂日子!」
我抬眸看著他,前一世,他說的也是這些話,而我當時不顧別人的嗤笑,欣喜若狂地抱著他。
我將繩子丟在地上,「想娶我,你不配。」
顧延愣住,錯愕地看著我。
2.
「戴卿堯,你少裝,不知道心裡多高興。」
顧靈毓衝過來,怒道,「你就是看我哥心軟,才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他娶你。」
「你不知道我的新嫂子多好,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住口!」顧延打斷了顧靈毓的話,又道,「我既決定娶卿堯,其他人再好都不重要,以後你不許再提了。」
顧靈毓急得跺腳,「可她配不上你。」
我看著他們兄妹,忽然覺得可笑,前世我真的是為愛鑽了牛角尖,還是被他們一唱一和,弄得昏了頭?
「顧公子不必辛苦舍愛娶我了,」我拂開顧延抓著我胳膊的手,往外走,「還有,天黑以前將你們留在我家的東西全部搬走,否則我就全丟了。」
大約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改變態度,所有人都愣住了。
「卿堯,你說你不想嫁給我了?」顧延追了兩步,不敢置信。
「這不是正合你的意嗎?祝顧公子和未來顧太太,白頭到老,和美一生。」
顧延神色變幻極快。
回到家,丫鬟杜鵑迎了過來,看見我沒事她哭著道,
「小姐,您怎麼這麼傻,就算逼著他娶了你,又能怎麼樣?」
我摸了摸杜鵑的頭,「知道了,以後我不傻了。」
杜鵑愣住,「小姐,你……你說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杜鵑歡天喜地去廚房,一邊跑一邊喊著,「小姐回來了,小姐說她餓了。」
「小姐不哭鬧了?」
「不哭不鬧,還說以後都不傻了。」
廚房裡滿是歡笑聲。
我重重嘆了口氣,前世的我真的太傻太蠢了,放著家業不管,一心追著顧延跑,被他拿捏著要死要活。
最後甚至為了他痴傻瘋癲,丟了性命。
而他呢?拿著我的錢,養著妻兒……
這一切,都是他計謀。
他先和我退婚,刺激我的情緒,緊接著又快速和其他人訂婚,讓我魂不守舍徹底失了分寸,待我在他家門口上吊,他又假裝心軟,同意了。
自始至終,他和顧靈毓都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顧靈毓說我配不上他哥,顧延又勉為其難娶我,徹底牽制我的情緒,大起大落,讓我得了瘋病。
我瘋了後,他們兄妹不但得了我的家產,還得了世人的誇贊,說他們對我這個瘋女人仁至義盡。
這手段,可比他娶了我後害死我再吞沒家產要漂亮多了。
簡直滴水不漏!
正想著,顧延忽然出現在門口。他換了一件朱紅的長衫,戴了玉冠,無論氣質還是容貌,都是極好的。
「我要去臨城姚府商量成親的事,我們兄妹的東西,待我回來再來拿吧。」他道。
3.
顧延故意打扮得清俊,故意說去談婚事,這一切都是為了刺激我。
想通了顧延的手段,我再看他,隻覺得惡心。
「你沒時間沒關系,我讓杜鵑給你送出去。顧公子,以後沒事不要再來我家。」
我放了茶盅,「杜鵑,送客!」
顧延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隨即拂袖而去。
我咽下了茶,卻咽不下這口氣。
晚上,我讓杜鵑將他們兄妹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出去,又讓她帶著家裡的伙計,去隔壁將我的東西都搬了回來。
「將我送給顧靈毓的那些首飾,一並拿回來。」我道。
這一夜顧靈毓哭得地動山搖,因為我將我的東西搬走後,他們顧家就徹底空了。
「太解氣了,看她們以後還怎麼趾高氣揚。」
我讓人守著門,隻要看到隔壁來人,一律打出去。
我靠在床頭混混沌沌睡過去,夢裡面都是前世的點滴,有顧延害我的畫面,有我瘋癲後的畫面,最多的,那間破廟中,我被人羞辱的畫面。
我拼命掙扎,但無濟於事,隻有滅頂的無助和恐怖。
忽然,有個人衝進來,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過了很久,那人朝我爬了過來,孱弱地握著我的手,「我來遲了。」
他將他唯一的衣服脫了給我蓋上,而後光著膀子躺在冰冷的地上,「戴卿堯,睡吧,睡著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在隆冬的深夜,我們並排躺著,他冰冷的手握著我逐漸失溫的手,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卻能感受到,他手心裡有一道很長的疤。
我死在了那個深夜,那個人也是 。
我從夢中驚醒,天已經大亮,杜鵑笑盈盈進門,「小姐,今天想幹什麼?要不要約人來家裡玩兒?」
「不了,我去藥行看看。」?
戴氏主要是做藥材的,慶安最大的藥材行就是戴氏的,本來戴氏還有其他買賣,但自從我娘去了以後,我家產業被叔伯搶走瓜分了,現在隻剩下藥材行和一間布莊了。
就這兩間,我也一年多沒有過問了。
「不過,藥材行那邊負責的崔掌櫃,現在得勢得很,您去要回掌事權,他肯定會鬧。」杜鵑小聲道。
「鬧吧,」我揉了揉額頭,「反正,要鬧的人會很多,就先拿他開刀。」
我要將我家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4.
我知道藥行買賣不如從前,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差。
崔掌櫃見到我,一個勁兒說客人不來,他也沒轍。但我卻覺得奇怪,慶安就這麼一間大藥行,那些藥鋪,醫館以及百姓都去哪裡抓藥?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來在城東,又開了一間王氏藥行,藥不但比戴氏的好,更是每一味都比戴氏便宜幾文錢。
慶安現在但凡需要藥的,都去了王氏藥行。
「找人查一查,王氏藥行背後的東家是誰?」我在王氏藥行外蹲了兩天,見到了名叫王強的東家,但看那人流裡流氣,根本不像能做大買賣的人。
當然,如果是正常競爭關系,那大家公平競爭沒什麼可說,可如果背後有鬼,我也不可能坐視他擠垮戴氏。
「小姐,您是覺得王氏藥行的東家,有問題?」杜鵑問我。
我點頭。
杜鵑讓人去查,查完果然如我所料,王強有個嫁了人的堂姐,而這個堂姐的公爹,就是崔掌櫃。
殺雞儆猴,我逼著崔掌櫃將這一年侵吞的錢全都吐出來,以及將王氏藥行立刻關門。
他當然不同意,「藥行不是我開的,你拿我怎麼樣?」
我沒和他廢話,第二天就招了家裡的伙計,去了王氏藥行,堵了他的門。
倒不是我不想報官,而是,慶安如今群龍無首,上一任縣令卸任後,整整半年新的縣令都沒到任。
更何況,像崔掌櫃這種人,打他比和他說道理有用。
「想競爭可以,你得堂堂正正的。吃我戴家的飯,又砸我的碗,你當我好欺負?」
「你一個小姑娘,在老子頭上橫,老子今兒就讓你長長記性。」崔掌櫃怒道。
「給我砸!」我道!
兩邊一共二三十號人,一起動了手,王氏藥行瞬間被我們砸得七零八落,崔掌櫃也被伙計押在我面前。
「我看過賬簿,這一年你至少侵吞了我戴家萬兩白銀,零碎的就不和你細算了,限你天黑之前,還回一萬兩。」
「否則,我讓你在慶安混不下去。」
活了兩世我才明白,人不狠,別人隻會當你好欺負,不斷得寸進尺。
他橫,你得比他更橫才行。
「你,你簡直欺人太甚!」崔掌櫃喊道。
「現在離天黑還有三個時辰,」我盯著崔掌櫃,「過了時間,我還有更欺人的。」
我正說著,忽然感覺到四周安靜下來,我回過頭去,便看到路邊站著一行人,為首的男子,身量很高年紀約莫二十出頭,長眉鳳眸氣質清冷端肅。
這些不足以讓我驚訝,讓我驚訝的是,他身上穿著的是縣令的官袍。
「慶安的民風如此彪悍?」男子盯著我,似笑非笑,「小姑娘當街鬥毆。」
我暗道不好,忙提著裙子上前去行禮,「大人!求大人給民女申冤做主啊。」
男子輕笑一聲,看著我,「你有什麼冤屈,說說看?」
5.
新官上任三把火,縣令到慶安第一天,就遇到了我打架鬥毆。
我也怕他拿我殺雞儆猴。
所以我態度極好,行過禮便開始哽咽著講述我的遭遇。
新縣令雖秉公辦理了此案,可還是拿我殺雞儆猴了,狠狠訓斥了我一通,並給了我一封奉公守法的公文。
「戴東家貼在中堂,每日讀幾遍。」
「是。」
我拿著公文出了衙門,杜鵑小聲道:「這位顧大人,年紀不大,官威卻不小。」
「不是說他得罪了聖上,被貶到慶安來的?還不知道背後……」我話沒說完,一回頭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顧憬之,他正看著我,眉梢微挑。
「戴東家的家裡牆很寬敞,想再多貼幾分公文?」他問道。
「不敢,民女告辭了。」我提著裙子小步跑了。
隔了兩日,我便著手要回叔伯們搶走的鋪子。我將他們所有人召集到祠堂,一場沒有談攏,叔伯們佔著輩分先動的手。
於是我鎖了祠堂的門,不給任何人出入。
「一日不還,這祠堂門就一日不開,餓死凍死了,算我的!」我冷聲道。
事情鬧大,我又被請到了縣衙。
顧憬之走到我面前,伸著手,「交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將荷包取出來遞給他,看看左右沒有人,小聲道,
「今兒民女隻帶了這麼多,晚些時候,民女再給您送點來。」
顧憬之捏了捏眉心,
「戴東家,你可知道賄賂是什麼罪名?」
我錯愕地看著他,「不是大人您要的嗎?」
怎麼還倒打一耙!
「我要鑰匙。」他語氣透著無奈,「你將人鎖在祠堂,是真準備餓死誰?」
我竟沒有想到他是和我要鑰匙,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那也不至於,我就是震懾他們一下。誰讓他們欺負我。」
「我看到的,都是你欺負別人。」
我不服,如果不是那些人搶我東西在先,我怎麼可能主動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