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良人》, 本章共4125字, 更新于: 2024-12-09 13:54:59

前世,我為了能嫁給顧延不惜在他家門口上吊逼婚。


雖沒死成,但卻瘋了。我瘋癲了四年,受盡欺辱,最後凍死在雪夜。


而顧延卻拿著我的錢,娶妻生子日子和美。


重生醒來,我正吊在顧延家的門上。


而顧家人正滿臉不屑地看著熱鬧。


重來一次,我不會再愛任何人,隻做自己。


1.


繩子卡在脖子上,恍惚後,我明白了當下的狀況。


周圍哗笑聲不斷,顧延的妹妹吃著糕點,嗤笑道:「戴卿堯,你為了能嫁給我哥,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哗眾取寵!」


在哄鬧聲中,我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鐵青著臉的顧延,他冷冷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失望。


這眼神,瞬時將我帶回到前世。


我和顧延自小訂的婚約,青梅竹馬。


但我們十歲那年,我們的父親外出做買賣時遇到了山匪,雙雙死在山匪的刀下。沒了雙親的顧延兄妹,是靠著我家接濟長大的。


隨著年歲增長,我本以為我們到了成親的年紀,便會成親,生子,從沒有想過,他會和我退婚。


我以為他有苦衷,或者心情不好,不想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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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前幾天,他真的和別人定了親,我徹底慌了,為了阻止他,我在他家門口,吊了根繩子,以性命相要挾。


顧延妥協了,當場決定舍了婚事娶我。


我高興不已,暈在他懷裡。但大概是因為吊的時間太長,我從那天開始,神志不斷出現混亂,幾日後,全城人都知道我痴傻了。


我們成親那天,所有人都誇顧延有情有義,我也很高興,終於如願嫁給了他。


但沒有想到,成親後我的瘋病越來越重,甚至逃出了家,滿世的亂跑,第四年冬天,凍死在一間破廟裡。


而顧延假惺惺找了我三個月後,便在所有鄉鄰的勸阻下放棄了,僅過了半年,他便迎娶了那位曾與他訂婚的小姐,兩人住在我家中,用著我的錢,日子過得和美又幸福。


現在回憶,從頭到尾都是設計好的,他就是要讓我心甘情願地讓他吃絕戶。


在顧延失望的目光中,我解開了繩子,顧延一怔,擰眉道,


「戴卿堯,你鬧夠了沒有?行,你要我娶你,我娶你還不成嗎?」


他走過來,拽住我的手,「我們現在就去找媒人,重新訂日子!」


我抬眸看著他,前一世,他說的也是這些話,而我當時不顧別人的嗤笑,欣喜若狂地抱著他。


我將繩子丟在地上,「想娶我,你不配。」


顧延愣住,錯愕地看著我。


2.


「戴卿堯,你少裝,不知道心裡多高興。」


顧靈毓衝過來,怒道,「你就是看我哥心軟,才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他娶你。」


「你不知道我的新嫂子多好,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住口!」顧延打斷了顧靈毓的話,又道,「我既決定娶卿堯,其他人再好都不重要,以後你不許再提了。」


顧靈毓急得跺腳,「可她配不上你。」


我看著他們兄妹,忽然覺得可笑,前世我真的是為愛鑽了牛角尖,還是被他們一唱一和,弄得昏了頭?


「顧公子不必辛苦舍愛娶我了,」我拂開顧延抓著我胳膊的手,往外走,「還有,天黑以前將你們留在我家的東西全部搬走,否則我就全丟了。」


大約是沒有想到,我會突然改變態度,所有人都愣住了。


「卿堯,你說你不想嫁給我了?」顧延追了兩步,不敢置信。


「這不是正合你的意嗎?祝顧公子和未來顧太太,白頭到老,和美一生。」


顧延神色變幻極快。


回到家,丫鬟杜鵑迎了過來,看見我沒事她哭著道,


「小姐,您怎麼這麼傻,就算逼著他娶了你,又能怎麼樣?」


我摸了摸杜鵑的頭,「知道了,以後我不傻了。」


杜鵑愣住,「小姐,你……你說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杜鵑歡天喜地去廚房,一邊跑一邊喊著,「小姐回來了,小姐說她餓了。」


「小姐不哭鬧了?」


「不哭不鬧,還說以後都不傻了。」


廚房裡滿是歡笑聲。


我重重嘆了口氣,前世的我真的太傻太蠢了,放著家業不管,一心追著顧延跑,被他拿捏著要死要活。


最後甚至為了他痴傻瘋癲,丟了性命。


而他呢?拿著我的錢,養著妻兒……


這一切,都是他計謀。


他先和我退婚,刺激我的情緒,緊接著又快速和其他人訂婚,讓我魂不守舍徹底失了分寸,待我在他家門口上吊,他又假裝心軟,同意了。


自始至終,他和顧靈毓都在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顧靈毓說我配不上他哥,顧延又勉為其難娶我,徹底牽制我的情緒,大起大落,讓我得了瘋病。


我瘋了後,他們兄妹不但得了我的家產,還得了世人的誇贊,說他們對我這個瘋女人仁至義盡。


這手段,可比他娶了我後害死我再吞沒家產要漂亮多了。


簡直滴水不漏!


正想著,顧延忽然出現在門口。他換了一件朱紅的長衫,戴了玉冠,無論氣質還是容貌,都是極好的。


「我要去臨城姚府商量成親的事,我們兄妹的東西,待我回來再來拿吧。」他道。


3.


顧延故意打扮得清俊,故意說去談婚事,這一切都是為了刺激我。


想通了顧延的手段,我再看他,隻覺得惡心。


「你沒時間沒關系,我讓杜鵑給你送出去。顧公子,以後沒事不要再來我家。」


我放了茶盅,「杜鵑,送客!」


顧延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隨即拂袖而去。


我咽下了茶,卻咽不下這口氣。


晚上,我讓杜鵑將他們兄妹所有的東西都丟了出去,又讓她帶著家裡的伙計,去隔壁將我的東西都搬了回來。


「將我送給顧靈毓的那些首飾,一並拿回來。」我道。


這一夜顧靈毓哭得地動山搖,因為我將我的東西搬走後,他們顧家就徹底空了。


「太解氣了,看她們以後還怎麼趾高氣揚。」


我讓人守著門,隻要看到隔壁來人,一律打出去。


我靠在床頭混混沌沌睡過去,夢裡面都是前世的點滴,有顧延害我的畫面,有我瘋癲後的畫面,最多的,那間破廟中,我被人羞辱的畫面。


我拼命掙扎,但無濟於事,隻有滅頂的無助和恐怖。


忽然,有個人衝進來,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過了很久,那人朝我爬了過來,孱弱地握著我的手,「我來遲了。」


他將他唯一的衣服脫了給我蓋上,而後光著膀子躺在冰冷的地上,「戴卿堯,睡吧,睡著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在隆冬的深夜,我們並排躺著,他冰冷的手握著我逐漸失溫的手,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卻能感受到,他手心裡有一道很長的疤。


我死在了那個深夜,那個人也是 。


我從夢中驚醒,天已經大亮,杜鵑笑盈盈進門,「小姐,今天想幹什麼?要不要約人來家裡玩兒?」


「不了,我去藥行看看。」?


戴氏主要是做藥材的,慶安最大的藥材行就是戴氏的,本來戴氏還有其他買賣,但自從我娘去了以後,我家產業被叔伯搶走瓜分了,現在隻剩下藥材行和一間布莊了。


就這兩間,我也一年多沒有過問了。


「不過,藥材行那邊負責的崔掌櫃,現在得勢得很,您去要回掌事權,他肯定會鬧。」杜鵑小聲道。


「鬧吧,」我揉了揉額頭,「反正,要鬧的人會很多,就先拿他開刀。」


我要將我家的東西,全部拿回來。


4.


我知道藥行買賣不如從前,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差。


崔掌櫃見到我,一個勁兒說客人不來,他也沒轍。但我卻覺得奇怪,慶安就這麼一間大藥行,那些藥鋪,醫館以及百姓都去哪裡抓藥?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來在城東,又開了一間王氏藥行,藥不但比戴氏的好,更是每一味都比戴氏便宜幾文錢。


慶安現在但凡需要藥的,都去了王氏藥行。


「找人查一查,王氏藥行背後的東家是誰?」我在王氏藥行外蹲了兩天,見到了名叫王強的東家,但看那人流裡流氣,根本不像能做大買賣的人。


當然,如果是正常競爭關系,那大家公平競爭沒什麼可說,可如果背後有鬼,我也不可能坐視他擠垮戴氏。


「小姐,您是覺得王氏藥行的東家,有問題?」杜鵑問我。


我點頭。


杜鵑讓人去查,查完果然如我所料,王強有個嫁了人的堂姐,而這個堂姐的公爹,就是崔掌櫃。


殺雞儆猴,我逼著崔掌櫃將這一年侵吞的錢全都吐出來,以及將王氏藥行立刻關門。


他當然不同意,「藥行不是我開的,你拿我怎麼樣?」


我沒和他廢話,第二天就招了家裡的伙計,去了王氏藥行,堵了他的門。


倒不是我不想報官,而是,慶安如今群龍無首,上一任縣令卸任後,整整半年新的縣令都沒到任。


更何況,像崔掌櫃這種人,打他比和他說道理有用。


「想競爭可以,你得堂堂正正的。吃我戴家的飯,又砸我的碗,你當我好欺負?」


「你一個小姑娘,在老子頭上橫,老子今兒就讓你長長記性。」崔掌櫃怒道。


「給我砸!」我道!


兩邊一共二三十號人,一起動了手,王氏藥行瞬間被我們砸得七零八落,崔掌櫃也被伙計押在我面前。


「我看過賬簿,這一年你至少侵吞了我戴家萬兩白銀,零碎的就不和你細算了,限你天黑之前,還回一萬兩。」


「否則,我讓你在慶安混不下去。」


活了兩世我才明白,人不狠,別人隻會當你好欺負,不斷得寸進尺。


他橫,你得比他更橫才行。


「你,你簡直欺人太甚!」崔掌櫃喊道。


「現在離天黑還有三個時辰,」我盯著崔掌櫃,「過了時間,我還有更欺人的。」


我正說著,忽然感覺到四周安靜下來,我回過頭去,便看到路邊站著一行人,為首的男子,身量很高年紀約莫二十出頭,長眉鳳眸氣質清冷端肅。


這些不足以讓我驚訝,讓我驚訝的是,他身上穿著的是縣令的官袍。


「慶安的民風如此彪悍?」男子盯著我,似笑非笑,「小姑娘當街鬥毆。」


我暗道不好,忙提著裙子上前去行禮,「大人!求大人給民女申冤做主啊。」


男子輕笑一聲,看著我,「你有什麼冤屈,說說看?」


5.


新官上任三把火,縣令到慶安第一天,就遇到了我打架鬥毆。


我也怕他拿我殺雞儆猴。


所以我態度極好,行過禮便開始哽咽著講述我的遭遇。


新縣令雖秉公辦理了此案,可還是拿我殺雞儆猴了,狠狠訓斥了我一通,並給了我一封奉公守法的公文。


「戴東家貼在中堂,每日讀幾遍。」


「是。」


我拿著公文出了衙門,杜鵑小聲道:「這位顧大人,年紀不大,官威卻不小。」


「不是說他得罪了聖上,被貶到慶安來的?還不知道背後……」我話沒說完,一回頭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顧憬之,他正看著我,眉梢微挑。


「戴東家的家裡牆很寬敞,想再多貼幾分公文?」他問道。


「不敢,民女告辭了。」我提著裙子小步跑了。


隔了兩日,我便著手要回叔伯們搶走的鋪子。我將他們所有人召集到祠堂,一場沒有談攏,叔伯們佔著輩分先動的手。


於是我鎖了祠堂的門,不給任何人出入。


「一日不還,這祠堂門就一日不開,餓死凍死了,算我的!」我冷聲道。


事情鬧大,我又被請到了縣衙。


顧憬之走到我面前,伸著手,「交出來。」


我猶豫了一下,將荷包取出來遞給他,看看左右沒有人,小聲道,


「今兒民女隻帶了這麼多,晚些時候,民女再給您送點來。」


顧憬之捏了捏眉心,


「戴東家,你可知道賄賂是什麼罪名?」


我錯愕地看著他,「不是大人您要的嗎?」


怎麼還倒打一耙!


「我要鑰匙。」他語氣透著無奈,「你將人鎖在祠堂,是真準備餓死誰?」


我竟沒有想到他是和我要鑰匙,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那也不至於,我就是震懾他們一下。誰讓他們欺負我。」


「我看到的,都是你欺負別人。」


我不服,如果不是那些人搶我東西在先,我怎麼可能主動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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