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頭不相守》, 本章共3790字, 更新于: 2024-12-06 15:50:26

離婚冷靜期這一個月,陸靜瑤帶我去了很多地方。


但我進醫院搶救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有時候甚至要昏迷兩三天人才能醒過來。


等離婚冷靜期到的那一天,我已經形如枯槁,無法正常行走,需要借助輪椅才能行動。


以前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已經是空蕩蕩,慶幸現在是冬天,寬厚的衣服套在身上才看不出端倪。


我戴上帽子,戴好口罩,坐在輪椅上,在民政局等溫暖。


她姍姍來遲,面容憔悴。


身上穿著我們交往的時候,我送她的情侶外套。


那天是初雪,我因為堵車在路上耽擱了很久。


等到約會地點的時候,距離已經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


溫暖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雪裡,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


我罵她,「為什麼不找個地方躲著?」


她傻傻地衝我笑,「你喜歡的東西我才不躲。」


然後拿了自己頭上薄薄一層雪放在我的頭上,


「一起到白頭吧,許辰。」


以前每每回憶起這個畫面的時候,我都會覺得酸澀。


現在,已經毫無波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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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吧。」我低聲說。


溫暖遲遲未動,目光沉沉地看著我,「許辰,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釋懷地笑了笑,


「溫暖,你真可憐。」


離婚證拿在手裡,我看了看天,一片晴朗。


…… 


後來我開始陷入無盡的昏迷。


連下床走路都困難,已經不能靠自己進食,隻能靠營養液維持。


在昏迷多日後,我迷迷糊糊地醒來,望向窗外。


「陸靜瑤,下雪了嗎?」


她頓了一下,「下了。」


「帶我出去看看吧。」


我坐在輪椅上,仰頭,感受一片片冰涼的雪花落在臉上,


「下雪了。」


「嗯。」


「陸靜瑤,忘記我。」


「嗯。」


——天氣預報,今日天晴。


13


溫暖在開會,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不安。


心髒仿佛被鐵爪子狠狠抓了一下。


「溫總?」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她用手揪著心髒的位置,不明白那巨大的恐慌感從何而來,就好像心被掏空了一個洞,怎麼都填不上了。


「外面下雪了嗎?」她看向窗外。


會議室裡的人隨著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每個人都一臉莫名其妙。


明明是晴朗的天氣,溫總為什麼突然問有沒有下雪。


但是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溫暖突然想起許辰那天坐輪椅的樣子。


她知道他不喜歡在家裡待著,總愛到處去玩一些新鮮事物。


有一回攀巖,他就不小心把手臂摔折了。


當時她又氣又心疼,罵也不是關心也不是。


然後就硬生生跟他冷戰了很久。


她以為。


她以為那天他也是去哪兒玩摔斷腿,更氣的是他連來離婚都讓陸靜瑤陪伴左右。


所以她縱是關心,也仍舊賭氣一句話也沒有問,甚至還放狠話。


可他還是那麼倔。


到最後一刻也不肯服軟。


離婚就離。


她不可能再去找他!


可是手卻不自覺點開了許辰的號碼。


溫暖想,他還有東西在自己那裡,看著很礙眼,還是打電話讓他來拿。


可聽筒裡卻傳來,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溫暖坐著,一個下午都在撥打這個無人接聽的號碼。


「許辰!」她紅著眼低吼,「你一定又在騙我對不對!」


溫暖開車去往許辰的父母家。


大老遠就看到許母在門口踱步,她看到溫暖的車立即跑過去。


當隻看到溫暖的時候又大失所望。


她問溫暖,「怎麼你一個人來了,小辰呢?」


溫暖愣了。


她也以為能在這裡找到許辰。


巨大的恐慌更是將她吞噬得體無完膚。


許母眼神空洞,


「我昨天夢到他小時候自己跑去爬山,被困在山上一天一夜,救援隊找到他的時候心跳都沒了。」


「你說他怎麼這麼調皮,從小就讓人操心,他怎麼不能像他哥哥一樣讓人省心呢?」


「可是再怎麼樣,他也是我的兒子啊。我就隻有他一個兒子了。」


許母拽著溫暖的手,「你要是見到他,就讓他回來吧。」


「跟他說,媽不怪他了。就要他平平安安地回來就行,好不好?」


溫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沒辦法轉達這些話了。


可是她不敢說。


溫暖走的時候,許父也趕了上來跟她說話,


「小辰上次回來說他要出一趟遠門,可是準備過年了,你讓他回來過完年再出去玩。」


「一個人在外過年孤單,他是有爸媽的孩子。」


溫暖看著許父。


在她的記憶裡,許父一直是意氣風發的人。


但現在好像連一點精氣神都沒有,鬢邊不知何時竟也生了華發。


「知道了……爸。」


許父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叫我一聲爸,那我就多說兩句。」


「夢寒和知億的事,如果你還是走不出來,就放過他。」


「小辰……其實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堅強。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什麼都明白。」


「他一直在向前,困在原地的隻有我們。」


14


溫暖開始瘋了一般在找許辰。


她去他自己買的房子裡找。


可是她進不去。


她找物業,說自己是許辰的妻子,要物業想辦法開門。


物業說,「許先生之前回來的時候說了,他是單身。」


溫暖怒吼,「他不是單身,我們是合法夫妻!」


「請您提供有效結婚證明。」


結婚證……


結婚證她沒有。


她隻有離婚證。


溫暖不斷撥打已關機的號碼,然後開始無止境地酗酒。


她走到哪裡都要帶著江舒醒,並且在自己的各個社交軟件上曬出兩人的合照。


可是,再也沒人來鬧她。


再也沒人像隻小獸來到她的面前罵她。


今晚她依舊帶著江舒醒到酒吧喝酒。


喝到一半的時候,有人從她身邊離開。


一會兒。


「溫暖。」有人叫她。


再睜眼,她看到許辰站在她的面前。


她狂喜,上去將抱住他,「許辰,我就知道你是在玩我,你的腿好了嗎?」


「溫暖,你喝多了,我是舒醒。」


「舒醒……舒醒?」


她醒了過來,眼前的人跟許辰有七分相似,就連眼睛下方淚痣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可是他不是許辰。


那許辰呢。


許辰去哪兒了。


她又開始撥打許辰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15


空號。


為什麼是空號。


她找不到許辰,開始找陸靜瑤。


最後,陸靜瑤以公司競爭對手的身份出現在溫暖面前。


溫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許辰呢?你把許辰藏哪兒了!」


陸靜瑤甩開她的手,


「許辰死了。」


16


許辰死了……


許辰,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溫暖發瘋一般去糾纏陸靜瑤,「你一定是在騙我!」


陸靜瑤推開她,


「你用什麼身份來質疑我?」


溫暖上去撕扯她,「你又是什麼身份?你不過是我姐的替身,許辰不喜歡你,她念念不忘的是我姐!」


「就連跟我在一起也是……他喜歡的是我姐……」


陸靜瑤笑出聲,「許辰說得對,你就是個膽小鬼。」


「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不過是不敢承認而已。」


「你根本不配曾經得到過他的喜歡。」


溫暖紅了眼,「你胡說,你胡說……」


……


A 市下雪的那天。


許辰說,「上次的故事,我再給你講一遍吧。」


「我一直跟在夢寒姐身後,不是因為我喜歡她,是想用這樣方式感謝她當時給我的棉花糖。夢寒姐也一直將我當弟弟。」


「……夢寒姐跟我哥談婚論嫁那天,我不是因為不高興才跑。我是想給哥哥買一個音樂盒,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牽手那個。」


「……後來跟溫暖喝酒了才知道,原來她才是小時候給我棉花糖的小胖妞。」


「她跟我一樣,因為有個優秀的姐姐,所以自卑,以為說姐姐的名字別人才會喜歡自己。」


「我突然覺得她可憐。本來我對夢寒姐的好應該是轉到她身上的,可她最後不僅沒能嫁給我哥,還落不到好。」


「後來啊,我知道她喜歡的球星在國外有場籤售會,加上我要去給哥哥和夢寒姐拿我送給他們的訂婚禮物,所以才買機票飛國外的。」


「……我不是因為生氣,也不知道會出事。」


「……爸媽都怪我,他們都怪我。我想解釋的,可是,我看見他們當時都要碎了。」


「人遇到巨大重創的時候,是活不下去的。如果沒有愛了,那就讓恨來支撐他們活著吧。」


「我算是還了他們一條命。」


「溫暖也是帶著碎裂的自己來接近我,她有多愛她姐姐我知道。但她那段時間是切切實實地治愈了我,所以我喜歡她。」


「她也喜歡我, 我知道。但她也恨我,更恨她自己。」


「是她困住了自己。」


「她無法接受自己喜歡上間接害死她姐姐的我, 所以她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捆住我,折磨我的時候也是折磨自己。」


「三年來, 我看著她作繭自縛。她一點也沒有走出來,更不願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


「我累了,不想陪她玩了。我也不喜歡她了。」


「我清醒地去愛,清醒地去痛, 清醒地去承擔我所做一切事情的後果。」


「我從不後悔我做的任何決定, 所有後果我也心甘情願承擔。」


「所以, 現在我可以沒有遺憾地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


陸靜瑤冷眼看著溫暖,說,


「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所以你一直欺騙自己——許辰喜歡的是你姐, 你喜歡的是他哥哥。你告訴自己,你嫁給他, 不過是為了報復。」


「你用這樣的觀點麻痺自己,讓自己好受。」


「可是, 從頭到尾, 許辰什麼都知道。」


「他幹淨而純粹, 比所有人都通透和善良。」


「可惜,你不配。」


陸靜瑤說完, 溫暖眼裡的光一點點滅下去。


仿佛被人抽了一身骨頭,頹唐地坐在地上。


「所以許辰不喜歡我了……他不喜歡我了……他甚至在死之前都不想見到我……」


溫暖仿佛抱住救命稻草般跪著懇求陸靜瑤, 「求你,許辰葬在哪裡,你告訴我好不好?」


陸靜瑤冷臉離開,


「他要自由地走, 你別髒了他的路。」


17


溫暖發瘋地去找遍每一個墓地。


可她就是找不到許辰。


她曾經多次跪在陸靜瑤面前求她告訴,陸靜瑤隻字不說。


於是她又開始不管不顧日日酗酒,公司全權丟給高層管理。


而陸靜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成立了溫暖的對手公司。


並且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雷霆手腕,一舉將她的公司吞並。


……


宣布公司破產那天,溫暖依舊醉生夢死, 倒在她跟許辰的婚房裡。


外面下起了雪。


溫暖搖搖晃晃地走到陽臺邊,伸手接著雪花呢喃, 「許辰, 又下雪了。」


她突然放聲大笑,拿出手機, 打電話給陸靜瑤。


「陸靜瑤,我嫉妒你。」


「嫉妒你陪小辰走完了最後的時光,嫉妒小辰死後把自己交給你守護。」


「你也喜歡小辰,是不是?」


陸靜瑤也站在雪裡, 仰頭望著簌簌而下的雪花,


「不喜歡。」


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溫暖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白」「我不做膽小鬼。」


「我一定能找到他。」


隨後她翻越圍欄,縱身跳下。


雪越下越大。


18(陸靜瑤)


七年。


我不喜歡你, 許辰。


白雪皑皑,不見,不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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