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到個問題:為什麼富二代不會娶網紅隻是跟她們玩玩?瀏覽量驚人。
我在心裡笑了笑,這也就是圈外人才能問出來的問題。
我就是這個問題裡所提到的「網紅」,被當「菜」發給有錢人的「天菜」。
對,是網紅金字塔頂端的「天菜」。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所謂網紅,所謂天菜,都沒有心,不會愛。我告訴你,的確如此。
我們有一流的身材,出色的臉蛋,我們隻想撈錢,撈大把的錢,撈夠我們後半生吃喝不愁的錢。
我們不會動心,不會戀愛,也更不會結婚。
1
我是在一場音樂節的貴賓席遇見寧以恆的。
每年總有幾個月,國內的音樂節舉辦密集,主辦方會邀請各路明星網紅去熱場,以我的顏值,當然是座上嘉賓。
當時康姆士正好唱到那句:「你想聽一千遍,我會講ṱŭ̀ₚ一萬遍,甚至,無限。」
我很喜歡這句歌詞,尤其是最後那句「甚至,無限,」每次聽到這裡,我的心髒都會忍不住怦怦直跳。
多好啊,我願意把我有的,沒有的,都給你,甚至,無限。
可惜這種純粹的愛情,可以出現在歌裡,出現在電影裡,就是不會出現在生活裡,更不會出現在我這種混圈女身邊。
四周的男男女女都在這首歌的高潮部分,瘋狂地跳動相擁,隻有他,好像和四周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解開了兩個扣子,領口處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白得扎眼。劉海被海風微微吹散,凌亂地垂在眸前,冷峻的側臉好像沒被狂熱的氣氛觸動到分毫。光看他從縫隙中露出的半邊臉,精巧地簡直像個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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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察覺到了來自我這邊的視線,慢慢向我轉頭時,那瞬間我甚至屏住了呼吸,準備迎接對視,但他身邊的保鏢移動了一下,連縫隙都沒有了。
「來啊,angela,喝酒啊。」男人粗壯的手臂攀上我的腰,捏了兩下,我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這幫男人,不管穿的是多貴的私人訂制西裝,都掩蓋不住身上那股見到女人就想揩油的惡臭味。
但我不能躲開,這是我的工作。
我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我叫季情。」
「我管你叫什麼?你不就是個賣的!」男人也許是喝多了,被我一句話激怒,在他說出更難聽的字眼前,我的經紀及時來到我身邊救場。
「東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見笑了,你想找 angela 是吧?我給你找。」
「什麼 an 什麼 la,今天晚上就讓她跟我走!」
經紀悄悄把我往旁邊拉了拉,「東哥,實在不好意思,她今天不方便,我幫你找個別人吧。」
男人把手裡的酒杯狠狠砸到地上,以示自己的不滿:「什麼方不方便?當婊子還想立牌坊?」
他說的對,我就是一邊當婊子,一邊立牌坊,不上床是我的底線。
這樣無禮的人,這樣的鬧劇,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我早就習慣了。如果這事發生在其他公共場合,如果他騷擾的是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那估計馬上就能上微博頭條了。
但這是發生在暗流湧動的貴賓席,我也不是什麼潔白小花。
跟不同的男人周旋,夾縫中求生存,這是組成我工作和生活的一部分。
經紀幫我解了圍,陪著好話帶著油膩男走開了,我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腦袋,假裝無意地用目光掃過剛才被保鏢簇擁的地方。
嗯,那引人注目的男人,早就不在了。
我有點失望,但也松了口氣,希望他沒看到這場鬧劇,很丟人。
場子沒維持多久就散了,我心情不好,本想回酒店休息,姐妹說既然來了 S 市,那就一定要去最大的夜店打卡才行,非拉著我一起去。
營銷給我們開了 VIP 卡座,香檳和洋酒擺滿了桌,營銷都很內行,不怕我們沒錢結賬,畢竟天菜隻要往這裡一坐,多得是男人搶著買單,我們隻管開酒,肯定會有男人上趕著買單,第二天營銷還會返錢到我們的微信群裡。
這就是天菜的價值。
別覺得我們高估自己,如果你每天的卡座上都是看都看ťù₎膩了的網紅臉,突然來了幾個臉蛋身材都可以直接進娛樂圈的絕頂女人,你上不上頭?
我們管這叫「降維打擊」。在娛樂圈,美女比比皆是,我們也頂多隻能算「還不錯」。但在網紅臉密集的夜店,我們直接超車。
十二點,夜店的狂歡開始了,我們一人手裡一把金紙,站在卡座用力甩出去,看著舞池下瘋狂跳動的男男女女,我突然覺得沒勁透了。下面的人就像魚,我們就是最高級的釣手,今晚釣錢還是釣人,對我們來說都不是難事,隻是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也挺沒勁的。
我深深陷進卡座柔軟的真皮沙發裡,拿起手機無聊地刷著,忽然看到我微博的唯一關注,名為「安寧」的博主一分鍾前剛剛發布一條博文:「出版。」
配圖是一本書,書封是翻湧著深黑色浪潮的海面,幾乎和拍照時渾暗的燈光融為一體,隻有上面浮著的純白書名,亮的醒目。《浮沉》,作者:安寧。
我馬上就笑了,真開心,替她開心。
「安寧」是我關注了很多年的一個博主,她對我來說意義特殊,是我精神的寄託和動力。我常會給她發私信,沒想要她回復我,但在我熬不下去的時候,或是非常非常開心的時候,我總會想第一時間給她分享。
因為,我身邊,實在是沒有能夠分享的人了。
剛關注她的時候,她隻有二百來個粉絲,這麼多年過去,她也混出頭了,出書了。以後等她名氣越來越大,我算不算是她的骨灰級粉絲呢?
我笑了笑,安寧,你熬出頭了,希望我也快了。
我放下手機,抬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剛好對上樓上的透明玻璃,一個清瘦的身影靠在玻璃上。
是他,那個讓我見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的男人。
我們離得不算遠,我甚至能透過忽明忽暗的燈光,清楚地看到他的側臉——很帥,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心動。
我收回目光,戳了戳旁邊正玩得起勁的姐妹,「上面那是什麼地方?」
姐妹湊到我耳邊,大聲說:「貴~賓~卡~座!」緊接著又對我拋了個媚眼,「非富即貴哦,可不是你有兩個錢就能進的。」
我點點頭,轉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香檳,衝她喊:「我~去~上~廁~所~!!」
說沒有私心是假,畢竟他的長相太過令人垂涎,但我最大的目的,還是去衝衝 kpi,畢竟天菜也是要完成業績的。
不過就算今晚沒從他身上賺到錢,近距離看看那張臉也不算虧。
通往樓上貴賓卡座的電梯,離我的卡座很近,隻不過電梯門口站著兩個保鏢。想起白天音樂節,他身邊的保鏢都是高大健壯的,那面前這兩個肯定就是夜店的保鏢了,難度系數不大。
我搖搖晃晃地走過去,擠出個微笑:「保鏢大哥,辛苦了。我是那邊 VIP 卡的,和朋友打賭輸了,她們讓我上去敬杯酒。」我從手包裡掏出一沓人民幣,塞到其中一位的襯衫口袋,「幫幫忙啦大哥,早上下班去吃點好的。」
兩個保鏢對視一眼,默契地讓開一條路。我笑眯眯地道了謝,走進電梯。
玻璃房子裡放著渾厚低沉的爵士樂,卡座和卡座間離得很遠,漆黑的真皮沙發很大,把每個卡座都變成了一個小型的私人空間。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幾乎聽不到下面舞池裡躁動的電音,從上面往下看那群瘋狂晃動的男女,更像看小醜,我心裡松了口氣,還好剛才沒在下面太瘋。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您好,打擾一下。」
他收回向下看的眼神,目光轉向我的時候,很淡然,很疏離。桌上擺著不少空酒瓶,看樣子是自己喝了很多,酒瓶旁放著亮屏的手機,顯示著微博的界面。
白天音樂節我穿的是寬松的白 T 恤和短褲,但現在我換了條黑色長裙,貼身顯身材,大腿處的開叉也是剛剛好的誘惑,絕對的尤物。
「我和朋友打賭輸了,她們喊我上來找最帥的男生喝杯酒。」我衝著他笑,晃了晃酒杯裡冒著泡泡的金色液體。
他彎了彎唇,說:「請坐。」
和他離得近了,我才發現,他比我遠遠看著的時候更精致帥氣,淺慄色的頭發往後梳露出好看的額頭,昏暗的燈光碎在他瞳孔裡,鼻梁和下颌的比例堪稱完美,皮膚很細膩,幾乎和我一樣白。
隻是身上的清冷氣息,仿佛一面玻璃罩,把這個場合情迷意亂的氛圍和他盡數隔開。
我在想,他這估計也算是「降維打擊」了。在我見過的形形色色的男人裡,有錢有身份,又長得這麼好看,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兩個杯子輕輕地碰在一起,喝酒時我故意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我好看的頸部線條和鎖骨。
很明顯,我在勾引他。
他的眼神看起來饒有興趣,我猜,他一定讀懂了我的暗示。
「完成任務,我先下去啦。」我緩緩起身,本以為他會挽留,就算不交換聯系方式,好歹也交換一下姓名。
但他隻是點了點頭,說:「好。」
我自認為對付男人還是很有一套的,但這個男人,冷漠又冷淡,完全沒給我發揮的機會。
回到卡座,姐妹拉住我問:「哎,你剛去幹嘛了?營銷說樓上給咱們送了一堆酒,喏,你看。」她衝著桌上揚了揚下巴,酒多到都快放不下了。
「還有一些我讓營銷存起來了,等我們回去了看看在群裡賣掉吧,錢平分。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定那麼早的機票了,那些酒夠咱們玩好幾場呢。」她一邊劃著手機,一邊憤憤地說著。
樓上送的酒?我遲疑地抬頭,發現原本坐在那裡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凌晨兩點,夜店的氣氛漸漸沉底,我們也有些玩不動了,準備要走。
果不其然,卡座的錢已經有人幫忙結完了,看著賬單我算了算,今晚營銷可真是賺大發了。
回到酒店,卸完妝,我重重地躺倒在床上,腦海裡,不由得又想起那個神秘的男人。
和他喝完那杯酒,我竟然有些上頭,昏沉的腦子裡,全是穿著清清冷冷,穿著黑襯衫的他。
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這個男人都太對我胃口了。
可惜,太過極品,應該是我夠不著的那掛。
但我沒想到,命運捉弄人,那麼快就讓我和寧以恆打了個照面,還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
2
經紀人在群裡通知,臨時來的私活兒,在某家商務會所,今天有幾位大客戶,找我們幾個頂級天菜去端茶倒酒,撐撐排面。
夜幕降臨,豪車一輛接一輛地開進來,一群男人,高矮胖瘦。
有的男人,身份非凡,一看便知,有的男人,面相下流,不是省油的燈。
寧以恆大概就是其中最顯眼的那個了,不同於其他男人的油膩,他的周身都散發出一股漫不經心的架勢,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包廂裡,他和一個與他長得極像,卻又比他長了幾分韻味的男人並排坐著。那男人正在探身和其他人說話,寧以恆就在旁邊隨意坐著,劉海微微落下,眼眸低垂,細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一下一下地滑動著手機。我悄悄偷瞄了他幾眼。
我被分到一個大肚子禿頂男人身邊,他油膩的臉笑眯眯地湊過來,手也不老實,攬著我的肩膀,悄悄在後背揩油。我隱去眼中的陰鬱,笑著躲閃,無意中對上了那雙直勾勾盯著我的漆黑眸子。
我不知道他默不作聲地看了我多久,但在這個場合,他和大肚子男人沒區別。
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生活,周旋在各種男人之間,我沒理由抱怨誰不出手拉我一把,我是自願落進這個深淵裡。
我尋著機會衝著那大肚子的油膩男彎唇:「老板,我去趟洗手間。」
不料,剛洗完手準備推門出去時,那大肚子男人就跌跌撞撞地把我推進隔間,油膩的臉不停在往我身上蹭。
我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但男女力量懸殊,他就像一頭又油又膩的豬,壓在我身上,直叫我喘不過氣。
「你再繼續我就喊人了!」我帶有警告意味地衝在我身上不停拱著的男人喊道。
「你喊啊?你不就是出來賣的嗎?裝什麼清高!」那男人啐了我一口,嘿嘿怪笑了兩聲。「我勸你別掙扎了țů₌,這種地方,誰管你死活啊。」
「老板,今天一起來的還有你朋友,這麼急色不好看吧?一會我哭著喊著叫流氓非禮,丟臉的可是你啊。」
我冷靜的周旋著,竭力打消他的念頭。
是啊,沒人管我死活。真的遇到這種粗暴的情況,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麼呢。
好像隻能靠自己,我從來就隻有自己一個人。
「離門遠點。」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隔間的門已經被一記狠狠的力道踹開。
攀在我身上的油膩男人,在看到門外人的臉後,瞬間定住了,顫顫巍巍的嘴裡,喊出三個字:「小,小寧總。」
「滾。」
那男人連忙松開緊緊箍著我的手,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衛生間。
我沒力氣地癱靠在牆上,直直地抬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仿佛天神下凡。
「你沒事吧?」寧以恆一邊問著,一邊朝我走來,他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輕輕披在我身上,蓋住我裸露在外的肌膚。
「你收拾一下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的西服太大,等我站起身,幾乎是掛在我身上,搖搖欲墜。
我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頭發散落,嘴上的唇蜜早就在掙扎中被蹭花,身上也很狼狽,衣衫凌亂,一副被蹂躪過的慘樣。
我裹緊自己推門出去,寧以恆還是那樣散漫地靠在牆邊,忽明忽暗的火光在他極漂亮的手指間燃著。
我開口道謝:「謝謝你剛才的幫忙,你先回去吧,咱們這樣一起回去,讓ţû³別人看見了,該以為你對我做什麼了。」
寧以恆把我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一遍:「那你穿著我的西服,這樣就像我們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還是說,我應該讓你穿著那身什麼都遮不住的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