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潘啟明深吸了口氣,松了手,氣衝衝地下了樓。
書房門口隻剩下了她和潘純彬了。
阮雲喬剛才還想來看看他,可現在真的看到他,喉嚨卻像被人扼緊了似得,開口說點什麼都是艱難。
“不是拍戲嗎,怎麼跑回來了。”
眼前的男人還是一如既然的溫和,阮雲喬看著他,眼淚一下子就浮了起來:“潘叔,對不起……”
潘純彬愣了下,無奈道:“你這孩子,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說什麼對不起。”
“不是,因為之前那件事,我,我其實……”阮雲喬握緊了拳頭,緩緩說,“我其實知道。”
她說完忐忑地看向潘純彬,就等他發火、惱怒,可最後,卻隻見後者嘆了口氣,說:“我也知道。”
阮雲喬愣了下,完全僵住了:“……什麼。”
潘純彬露出一個難堪的苦笑:“以前那件事,我都知道。雲喬,你別想太多了,這件事,不關你的事。隻是,我現在想冷靜一下,你別擔心,我沒什麼。你去看看你媽吧。”
潘純彬的臉色是蒼白的,無奈的。
說完這個,他便把書房門關上了,沒有再出來。
阮雲喬在門口站了很久,她轉身下樓的時候,腦子裡依然渾渾噩噩,理不清思緒。
潘叔說……他知道。
他是說他知道兩年前阮清曼和李祈安產生過異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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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說過,隻當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對她和她媽媽好。
為什麼啊……
“雲喬,他怎麼說啊。”阮清曼看到她下來,趕緊跑了過來。
阮雲喬遲鈍地看了她媽一眼,“媽,你能發誓嗎,這一次,你沒有做傷害潘叔的事。”
阮清曼又流淚了:“當然啊,我不是說了嗎,我保證!雲喬,以前那次是我鬼迷心竅……我早斷了那心思了,你相信我。這次如果不是李祈安堅持,還說我不出去他就直接來找我。我是不肯定去當面跟他說清楚的,那也就不會被郭敏嫻看到……”
“等等。你,你說,郭老師看到?”
阮清曼:“嗯……聽她的意思,她之前在李祈安手機裡看到了他給我發的信息,然後跟蹤著去的。”
阮雲喬臉色是更差了,她慌亂地掏出了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準備給李砚打電話。
她現在完全是不知所措了,她很想問問李砚他是否已經知道了,也想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更想問……他們要怎麼辦啊。
可這一切,都在走出門的那刻戛然而止。
阮雲喬看著站著自家門口的女人,緩緩放下了手機。
作者有話說:
假期最後一天……痛苦迎面而來。
第32章
入夏了,驕陽似火。
門口站著的女人穿著剪裁精致的連衣裙,風一吹,裙擺晃蕩。粗略一看,她還是學生口中文雅、端莊的郭老師。
可目光觸及她的眸子才發現,她的眼睛血紅,恨意和怨氣交雜,接近於崩潰。
阮雲喬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郭敏嫻。
她捏緊了手機,嘴唇崩成了一條線,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媽呢。”最後還是郭敏嫻先開了口,她往裡看了下,說,“不在家嗎,怎麼,跟李祈安走了?”
阮雲喬眸光微微一顫,又堅定地說:“我媽在家,她沒有跟任何人走,老師,她跟李叔叔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任何關系?”郭敏嫻輕笑了聲,“這話你怎麼敢說出來的,他們不知道都在背地裡廝混多少年了,不知道騙了我多久了!你怎麼敢說他們沒關系的!”
阮雲喬被掌心的手機框膈地生痛,她搖搖頭道:“不是的,他們這兩年多來沒有任何聯系……”
“兩年多?看來,你也知道啊。”郭敏嫻微微瞠目,繼而笑得更大聲了,“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媽勾引我老公,你就有樣學樣,去勾引我兒子是吧!小姑娘,這事也能學的嗎!你家裡教你的都是什麼?!”
“……”
“我放你媽狗屁!”
身邊突然一陣風掠過,阮雲喬還沒開口,阮清曼已經從裡頭衝了出來,她指著郭敏嫻道,“你罵我可以,我隨便讓你罵!但是你搭上孩子做什麼!她又沒做錯什麼!還有!你也看到短信了,是李祈安非要纏著我,我已經拒絕過很多遍,是他非得——”
郭敏嫻:“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別人得纏著你!你一個底層爬上來的,就知道攀權附貴!以為自己長得一張臉就為所欲為是嗎,你給你女兒樹立得是什麼榜樣,教她怎麼勾引別人怎麼上位嗎!別惡心人了!”
阮清曼氣極,拔腿就衝了上去,“你自己老公有問題你不說!”
“敏嫻!你在幹什麼。”就在這時,李祈安不知從哪裡跑了過來,她把郭敏嫻拉住了,怒道,“你跑這來說什麼!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次是我非得纏著她,是我喜歡她,她沒有回應我,你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郭敏嫻睜大了眼睛,瘋狂地看著他:“你喜歡她,李祈安,這麼些年來我對你不差吧,我們全家對你都不差吧,如果不是我,你能有現在的地位嗎,你靠著我!可你現在卻告訴我你在纏著別人喜歡別人?你算什麼?!”
李祈安:“又來是嗎,這麼多年,你除了用這些話來打壓我你還會什麼!”
“我還會什麼?我對你怎麼樣你不知道嗎,我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你呢……你怎麼對我的,你好意思嗎,李祈安我告訴你,你再這樣我們就離婚!”
李祈安:“那就離婚吧。”
“……你!”
李祈安露出疲憊的表情:“跟你生活在一起,我也很累。我忍得夠久了,離婚是嗎,離,離了幹淨!”
……
阮雲喬覺得照在臉上的陽光火辣辣的,爭吵,侮辱,推搡……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愛和恨原是對應的,真的很愛的時候,也會真的很恨。
平時很優雅很端莊的郭老師指著她和她母親鼻子罵的時候,完全失了常態……而其他大人的臉,也都在這光怪陸離的景象裡接近於扭曲……
阮雲喬閉了閉眼,頭疼欲裂,她僵在原地,不僅快發不出聲音,也感覺到心理上湧來的極致痛苦。
“媽,你別在這了好嗎,你進去吧……”
她艱難地開了口,去拉阮清曼,她想結束現在這個讓人覺得戲劇離奇的場景。
可下一秒,一切卻在郭敏嫻突然的倒地下戛然而止。
阮雲喬猛得僵住了,她一直記得的,李砚說過,他媽媽心髒不好。
早前他答應跟她一起做戲斷了那兩人的念想,也是想護著她媽,不讓她媽因為這事受刺激。
“叫救護車!!”阮雲喬突然害怕極了,一時間別的什麼都忘了,隻記得,快救她,救他的媽媽。
李祈安這才從驚慌中找回點理智:“好,好!”
一切都亂了套,阮雲喬在慌亂中一起上了救護車。等她再次緩過神來的時候,她人也已經在醫院了。
她不記得自己在走廊裡坐了多久,一直到不遠處,有個腳步聲響起。
腳步聲匆匆,由遠至近。阮雲喬緩緩抬眸,看到那人總算到了的時候,心也完全塌陷了下去。
“李砚……”
李砚手腕上還纏著新的固定繃帶,他是從另一個醫院的理療室趕過來的。
“她呢。”他站在她面前,額間一絲薄汗。
阮雲喬說:“在病房裡,剛才醫生說心髒受了刺激,不過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方才在手機裡她已經跟他說了一遍所有事的經過。
李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我知道了。”
阮雲喬起身,但因為僵著太久了,沒站穩,往邊上倒了一下。
好在李砚及時扶住了她:“你累了,先回去吧,接下去我來。”
阮雲喬抬眸看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一刻,她沒有再說什麼,李砚也沒有了。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這一天,很多事都失控了。
——
李砚進病房的時候,很安靜,隻有隱隱的呼吸聲。
他走到床邊,看了會還沒清醒過來的郭敏嫻,回頭望向了坐在病房沙發上的男人。
“滿意了嗎。”他問道。
李祈安抬眸,好像這會才看到兒子的出現一樣,“你來了就好,我先走了。”
他起身走到了病房門口,但才開了門,就感覺被人拽了下,他剛回過頭,臉頰就被猛得一個撞擊,整個人被打得摔在了病房門口。
“李砚!”李祈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
李砚握緊的拳頭微微發著顫,可卻絲毫沒有猶豫和悔意,他赤紅著眼,說:“你夠了嗎,為了自己的私欲,你想毀掉多少人?!”
“我毀了誰,我跟你媽過不下去,我想分開,我有錯嗎!”
李祈安站起了身,規則襯衫和西褲染了灰塵,頭發也凌亂了一絲。可即便如此,他也未見分毫狼狽,他外表太光鮮了,再加上身居高位多年,他已經有了堅不可摧的外殼。
“你想分開,想離婚,好啊,那你分啊,離啊,你用正途行嗎?你直說行嗎?明知道媽心髒有問題,你非要去和別人牽扯不清刺激她?”李砚狠道,“你好意思問我有沒有錯,出軌不是錯?!”
“好,我有錯,我大錯特錯。可你媽什麼性子你也清楚!我輕飄飄地提出離婚,她就能欣然接受了嗎。”
“那也不是你去出軌別人的理由!”
李祈安沉默了下來,良久才道:“沒有出軌,她沒有同意。我也知道她不會同意,你跟她女兒在一塊,她怎麼會同意。所以我隻想見她一次就算了,我——”
李砚厲聲道:“我不想聽!”
他狠狠地看著李祈安,深吸了口氣,說:“算了你回去吧,你準備離婚手續,媽這邊,我會處理。”
……
李祈安走後,李砚在門口站了很久。
他的手還在發顫,手腕舊傷新傷累加,比他和教練一開始想得都嚴重,理療一直在持續,可沒有好轉。他們此前已經在開會商量,對於他不能參加奧運後,是誰來替上……
李砚緩緩在病房外坐下,憤怒和焦躁感在反復絞軋他的大腦,他無計可施,隻能被迫承受。
坐了會後,李砚拿出了手機,打開微信阮雲喬的對話框。
方才匆匆一面,他們彼此都沒說什麼。而更早之前的那通電話裡,她說了他母親在她家門口暈倒的原因外,也沒說其他什麼。
但他幾乎能猜到,他媽衝到那裡,對她能說出什麼話。
李砚低著眸,給她發了消息:【我媽受了刺激,她今天說的所有話,抱歉。】
幾分鍾後,阮雲喬回了消息:【她是受害者,我知道。好好照顧她,其他的,之後再說】
李砚深吸了口氣,很想說點別的。可此刻此刻,最終也隻剩下一個字:【好】
——
十多分鍾後,醫生再次過來做檢查。檢查完畢醫生離開了,李砚進屋,看到郭敏嫻已經清醒。
她就靠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
李砚走了過去:“媽,感覺怎麼樣。”
郭敏嫻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爸呢。”
“走了。”
“他想跟我離婚,你知道嗎。”
李砚:“嗯。”
“呵,為了她跟我離婚……李祈安,真行啊。”
李砚給她倒了杯水:“媽,你現在別想這麼多,先好好休息。”
郭敏嫻接過了水,抿了一口,冷冷道:“你跟阮雲喬,也趕緊斷了。”
李砚眉頭很快皺了下。
郭敏嫻:“我早說過你們不合適,果然……”
“爸的事,跟她沒有關系,我們在不在一起,是我們自己的事。”
啪——
杯子猛得被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什麼你們自己的事!什麼沒有關系!之前我都不說不代表我認同你們在一起,她本來就不應該和你在一起!”郭敏嫻厲聲道,“你還敢說沒關系,她媽媽破壞了我們家你知不知道!她跟她一個樣!小小年紀,剛高中畢業就進你房間爬你的床,她跟她媽都學了什麼!”
“她進我房間爬我床都是我讓的!是我開了門!是我給她掀的被子,她沒求著我。”
“李砚!你著什麼魔!我明明記得你小時候很聽話很規矩,可你自從跟阮雲喬在一塊,你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你還是我兒子嗎?!”
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