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懶洋洋地挑眉峰,“什麼。”
許思意整個人都沉進羞窘欲絕的深海裡,面紅耳赤,還是乖乖地更加大聲“我想你了呀!”
底下的張滌非和王馨“……”?
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倆跨國戀老子們都要每天吃狗糧?夠了好麼?
視頻這邊的大佬終於滿意了,笑了下,說“放假回家麼。”
“嗯。”許思意說,“爸爸後天上午就來接我。”
傅紅玲和許廣海的離婚拉鋸戰終於在上個月月底宣告結束,兩人的婚後共同財產全部一分為二,小磊的撫養權雖然兩方都在盡力爭奪,但法院最終還是把孩子的撫養權判給了傅紅玲這個母親。
許思意和許父終於搬出了那個噩夢般的大屋子。
時隔多年,他們的生活終於又重新回歸到了正軌。
突的,顧江淡淡地說“還有四個月。”
許思意微怔“什麼?”
“還有四個月,”他直直地盯著遠在千裡之外的姑娘,勾勾唇,似笑非笑道“就又能親到我寶貝兒了。”
聞言,許思意滿臉通紅,羞羞而嚴肅地教育道“這位同學,請你端正自己的態度,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要滿腦子色氣滿滿的思想好嘛!
顧江隨口哦了一聲,挑眉,“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有什麼獎勵。”
“……”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是每個學生的天職麼?這還能要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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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意茫然,“你想要什麼獎勵?”
“比如。”耳機裡的嗓音低低沉沉,刻意壓低,“我回來就能,睡你。”
短短幾個字,她全身火燒火燎,也學他的樣子壓低聲音,嗔道“你就是個,色、狼。”
放暑假的前一天,許父來學校接許思意回家。
比起室友們幾大箱幾大箱的行李,許思意帶回家的東西很少,就一些日用品、幾件衣服和一些準備放假期間預習的教材。總共就一個書包加一個小行李箱。
許廣海幫女兒把東西放進汽車後備箱,然後便上車,發動引擎。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見,還是這對父女的關系本就不算親近,車開了大半路,沒有一個人說話。
片刻,許廣海扭頭看了眼正在低頭玩手機的閨女,清了清嗓子,說“我和你傅阿姨的離婚官司打完了。”
許思意聞言沒太大反應,點點頭,“嗯,你之前說過。”
“哦。”許廣海沉吟了會兒,再次開口,嘗試著跟女兒闲聊,誇獎道“思意啊,你平時學習辛苦了,這次期末考試的績點是全專業第四,比上回還有進步,不錯不錯。”
許思意笑笑,“我比較努力而已。”
“成績考得這麼好,爸爸得好好獎勵你。”許廣海說,“先請你吃頓大餐,再送你一份禮物,想吃什麼想要什麼你盡管開口,怎麼樣?”
聽了這話,許思意不知想到什麼,眸光有一瞬的跳動。
她轉頭看向許父,烏黑分明的眸子晶亮澄澈,“爸爸真的要送我禮物麼?”
許父心中對許思意本就極為愧疚,難得見女兒對自己提議的獎勵這麼感興趣,霎時一喜,臉上的笑容瞬間更燦爛,應道“當然了。爸爸說話算數,不管是什麼東西,隻要你想要,隻要老爸買得起,老爸都送給你。”
禮物。
那應該,什麼都可以?
許思意眼底泛起一絲亮光,有些不確定地小聲試探道“那爸爸可以送我一張去法國圖盧茲的機票麼?”
話音落地,許廣海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皺了下眉頭。
許思意端詳著許父的面色,柔聲續道“我之前答應過媽媽,有機會一定要去圖盧茲看望她的。現在爸爸和傅阿姨已經分開了,我應該……有機會了?”
車廂裡有幾秒鍾的安靜。
許父直視著前方筆直看不到盡頭的公路,眼神有一剎那的放空。半晌,他很淡地勾了下嘴角,點頭,說“也好,去看看你媽媽,你也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
許思意大喜過望“真的?我真的可以去法國看媽媽?”
許父點頭,“當然,你媽媽也該想你了。”
“太好了!謝謝爸爸!”許思意興奮地拍了拍手,忙顛顛地就拿起手機,道“那我馬上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她什麼時候方便跟我見面。”
許父笑,“這會兒法國還是半夜,晚點兒再跟你媽媽聯系。”
“也對哦……”一開心,連時差都給忘了。
許思意瞬間心情大好,嘴角的弧度不自覺地便往上翹,按捺不住喜悅又興奮的心情,忍不住給顧江發了條微信
好開心!這個暑假我可以去法國看我媽媽了!
隻過了短短幾秒鍾,顧江便回復過來你一個人?
許思意今天暴富了嗎是的。
顧注意安全,隨時跟我保持聯系。
許思意今天暴富了嗎好的呀。
一旁,中年男人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未知而遙遠的某處,忽然自嘲似的苦笑了下,自言自語道“我也很多年沒有見過你了。”
爸爸同意讓自己去圖盧茲看望媽媽,許思意高興壞了,整整一個白天都樂得跟隻小喜鵲似的。
許廣海見到女兒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顏,也跟著高興。
入夜後,許思意坐在臥室的床上迫不及待地撥出去了一個國際長途。
足足過了好一陣子才接通。
“喂,思意?”聽筒裡傳出許母的聲音,輕淡溫柔,幾乎和許思意兒時記憶中的沒有絲毫差別。
“媽媽,”她喊了一聲,笑吟吟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許母被女兒喜悅的情緒感染,也笑起來,“這次期末考試拿了幾個a啊?”
“不是成績……”許思意頓了下,沉聲,一字一頓鄭重其事地說“媽媽,爸爸和傅紅玲離婚了,那個壞女人終於離開我們家了。”
話說完,聽筒裡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數秒鍾後,許母低柔的嗓音才又傳出來,語氣很平靜,“是麼。雖然這件事和我沒什麼關系,但還是替我恭喜你爸爸。”稍稍一頓,“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許思意拿著手機搖搖頭,“不是。我要說的好消息,是爸爸和傅紅玲離婚了,我終於可以來圖盧茲找你了。”
“……”聽筒對面的許母突的一滯。
許思意並沒有察覺到許母的異樣,依舊笑容燦爛,喜道“我好開心呀媽媽,你也很開心對不對?我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面了,我真的好想你呢。我比小時候長高了很多,也長大了很多,我好怕你到時候都認不出我。”
“……思意,”許母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意味不明地試探,“你說你要到法國來看我?”
“是的。”許思意眼角眉梢都流淌著開心的笑意,歡喜極了,“我之前查過機票,很好買的。媽媽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準備過來待一個星期左右,我有好多話像個你說,我們好好聊聊天。”
“我……我……”許母支吾著,半天沒說出個下文。
許思意隱約察覺到什麼,皺起眉,“媽媽,你怎麼了?是不是最近不方便我過來呀?”
“不是……”許母的音量低了些。
忽的,聽筒裡傳出砰一聲巨響,像有人一腳踹開房門似的。
許母嚇得低呼出聲。
緊接著是一陣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口齒不清,罵罵咧咧,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嘴裡含混不清地罵著法語。
許思意眉頭越皺越緊,瞬間就想起了她生日時和母親通的那個電話。
那時也是在這個兇狠的法國男人出現後,媽媽便慌慌張張地將電話掛斷。
這個人是誰?
和媽媽是什麼關系?
許思意捏手機的五指微微收緊,沉聲道“媽媽,你旁邊是不是有其他人?”
“沒有……”聽筒裡許母的嗓音明顯不穩,不知是什麼原因,調子甚至還有輕微地發顫,強自笑了下,“沒有其他人。思意,你要來玩的話,媽媽當然很歡迎啊……這樣,你讓你爸爸幫你辦好籤證定好機票,到時候把航班號發給我,我來接你……”
許母話剛落,聽筒裡就是噼裡啪啦一陣巨響,似乎有什麼重物被人一把揮到了地上。
那個法國男人醉醺醺的叫罵聲更大了。
許思意抿抿唇,心頭再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又問一次“媽媽,你旁邊是不是有其他人?那個男人是誰?”
“哦沒有……是我丈夫,他喝多了而已,沒什麼的。”許母笑笑,“思意,媽媽這邊還有其他事,你記得把航班號發給我,再見。”
說完,不等許思意回話便切斷了連線。
嘟嘟嘟嘟。
“……”許思意緩慢放下了手機,抬眸,窗外的城市燈火斑斓,霓虹閃爍,喧囂和荒蕪感交錯而生。
媽媽過得不好麼?
電光火石之間,許思意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又在瞬間甩甩腦袋,把這個想法拎出來拍飛到就九霄雲外。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很公平,像傅紅玲那樣的壞人,會吃下苦果得到惡報,而像媽媽這麼善良的人,連上帝都會偏愛。
十天後,許思意登上了晏城飛往巴黎的航班,又在巴黎的奧利機場轉機,顛簸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才抵達圖盧茲的布拉格納克機場。
下飛機時,已是當地時間的凌晨。
黑發黑眸的亞洲小姑娘穿梭在一堆金發碧眼的高大歐洲人之間,格外的惹眼另類,加上許思意模樣長得精致柔美,極具東方氣質,幾個年輕的法國男生時不時就回過頭來看她。
她沒有察覺,看了眼表,跟著大部隊往前走,取完行李便朝直直朝出口過去。
很快,一個中年女人進入許思意的視野。
那女人四十幾歲的年紀,穿著十分歐美化,隨意而簡單,就一件純色t恤加一條米白色的短褲。她身形嬌小而瘦弱,但皮膚很白,面部皮膚雖然已經有歲月的痕跡,但仍然能分辨出一副曾經豔麗而妖娆的五官,不施脂粉,素面朝天,頭發隨意綁了個馬尾,看上去非常淳樸。
許思意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
短短半秒,她鼻子一酸眼底湧上了湿意,小跑著直接撲進了那女人懷裡,輕聲喊道“媽媽。”
“……”許母先是一愣,很快回過神,笑起來,雙手緊緊地抱住懷裡的丫頭,強忍哽咽,道“平安到了就好。走,跟媽媽回家,媽媽給你做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