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不算。正式求婚得有儀式感。”
“那你這是?”
大少爺還是淡淡的,“先預訂。”
許思意“……”
十月底的時候,大家給顧江開了一次歡送會,參與的人除了羅文朗趙尹浩這兩個鐵磁之外,還有他們各自的女朋友外加陸堯跟顧泊之。
席上眾人酒興很濃,推杯換盞,飯沒吃到一半,在場的各位男士就基本上都喝高了。
顧泊之拍著顧江的肩語重心長,破天荒頭一回有了堂兄的樣子。
趙尹浩話不多,直接拿起瓶子連吹三瓶。
陸堯這個鐵杆“顧江粉”喝得滿臉通紅,醉醺醺地說“江哥你、你放心!你人雖然去了瑞士,但是你的心與我們同在!以後有什麼聚會,我們都會拍個照燒給你燒過去……”
顧江“……”
陸堯話音剛落,被羅文朗一巴掌扇開。
“燒你媽啊燒,會不會說話,那是發過去!”
許思意扭頭,見煙花辮兒小哥一屁股坐在了大佬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眾人“……”
“蘇黎世啊,媽的老子還沒去過呢嗚嗚嗚,老大我舍不得你嗚嗚嗚……”羅文朗越哭越厲害,眼淚都開始飚了,“但是舍不得有什麼辦法,那是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啊大哥,多少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的地方,你有機會,哥們兒就是挨千刀萬剐也得把你推進去啊!老子知道很多人覺得老子多管闲事,但是當惡人怎麼了?老子這輩子就認你和老趙兩個兄弟,隻要你倆好,老子他媽被罵死又怎麼樣?”
說著猛喝一大口,哭兮兮的,居然抱住顧江的脖子就要去親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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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
趙尹浩一臉黑線地去把羅文朗拖開了。
酒過三巡,所有人都趴在了酒桌上。
顧江咬著顆棒棒糖在大廳外面的陽臺上醒酒,抱著許思意,把下巴枕在姑娘軟軟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水果奶糖似的香味兒。
“明兒一大早我就走了。”他閉著眼睛低語,“有什麼話跟你男人說,嗯?”
小姑娘認真想了想,道“一路順風。”
顧江“……”
顧江“還有呢。”
許思意眨了眨眼睛,又想了想,道“我等你回來。”頓了下,“那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大少爺輕輕咬了口她的唇,懶洋洋道,“乖乖的,等我回來。”
她認真地點頭“嗯。”
在許多年之後,許思意都在回想,如果這一年顧江沒有去蘇黎世,後來的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那些年,命運的齒輪本就是這樣轉動的。
第49章
次日一大早。
許思意本來要和羅文朗他們一起去機場給顧江送行的, 奈何她之前報名參加了一個大學生創新能力實踐大賽,小組的導師臨時通知各位組員開一個緊急會議,不能遲到更不能請假。所以她沒辦法去送機。
顧江也沒有為難她, 隻是扣著她的下巴,在公寓樓下給她來了場吻別。
法式熱吻。
一個吻結束, 許思意被他欺負得大眼迷離兩頰羞紅, 靜了靜,依依不舍地扯他的衣擺,“要記得經常聯系我哦。”
“嗯。”
“我知道你作息沒辦法有規律……但是晚上能早睡的話,還是要早睡, 隨時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嗯。”
小姑娘支吾著,絞盡腦汁還想叮囑什麼“還有……”
“這麼舍不得?”顧江輕輕一挑眉,手指捏她下巴, 一貫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調子, 懶洋洋道“要不我不走了?”
許思意臉蛋一熱,瞪他, 示威性地揮揮小拳頭“請問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一陣晨風緩緩吹過去,幾片枯黃的葉子飛旋在空中。
顧江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沒有說話。
片刻, 他伸手把她攬進懷裡, 低下頭, 鼻梁輕輕蹭了蹭她的小鼻尖,嗓音低低的,“真不想和你分開, 哪怕一天我都不想。”
許思意兩頰的溫度更高,動了動唇,嗫嚅道“暫時的分離,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遇。”
顧江很淡地笑了下,手指刮她臉蛋兒,“道理一套一套的。”
“那是。”
這時,邊兒上一輛灰色轎車傳出一陣摁喇叭的聲音。羅文朗落下駕駛室的車窗探出頭來,看兩人一眼,挑挑眉,不耐煩地喊“兩位膩歪完了麼?一年而已,怎麼整得跟要生離死別似的,至於麼。”
許思意這才回過神,眨眨眼睛,小手試探性地戳戳他的胳膊,“你該走啦。”
顧江腦袋湊過去,“再親一個。”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羞羞的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嘴唇。
顧江隨後便上了車。
許思意站在原地揮手,目送灰色轎車沿著大馬路絕塵而去。
那一年的那個十月,那個再尋常不過的秋日清晨,陽光晴好,萬裡無雲,姑娘清楚地記得,她渾身帶光的少年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乖乖的,等我回來”。
顧江去蘇黎世之後,許思意的生活和過去並沒有太大區別,照舊是上課、吃飯、泡圖書館。偶爾闲來無事,就跟著王馨和張滌非一起出去逛逛街,買買買。
顧江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的課業任務,比許思意之前預想的還要重。她其實完全可以理解。學習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在那個雲集全球頂尖天才和精英的學府,天才也不能有半分松懈。
但盡管如此,大少爺也依然會抽空給許思意打視頻通話。
每天一個小時,幾乎雷打不動。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整整三個月之後,每天都被喂狗糧的單身狗室友們翻了個白眼,打趣許思意,說你這麼思念你家大佬,幹脆學學某部偶像劇女主角,每次想大佬的時候就給他折一顆星星,看什麼時候能裝滿一個巨型玻璃瓶。
這個提議,許思意沒有採納。
因為室友們口中的那部童年偶像劇,她也看過,男女主人公彼此相愛,最後卻沒能走到一起,是個悲劇結局。
許思意覺得這個寓意不好,之後,她甚至連紙星星這個東西都開始排斥。
她喜歡上了數日歷上的小方格。
秋去冬來,光陰飛逝,不知不覺日歷上的小方格便被她劃掉了整整半本。她每天都兩手託腮地看著日歷本發呆,盼星星盼月亮,數著日子學習生活。
大二結束,放暑假的前幾天,所有學生公寓都歡呼雀躍,大家伙嘰嘰喳喳說說笑笑,收拾著回家的行李。
“終於搶到票了!”張滌非長舒一口氣,隨手把手機扔到書桌上,抱怨“晏城放個暑假,高鐵票的難搶程度簡直跟春運有一拼。他大爺的。”
“你一外地人,放假前夕才搶票,也真是勇氣可嘉。”王馨往行李箱裡塞衣服,撲撲手,“不過也不能怪你,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那位土木學院的大哥已經把你的魂勾走了。”
張滌非聽了臉色微變,一眼瞪過去,兩頰卻泛起一絲絲的微紅,“你胡說八道什麼呢!誰戀愛了!”
“哦,不叫戀愛。”王馨笑眯眯,“用你們那兒的說法,應該叫‘拍拖’。”
邊兒上佛系看書的許思意聞言愣住,扭過頭,詫異地看向張滌非臉上可疑的紅暈,瞠目結舌道“不是老張,深藏不露啊,你什麼時候墜入愛河的?”
“乜嘢啊(什麼東西啊)!”張滌非羞惱,連粵語都蹦出來了,“王馨本來就跟個神經病一樣,你還聽她胡說八道,許思意你腦子沒問題。”
許思意朝室友眨巴眨巴大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如果沒有,那你臉紅什麼?”
“……”張滌非下意識地伸手摸摸臉,心虛“我哪有。”說完趕緊跑到穿衣鏡前仔細地照,神色狐疑,緊張不安。
看著室友小姐姐的這個舉動,墜入愛河多年的許思意同學瞬間了然於心,嘴角一彎,勾起一個“看破紅塵萬事盡在我掌握中”的微笑。
眼風掃王馨,她豎起一隻白白的小手擋住嘴,壓低聲“誰呀?”
王馨也壓低聲“土木院一個叫陳澤禮的。”
“帥嗎?”
“還行。”
“已經開始處了?”許思意眼底閃動著八卦之光。
“估計還差點兒。”王馨陰險一笑,“那個土木男追她都要追瘋了,下雨送傘,來姨媽送紅糖姜茶,還沒聽起大早給她買早餐呢。”
“哇,這麼好。”許思意疑惑地摸摸自己的小下巴,“但是平時我們都在一起,為什麼我都沒發現呢?”
王馨嗤了聲,慢悠悠地把一件連衣裙疊好放進行李箱,揶揄道“自從你家大佬去瑞士進修以後,你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和數日歷,能注意到什麼呀。依我看,你們倆都是魂被男人勾走的女人,沒出息。”
“……”
當初是誰要死要活追秦彥津的?現在開始diss別人了?
許思意在心裡默默鄙夷了八卦王兩秒鍾,正要懟回去,一陣微信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是一通視頻電話——某位把她的魂都給勾走的男人打來的。
她怔了下,下一瞬趕緊對著鏡子理理頭發,把頭頂的那撮呆毛往下壓了壓,踢掉拖鞋爬上床,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坐好,然後戴上耳機。
底下的兩位室友習以為常,掏掏耳朵,看窗看樹看風景,非常自覺地屏蔽。
視頻接通,手機屏幕裡出現一張年輕英俊的臉。
由於瑞士和中國有七個小時的時差,蘇黎世此時正是午後,陽光燦爛。顧江坐在電腦桌前的椅子上,身子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永遠那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樣子。嘴角彎彎一道弧,直勾勾盯著屏幕這邊的姑娘。
“今天乖不乖。”他問得很散漫,嗓音卻不自覺低柔。
“嗯。”小家伙臉紅紅的。
“這會兒在幹嘛呢。”
“和室友聊天。”她一雙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笑道“馬上就要放暑假了,好開心。”
姑娘的笑容純潔無瑕,帶著一種能感染人的魔力。顧江眯了下眼,身子前傾單手支下巴撐在桌上,直勾勾地瞧著她,忽道“今天想我沒?”
小丫頭臉更紅,小手無意識地絞了下衣擺,點頭,聲音軟軟的,“嗯。”
他察覺到她可愛又害羞的小動作,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故意側過頭皺了下眉,指指自個兒耳朵,“大點兒聲?”
許思意囧,隻能拔高音量含含糊糊地咕哝“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