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夫是門技術活》, 本章共4163字, 更新于: 2024-12-05 17:01:41

「是哪個黑心肝的要毒害我婆母!」


我聽完立即便發起怒來,當即便令人去查問,謝止一掌拍在案上。


「不用勞煩夫人了,我已命人去了。」


哦,我放心地坐下:「好在婆母沒什麼大礙,不然那歹人死一萬次都是輕的。幾位郎中費心了,屆時若上了公堂,還請為我家做個證。」


十四


這事兒確實上了公堂,才兩三日的工夫,謝止便查出來下毒之人,是我院裡一位灑掃的小丫頭。


那丫頭聲淚俱下,隻說是我惡毒心腸,若她不做這昧良心的事兒,我就要殺了她全家。甚至還從懷裡掏出了我買藥的憑證和給她的銀子。


我穿著新買的衣裳,帶著新買的點翠鏤空長紋簪,抱著剛填了銀碳的手爐,端端站在公堂正中。對面是我相識十六載的夫君和婆母,地上跪著我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丫頭。


郡守垂目看過罪證,驚堂木一拍。


「大膽賊婦!還不跪下認罪!」


我跪了,雙目垂淚嬌滴滴地跪在地上:「大人,民婦冤枉!」


「大人,魏慧與生性暴虐、揮霍無度,前些日子隻因一時不痛快便打死了跟著草民八年的小廝。一不侍丈夫,二不奉婆母。」謝止人模狗樣地痛訴堂前,再看我的眼神也是滿目深惡痛絕。


不知曉的,仿佛我是殺他父母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聽了這句,隻哭得更慘。


「什麼生性暴虐,魏夫人在南北街都設了粥鋪,已經放了半年的口糧,若沒她我們這些窮苦人還不知道怎麼過冬呢!」


「什麼,施粥的那位神仙菩薩就是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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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家兒凍得不成,差點就沒了,也是魏夫人路過替我們請了郎中!」


「冤枉啊大人,魏夫人行善不徒名聲,這樣的人,怎麼會毒害婆母,定有冤情啊!」


公堂之外,你一言我一語,人便越湊越多了。


謝止看了看外頭,又慌張地看了我一目。


我險些要哭暈在公堂之上,哀哀戚戚地看向謝止:「相公,我真的沒有毒害婆母啊。若我做了這樣的事,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此話一出,外頭更是喧囂。


郡守拍了好幾下驚堂木才叫眾人住嘴,他當即便派人出去:「方才在堂外喧哗之人,可願站出來留書做證!」


「我願意!若沒魏夫人,我老漢早就餓死了,還有今日來看熱鬧的日子?」


有一便有二。


我婆母本就沒緩過來,見到這樣的架勢,站起來敲著拐杖:「你們都被她騙了啊!就是她,她私通外男還找……」


終於說到這了,謝止臉色一變,趕緊喊了一句:「娘!」


可私通這話,已經說出來了。


我收起埋在袖中的笑意,猛地抬起頭來:「婆母還要如此誣陷兒媳麼?」


「大人!」我抬起頭來,掏出預備好的切結書,「當日我身患重病,請了兩位城中常看脈的大夫,皆說是胎裡帶的病症,再活也不過五載了。從小跟著我長大的婢女不肯信,瞞著我去臨城找了大夫。一共五位,每一位都說我是中了毒。」


說到這裡,我淚眼蒙眬地看向謝止:「當時相公忙於家中產業,他隻說我是身子虛,叫吃藥。故而這樣的事,我也不曾同他再提……」


「你胡說!」謝止意識到不好,已經慌了神,趕緊向我這邊衝過來,被兩個衙役制住。


「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


不知道謝止給了這郡守多少銀兩,現下顯然不太好用了。


「大人,方才婆母說的私通,實則是當時給民婦看病的一位女大夫。當日我族親都在,謝郎自知誤會,特寫下了這份切結書,請大人閱看。那五位大夫和族親皆在堂下,您可隨時召見。」


郡守愣了愣,顯然和謝止一般,沒反應過來方才還柔柔弱弱一句話都說不出的婦人,怎麼突然口齒伶俐,說了這許多。


謝止實在著急,虛弱的面上都是冷汗:「大人,你可千萬不要被這婦人蒙蔽了,我昨日便同大人說過,這婦人巧言令色顛倒黑白。」


嗯,這是看銀子要白使了,當著眾人的面提醒著呢。


郡守臉色難堪,一陣青白,最終不知道師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郡守看了我一目。


「賊婦巧言令色,如今證人證言在此,豈容你狡辯。來啊,上刑!」


郡守說完,從籤筒裡扔出四根黑頭籤來:「打!」


「大人,那丫頭是我院子裡掃地的,如此陰毒的事兒,我豈不是要找親信才是。」


我這句話落在眾人耳朵裡,輕飄飄地,連個動靜也無。外頭吵鬧著說我冤枉,衙役搬了一條凳過來,不由分說地便將我架在上頭。四根黑籤,謝止這是要讓我死在這公堂之上。


「慢著!」嘈雜間,一句振聾發聩的慢著從堂外傳來。兩頭百姓讓了路之後,我長姐一襲華服,端莊地從中走進來。


「我尚不知道,多年未曾回家來,這一回便能見著咱們郡守,父母官兒如此判案。」


「你是何人,本官判案,豈容你一個婦人插嘴!」


郡守不認得,謝止卻認出來了。


他驚得瞪圓了眼睛:「你不是說她……」


「大膽!當今均王側妃在此。」


那郡守的臉,方聽這句,立馬便黑了。料想他知道我姐姐是什麼人,卻不承想,這天高皇帝遠的,王府側妃還能回鄉了。


他趕緊站起來,諂媚來迎,我姐抬手便止了:「你斷你的案,我在下頭看著。看看這屈打成招的事兒,是怎麼個章程!」


我愣愣地聽著姐姐擲地有聲的話,在家時,她還是城中最溫柔、蕙質蘭心姑娘,如今幾年,卻磨礪得如此厲害了。我趴在條凳上,抿著嘴笑起來,有家裡人護著,真好。


如今均王得了聖上青眼,朝堂議事、後書房批折子,恨不得時時帶在身邊。大有培養儲君的架勢。而我姐姐,可不正好是他區區一任郡守得罪不起的人物。


「您這是說得哪裡話,來人啊,看座。」


我姐姐並不推脫,同一幹衙役點了點頭致謝便坐了。


師爺一邊抹汗一邊彎腰將四塊黑頭籤撿了回來。


「啊,快扶魏娘子起來,快快快。」


謝止和老太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十分萎靡。


「大人,不告了,草民如今,告無可告了!」謝止上前拱手一禮,話裡話外十分委屈。


「就是,本就是貪圖人家家財,如今兩人過得溜光水滑,預備著誣告妻子搶奪家產了吧你。人家王妃姐姐回來撐腰了,你這會兒倒不告了。」


「小人!」


「惡心!」


奂玉銀子使得好,外頭這幾位嚷得十分賣力。


我站起身來,理平身上的褶,擦幹面上的淚:「謝郎不告了,是覺得方才說的都是誣告,還是覺得咱們郡守大人不能審理清楚呀。」


謝止看了一目郡守,撩袍而跪:「大人,是草民和家母糊塗了。」


我姐沒憋住,笑了一聲出來。


郡守支吾了一聲,顯然沒審過這麼難的案子:「大膽刁奴,攀咬主家。拖下去重大四十大板!謝止莽撞不查,叨擾公堂,杖刑二十,可以錢贖!」


老太太這時才急忙道:「錢贖,我們用錢贖!」


「婆母,還是受刑吧,相公前日做買賣賠了一萬兩銀,咱家現在沒什麼現錢,是不是啊相公。」


謝止愣了愣,面色難堪:「慧娘,別太過分了。」


我有些想笑,公堂之上忍住了:「相公自己拿得出來,我自然不攔著。」


最後是婆母叫人回家找了些首飾變賣了,謝止才得以沒挨板子。


十五


我同姐姐回家時,正好碰到秦十二,我叫人停了馬車,掀開簾子叫她:「秦大夫匆忙往哪裡去?」


她抬頭看我,眼中頗為驚訝:「我尋思是你……」她才說一半,恍然大悟的樣子,又氣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這個婦人,真是。」


我從前裝得太過規矩,如今就樂意逗她,不禁大笑一聲:「莫客氣,改日來吃席啊!」


秦十二長舒一口氣,理都沒理我,抬腳就走了。


回過頭時,姐姐含笑看我:「倒是個翩翩公子。」


我語塞:「她……她,不太合適。」


我不禁回想起燈下看的那本傷Ṱŭₔ風敗俗的話本子,老臉一紅:「再說,我也沒要同謝止和離呢。」


姐姐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目:「這就是你讓我在城中待了三日,今天才出現的緣故?罷了,你和父親對謝家的情義,我總是不懂的,但下次若再不小心,我可不是那麼輕易回來的。」


她嘆一口氣:「下次再見,估摸遙遙無期了。」


姐姐拉起我的手:「這次回來,是昱都出了事,均王變賣家業,如今偌大個王府連奴婢都賣幹淨了。我那些嫁妝,也在裡頭了。一則這次回來看看你;二則,還要妹妹幫襯。」


我了然地握住她的手:「放心,樊城消息不靈,卻也不是全然閉塞,我早就算好賬準備好了。」想起什麼,我笑了笑,湊近她耳邊:「我看姐姐這榮華,是要來啦。」


她捏了捏我的手:「別瞎說。」


如同小時候一般,我將頭靠在她的腿上:「姐姐,我們要都長不大就好了。」


「說的什麼胡話,你侄兒都會跑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見。」


「從小你待我就如嫡親姐姐一般,如今你遠在昱都,我隻有念想啦。」


姐姐掌心拂過我的鬢發:「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來年局勢安定,我叫人來接你。」


「好,我去同侄兒玩。」


我停了謝止母子的例銀,將家中的商鋪都清整了一番。


謝止東倒西賣湊錢還了賬,倒也沒觍著臉再來找我要錢。


年關的時候,鄭環抱著孩子找上門來。


我同她說,將她腹中的孩子給我留下,便給她一筆錢。鄭環應下了,第二年開春便把孩子給我送了過來。


那時我已經養了八個孩子,四個男娃、四個女娃娃,都十分乖巧,大多都是家裡養不起不要了的。


謝止的身子越來越差,婆母來找我好幾次說是要錢請大夫。我不肯她便去外頭哭鬧,可她母子的事跡早被我添油加醋揚在大街小巷傳開了。如今吃穿都夠,便無人說我一個不好。


謝止快死的時候我去見了他一面,曾經的少年郎如今形容枯槁,他躺在床上嘴裡不住地說些什麼,大底是他慣常罵的話。


這些日子調養,秦十二常叫人來送方子,我面色紅潤,白裡透粉,奂玉說美極了。


我千嬌百媚地坐到謝止床頭,端了新熬的藥:「相公,起來喝藥了。」


謝止惡狠狠地瞪著我,一揚手便把藥碗給掀翻了。


我哎呦一聲:「相公怎麼這麼大脾氣,記得當初你給我下的毒麼?這藥碗裡可是解藥呢,相公不喝麼?」


他嘴裡囫囵不清地嚷了句「毒婦」出來,我撫著心口大笑:「這就毒婦了?我呀,來告訴夫君一件事兒,憋了許多年,我還沒同旁人說過呢。」


「當初你家落魄,婆母沒辦法,做了幾日暗娼,相公可知?」我一邊說一邊笑眯眯地掏出帕子來幫他擦去頭上的汗,「我爹,不是。相公你爹有人介紹,也去照顧過婆母生意。」


「我那可憐的養母死得早,隻留下一位女兒。你猜怎麼著?


「你爹發現,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在外頭繼承香火,強安排人做了一門子親戚出來,就是為了照應你。」


謝止回光返照一般,死命抓住我的手腕:「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我溫柔地說,如同從前的十六年一般,乖巧柔順:「我說相公,這魏府的一切,本都是你的呀。」


「若不是他要在成婚前將這些事都告訴你,相公還有爹呢。」


多離奇的事兒,寫成話本子少不得還能賺一些眼淚呢。


我是養母臨死前撿回來的孤兒,我這個爹,說是重情重義,覺得我是養母留給他的念想,一直把我當親媳婦養。直到謝止出現,他為了顧及顏面,想出這麼一道法子,讓我同謝止有了青梅竹馬的情義。


我掙脫謝止的手,將他兩掌強按在胸口上,擺出一副安詳的姿態:「相公,你說咱倆好好過日子多好。」


我嘆了一口氣,推門便走了,預備著晚間便擬擬親戚名錄,擺席了。


梳著雙環髻的小女娃從抄手遊廊跑過來,一邊跑嘴裡一邊喊著娘,我高興地答應一聲,將她抱起來:「囡囡午膳吃成球嘍,娘要抱不動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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