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虎詫異地看他一眼,心想狠還是王妃狠。這嬌鶯肚子裡的孩子若不是吳雋書的,那可就是一出大戲了。
鐵虎領命而去後,安長卿又叫了周鶴嵐來,兩人一同去刑房審問管事和伙計。
前兩日將人押回王府後,安長卿並沒有用刑,隻是將人分開關著,不管這兩人如何求饒認錯,都沒有見他們。到了如今,已經是第三天。
也是時候去審一審了。
趙石領著他們去了刑房。王府裡是建了刑房的。外頭雖然把北戰王府傳得跟修羅地獄一般,但實際上這間刑房從建起來後,便隻用過幾次。但裡頭的東西卻十分齊全。牆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全是按照軍中審問奸細的規格備下的。
管事和伙計這幾日就對著滿牆的刑具,活生生把自己給嚇得面黃肌瘦,口生燎泡。
趙石搬了椅子讓安長卿坐下,便把伙計先提了出來。
伙計估計是被嚇怕了,一見到安長卿就結結實實跪下,磕了幾個響頭,涕泗橫流地求饒。
周鶴嵐在一旁負責審問,不過幾個問題,就把天.衣坊的情形摸得清清楚楚。
原來天.衣坊的管事早就與詹家成衣鋪勾搭到了一起。原先天.衣坊在邺京名聲極好,十分受追捧。詹家為了搶生意,先是重金挖走了鋪子裡的裁縫,緊接著又花錢買通了管事,叫他虛抬價格。如此一來,不少客人就去了更便宜的詹家鋪子。
管事一開始還畏首畏尾,後來詹家給的銀子多了,他膽子也養大了。不僅是虛抬價格趕客,更是串通了詹家,把天.衣坊的布料成衣皆以略高於造價的價格賣給詹家,而詹家又以更高的價格賣出去。賺取中間的差價。而管家上報時隻說是經營不善,成衣布料賣不出去,不得不降低價格。
安長卿簡直要被氣笑了,面色冷凝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伙計戰戰兢兢地說有兩三年了。
安長卿臉色幾番變化,最後歸於平靜。審完伙計之後,周鶴嵐讓他籤字畫押。之後又帶了管事上來。
管事一看那張按了指印的薄薄紙張,臉色就變了。之前想好的說辭一樣也排不上用場,隻能老老實實地招認。包括他和詹家的交易賬目,一筆筆的全都吐了出來。
審完後安長卿又問他其他鋪子的情況。這些鋪子管事之間也有來往,彼此之間也會互通有無。管事臉色煞白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寫到了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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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裡,他放下筆時眉毛上都凝了汗。正要松一口氣,就聽安長卿道:“審完了便送官吧。”
管事臉色霎時間灰敗,知道自己是徹底完了。
……
安長卿翻著管事親口.交代的賬目,這上面一筆筆的,都是天.衣坊虧的銀子。而這些銀子,全都流進了詹家的口袋。
他想到被開了瓢逃過一劫的白面團,冷冷笑了笑。捏著賬冊在桌上拍了拍,對周鶴嵐道:“帶上鐵虎,我們去詹家討銀子。”
這麼大一筆錢,可不能就這麼不要了。
周鶴嵐見他面露慍色,沉吟了一下,出主意道:“不如讓王爺一同去,又快又省事,沒準還能多討些銀子回來,就當是利錢了。”
安長卿與他一拍即合,贊賞地看他一眼,當即拿著賬冊去尋蕭止戈。
城外大營的操練已經停了,蕭止戈這幾日不用應酬,都在府中。見他拿著一疊紙過來,便了然:“都審出來了?”
“嗯。人已經送到官府去了。不過這裡頭涉及的銀子數目不小,我準備去詹家討回來。”安長卿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王爺跟我一起去吧?”
對上他期待的目光,蕭止戈幾乎沒有遲疑,便答應了下來。安長卿喜滋滋地往外走:“我叫人去備車。”
於是這日下午,邺京百姓便看到北戰王府大門敞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了出來。車身上大大“蕭”字,叫人想忽略都難。
馬車一路行到詹家成衣鋪子才停下。鋪子掌櫃不明所以,忐忑地出來迎接。
安長卿與蕭止戈下了車,身後跟著兩隊威風凜凜的侍衛。被戰戰兢兢的掌櫃請了進去。
落座之後,安長卿淡淡抿了口茶,在掌故疑惑的目光中開了口:“我和王爺此番前來,是為了收先前的欠賬。”
“欠賬?”掌櫃滿頭霧水,小心翼翼地確認道:“這……詹家鋪子應該沒有欠王府的賬吧?”
示意安福把天.衣坊管事畫押的供詞還有賬冊給掌櫃過目,安長卿老神在在繼續喝茶。
管事疑惑接過供詞和賬冊翻過幾頁,臉色霎時變了。看看岿然不動的兩尊大佛再看看手裡的東西,掌櫃臉色青白道:“王爺王妃稍坐,小人這就去請東家來。”
北戰王的威名確實有用。詹家鋪子的東家不僅來了,還帶著幾箱子銀子一起來了。
詹家老爺像個發過了頭的面團,比詹家少爺還胖些,託著肚子小心翼翼上前行禮,陪著笑道:“銀子都送來了,王爺王妃請看。”
下人將箱子打開,裡面裝著的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安福點了點數,比賬目上的還多了一倍有餘,足足有四萬兩銀子。
瞅著白.花.花的銀子,安長卿心情十分舒暢。笑容可親道:“沒錯,就是這個數。”
詹老爺見他面不改色的就全收下了,心疼得直滴血。但是是他們理虧在先,而且又有北戰王這尊殺神坐鎮,他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隻能幹笑幾聲:“沒錯就好沒錯就好。”
隻是一張發過了頭的白面饅頭臉,皺得比包子褶兒還多。
安長卿心情愉悅,拿回了雙倍的銀子,他也沒趕盡殺絕。讓外頭的侍衛把銀子搬上馬車,浩浩蕩蕩地來,又浩浩蕩蕩地走了。
詹家老爺劫後餘生般出了口氣。結果剛高興了一天,緊接著第二日就聽人說,王妃在天.衣坊門前施粥。
北戰王妃穿著天.衣坊縫制的棉袍,就那麼矜持高貴地往門口一站,即使一身棉布,也比別人身上花色繁復的錦袍看著貴氣。
邺京百姓們第一回真真切切地瞧見王妃真容,都興奮的不得了。就算不為了那口粥,去買件跟王妃同款的棉袍沾沾仙氣兒也是很值得的!
喜歡瞧熱鬧的百姓們全都往天.衣坊湧去。
遠遠瞧著天.衣坊人頭湧動的詹老爺,心梗都差點犯了。
***
北戰王府這幾日有些人心惶惶。下人們都繃緊了皮,沒有人敢靠近王爺的書房。
無他,每日王爺都要在這練半日槍,但最近幾日不知怎麼回事,王爺練槍時的表情仿佛真要殺人,陰森森嚇人得很,王府裡的下人們都繞道走。
安長卿這一日又早早起來,換了一身天.衣坊送來的新衣裳便準備出門。從詹家討回銀子後,安長卿卻並不滿足於此,銀子是死的,鋪子卻是活的。一家生意興隆的天.衣坊,賺的銀子可不止四萬兩。
他與周鶴嵐商議了一番,想出了個挽救天.衣坊頹勢的辦法——讓安長卿親自去天.衣坊前施粥。
天.衣坊這兩年的名聲可不算好,要想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周鶴嵐想起坊間流傳的、頗受歡迎的王爺和王妃的小話本,便劍走偏鋒,讓安長卿穿上天.衣坊縫制的衣裳,在門口施粥。
一方面是可以博得個好名聲,另一方面還能吸引人來天.衣坊,這樣一舉兩得的好事,安長卿自然不會拒絕。
倒是施粥的結果比他們預估的還要好些,不僅是天.衣坊的生意重新紅火起來,連帶著北戰王府的名聲也變好了不少。
唯一不好的就是,坊間的小話本越來越多,說書先生的生意越來越好。
而隨著王妃日漸忙碌,早出晚歸。北戰王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差。
周鶴嵐這日清早來正院尋安長卿時,就見一杆烏金槍忽然插在了面前。他嚇了一跳,蹭蹭退後兩步,待看見來人時又連忙拱手行禮:“王爺。”
蕭止戈一言不發地看了他片刻,拔起槍轉身便走。
周鶴嵐被他那一眼看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卻又一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惹了王爺不快。
怎麼忽然這麼兇?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為什麼不高興#
周鶴嵐:我得罪過王爺?
喏喏:沒有吧?
慫慫:……(嗯。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