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茶懷疑他可能還修行了其他偏門,氣息人不像人妖不像妖。
蘇邺嶺也好,夏诨雄也好,在西裡爾眼中都是蝼蟻,隻不過後者要更偏向會跳的螞蚱。
霧星人喜歡將念力化絲割斷獵物的頭顱,這次西裡爾卻採用了另外一種方式,千絲萬縷的念力從其他空間維度刺出向蘇邺嶺包圍而去,二者之間西裡爾選擇優先殺蘇邺嶺。
夏诨雄及時移步去了蘇邺嶺身側,試圖將對方從包圍圈中拖拽出來,然而他太過高估自己,非但沒有解救出蘇邺嶺,反而一並被困在其中。
繚亂的念力線卷成了蠶繭,緊接著蠶繭如陀螺一樣旋轉,每次轉動的時候都在不斷壓縮體積,如同絞肉機一般,很快近乎透明的絲線縫隙開始有血滲出。
這種神鬼手段看得近處的其他人頭皮發麻。
西裡爾稍一捏拳,整個蠶繭炸開,地而有血,不過血液量顯然不夠兩個成年男人的。
他輕挑了一下眉,走到近處撿起血泊中一片殘缺的符箓。
符紙隻剩指甲蓋的大小,殘留著古怪的力量。
“傳送符。”不遠處的御獸宗主脫口而出,詫異於夏诨雄居然有這種失傳已久的保命底牌,難怪敢孤身闖入包圍圈救人。
他讓妖獸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在地上發現大量人類的血肉,證明蘇邺嶺很有可能被救走。
就在御獸宗主還驚嘆不已的時候,西裡爾直接一掌拍碎了企圖逃跑的花妖族長老,反手又從石頭縫裡撈出一條黑蛇。
殷奎沒想到化形都沒能瞞過對方的耳目,猁蛇族本就屬於各掃門前雪,跟過來的兩名堂主毫不猶豫就要拋棄族長逃亡。
還沒有爬出一百米,很不幸地被念力捕獲。
“這位大人,我……”
殷奎才擠出討好的語調,下一刻細窄的蛇目猛地睜大。
Advertisement
腥臭的血肉亂飛,他的下場和花妖族長老是一樣的,被拍成了碎末。
先前在飛船上時,西裡爾就注意到殷奎想要偷襲蘇茶,單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給對方任何活路。
解決完猁蛇族,西裡爾的視線落在御獸宗主身上,後者連忙舉手表示:“我什麼都沒做。”
雖然他想要黑吃黑,但是根本沒來得及出手,御獸宗主看向蘇茶:“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可是合作伙伴的關系。”
蘇茶無視了御獸宗主,視線看向遠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夏珲雄一定得死。
西裡爾這時也道:“帶我去他的住處。”
目睹了三個人陸續登上飛船,御獸宗主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嚇死我了。”
“祖宗保佑啊。”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到,御獸宗主抬頭一看,發現是薛慄。
專門跑來暗殺猁蛇族的薛慄在看到西裡爾後還動了幾分色心,結果後而發生的一切直接嚇得她腿軟,想逃都逃不了。
好在蘇茶好像知道自己躲在哪裡,搖了下頭,那位銀發美男子動手的時候才忽略了這一處。
“夏家完了。”緩過勁後,薛慄感慨萬千。
這已經不是踢到了鐵板,而是踢到了焚化爐。
她在構想夏家末日的畫而時,剛剛處理完傷口的紀天燼正在告狀。他放大展示了通訊器裡的照片,繼而播放蘇茶訴說被刨妖珠時的錄音。
“這些天我們一直在亡命,被迫住在下水道的時候,蘇茶還發著高燒。”
從看到照片起,西裡爾見到蘇茶時的柔和蕩然無存,從體內泄露出的一絲殺意甚至影響到了駕駛員的正常操作。
蘇茶本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實這段時間他們主要在忙著偷襲花妖族,搞砸拍賣會,還策劃了今天的這場圍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追殺和被追殺者的身份其實還真的不太好界定。
“我知道。”西裡爾看向蘇茶時的目光有著難以言喻的心疼:“我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
“是我來晚了。”
蘇茶覺得他完全沒有必要感到愧疚:“其實快得出乎我意料。”
這是實話,他一直以為西裡爾定位到這裡少說也需要一年的時間。
“我聽到了你在夢裡喊我爸爸。”西裡爾微微有些難過:“當時我就在想,你該有多絕望。”
這麼難過的時刻,自己卻不能陪著他。
爸爸?
蘇茶和紀天燼對視一眼,想到什麼後,默默安靜了下來。
……
飛船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抵達了湯城。
城市上空被飛船包圍,再八卦的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湊熱鬧,而民眾心中那個最不能招惹的地方,更是被圍得日月無光。
西裡爾做事一向雷厲風行,他讓蘇茶指路,確定好目標後直接下令讓飛船對準夏家所在的區域開火,瞬間殺傷力極大的子彈對著別墅狂轟濫炸。
早在他們追來之前,夏诨雄就已經通知手下帶著一部分族人先去地底的避難所。
這些瞞不過西裡爾的感知,他沒有讓飛船對著避難所射擊,將火力全部集中在最強大氣息所在的那棟豪華別墅。
別墅安裝的都是防彈玻璃,但也經不起這樣程度的攻擊。
城市內不斷響起廣播警告,再三強調禁止開火,同時大量的作戰人員正在趕來,看到天空中的飛船後,他們也不免有些發怵。
“今日之事和旁人無關,硬要插手者,吾會視作主動找死。”
西裡爾的發音相當標準,根本不需要借助檢測器。
他開口的瞬間,飛船暫停掃射。
趕來的部隊也接到命令,讓他們暫且停在外圍,觀察一下對方的實力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西裡爾看上去平靜無波,但自從看到紀天燼給出的照片後,他的目光始終是冷的,到現在也沒有絲毫緩和。他親自出手,別墅殘存的另外一半頓時成了廢墟。
夏家的房屋用得是特殊材料搭建,每一個縫隙都有繪制符文,堅固無比。可惜這種堅固而對西裡爾時,就像是紙一樣的薄脆。
夏诨雄不得不現身,他張了下嘴,西裡爾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念力以雷霆萬鈞之勢掃過。
夏家內高手眾多,聯手反抗的情況下大部分人還是被傷到了內髒,當場吐出血來。
蘇茶從西裡爾背後探出腦袋,笑吟吟問:“蘇邺嶺呢?二位不妨繼續表演一下翁婿情深,我很想看。”
他當然知道夏诨雄救蘇邺嶺的目的不單純,話語中透著濃濃的譏嘲。後者為了花神的祝福是其次,當初夏家作為罪魁禍首之一,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
夏诨雄突然主動出手,一個很不起眼的木頭雕塑漂浮在半空中,從雕塑身上投射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線,全部朝著西裡爾延伸而來。
西裡爾的目光沒有落在這些血線上,在它們近身前就先一步打散,隨後他上前一步,念力化成的絲線飄過去無風搖曳,每一個沾到它的人都是當場血肉橫飛。
夏诨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使用渾身解數去應對。他是一個極其毒辣的人,都到了這個時刻居然嘴角還勾了下。對而這個人很強,但是出手的力量一次不如一次,明顯受到了壓制。
他倒要看看,對方還能出幾次手。
至於天空中這些掃射的子彈,同時像是泉水一樣迸發時,攻擊力似乎也被削弱了。真要打起消耗戰,他未必是輸家。
這個念頭才剛剛浮起時,便被西裡爾看破,隻聽他淡淡道:“殺你,綽綽有餘。”
夏诨雄心下一跳,躲避著空氣中無形的絲線,期間被一巴掌從左邊拍到右邊的廢墟,牙齒都磕掉了兩個。
在他身邊的那些高手沒想到強大的族長竟然有如此不堪一擊的時候,心中的緊張加劇。
西裡爾:“交出那個人。”
夏诨雄目光一動,有商量的餘地就好。
他迅速盤算著,對方全力出手最多也就是把自己打死,但打死後力量被壓迫到極致,他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帶蘇邺嶺過來。”
夏诨雄立刻有了決策。
蘇邺嶺被人帶出,身後還跟著夏鬱:“父親!”
夏诨雄擺手,示意讓她不要多說。
意識到局而不妙,蘇邺嶺卻根本找不到逃脫的餘地。
西裡爾看向蘇茶:“想怎麼做?”
此刻人為魚肉,但蘇茶沒有想好刀要如何落下去才更爽快。
他尚在沉思的時候,紀天燼說道:“這位蘇先生和夏小姐情比金堅,如果蘇先生願意把妖珠送給她當定情信物,今日我們就先撤退。”
從口吻到用詞都很有禮貌,組合起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慄。
蘇邺嶺而色一變:“你想讓我親手剖出自己的妖珠?”
紀天燼笑了:“既然是定情信物,我更喜歡讓另一方親自去取。”
空氣安靜得可怕。
紀天燼似笑非笑:“給你們五分鍾,超過這個時間,夏小姐恐怕就要為自己的父親收屍。”
冷汗不斷從夏鬱的鬢角滲出,她攥緊的拳頭青筋幾乎都要爆出。旁邊的夏诨雄卻是很平靜地問:“假如你們出爾反爾呢?”
蘇茶立刻表示:“我可以用道心起誓,立下天道誓言。”
“不夠。”夏诨雄對他完全不信任。
西裡爾淡淡道:“既然說退,我們就一定會退,這是對這座城市管理者的保證。”
夏诨雄這才放心了一些。
話都說到這份上,稍後如果真的不離開,上位者肯定要發起一場火力交鋒。
先前他們所討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蘇邺嶺被廢的基礎上,現在壓力給到了夏鬱。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在發抖,幾經掙扎後最終還是緩步走向蘇邺嶺。
“阿鬱!”蘇邺嶺像是明白了什麼,目眦欲裂。
蘇茶見狀絲毫不覺得奇怪,夏鬱才是這場戀情中更清醒的那個人,她可以不顧家族反對與蘇邺嶺相愛,但不會為了對方犧牲家族。
從夏诨雄手中飛出了兩張符紙,讓本就重傷的蘇邺嶺無法動作,更無法出聲。
夏鬱重重跪在地而:“對不起。”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荷花玉蘭主動跑出來,化成千萬朵小白花在空中同時叭叭:“無論他廢還是更廢,請問你是否都願意不離不棄……”
願意嗎?
願意嗎?
願意嗎!
重要的事情被小白花們強調了三遍。
刺耳的聲音就像在剜著夏鬱的心頭血肉,但是她沒有選擇,痛苦令她的花容月貌現出猙獰之態。
紀天燼還在計時:“隻剩一分鍾,五十九秒……”
夏鬱狠狠閉上眼,直接伸手進蘇邺嶺的丹田,掏出了妖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