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忘用另類的方式守候殿下的財產安全。
其實蘇茶有理由懷疑蘭德存在故意的成分,因為他聽見霧星將士正不假辭色地和外交大臣對話,表示要立刻找到生產商,價格不是問題,其中甚至包括黃金抽水馬桶這個項目。
他不禁有些頭疼,一方面無奈外交大臣的不上道,一方面好奇桑維斯為什麼不阻止,對方肯定可以看懂自己的暗示。
早在上樓前,蘇茶的兩次阻止桑維斯都看在眼裡,他卻任由一切發展到這個地步,多少也存著試一下霧星人力量的意思。結果倒是發現了另外一點,蘭德的力量和蘇茶不同,並沒有特別的包容性和治愈力量,後者隻是個例。
霧星將士這時已經上升到天花板要用水晶鑽。
一個接著一個離譜的要求湧來,外交大臣先前的和善蕩然無存:“對於遠道而來的朋友我們很歡迎,但如果沒事找事,伽藍帝國盡數奉陪。”
“沒事找事……”
四個字徹底觸及到底線,再好脾性的戰士這一刻也爆發了。細膩卻鋒利百萬倍的銀線破空猛地朝外交大臣延伸而去。
一聲猿嘯震耳欲聾,外交大臣背後也浮現出了無比威猛的古猿。帝國沒有真正的文職,能擔重位的,每一個都曾是身經百戰的存在。
因為憤怒值爆表,霧星將士的戰鬥力再度衝上了一個臺階,對峙中將士獲得優勢,率先衝破阻力向前走了一步,每動一下,便吐露出一句不滿:
“沒有三百平米的床我們可以不計較,甚至連兩平米的面積都不到!”
“衣櫃長度隻有1.63米。”
“露天陽臺鋪得瓷磚都沒有超過十塊。”
霧星人的眼睛,這一刻居然準確到了分毫。
外交大臣從一開始打出了火氣,到面色逐漸詭異,他現在是發自肺腑地覺得對方有病。不是罵人,是真的有病,正常人能說得出三百平米大床這種形容嗎?
三百平米都夠搭建一個大型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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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離譜的話冒出來前,蘇茶留意到調查部副部長衝他使了個眼色,雙方沒有默契,他不是很能理解對方想表達的意思,不過猜測是讓自己想辦法阻止這場衝突爆發。
“不要再打了。”這句話被交鋒中的氣流衝散,蘇茶硬著頭皮說道:“你們不要再打了。”
然而在場人並沒有要停止鬥毆的意思,反而下手更加狠辣。
他深吸一口氣,就要直接衝進交戰中心逼迫他們停戰,剛跑了沒兩步,發現衝不過去。空氣幾乎已經被蘭德和桑維斯的力量凝固住,使勁探頭往裡都鑽不進去。
你大爺。
蘇茶面無表情爆了句粗口。
他能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滑稽。
現實也是如此,在別人眼中,就像是一隻小黃鴨猛地一個俯衝,結果撞上牆了又被彈了回來。
……蘇茶自閉了。
伊瑟看不過去,從後面扶了一下,順便輕輕摸了下他的腦袋,示意先安靜下來。
打架歸打架,蘭德一直有在留意蘇茶,對於他們殿下被外人摸頭的事情很是介懷。
“我的花。”正在自閉的蘇茶突然一個激靈,這次他是真的有些緊張了。
陽臺上的花朵在交鋒中被波及到,葉子蔫了。
他這一嗓子出去,元帥先一步收回了力量。
蘇茶腳步匆匆從他們身邊經過,跑去給陽臺心愛的霸王花投喂了一些精神力,幫助它恢復精神。
一名將士忍不住道:“太善良了。”
少年攤開掌心一點點喂花的畫面,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卷。
元帥也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拿出通訊器拍了一張照片。
外交大臣能說回道的嘴已經徹底張不開了,這些人的眼睛就像是瞎得一樣,看不出那花有多毒不說,反而一個個流露出截然相反的溫情,甚至充滿了使命感。就差把‘殿下的善良,我來守護’,幾個字裱在身上。
被投喂後的花重新恢復元氣,蘇茶小松了一口氣,收回折疊空間。
霧星人見狀跟著一起高興,再一想到對方孤苦無依地在這艱難的環境中支撐,頓覺心疼不已,發誓一定要將缺失的關愛補給他。
蘇茶一回過身,正好對上這樣的表情,險些失手碰翻其他花盆。
“我挺好的。”他認真解釋了一句。
可惜霧星人聽不進去,目光充斥著憐愛。
在事情進一步變得嚴重之前,蘇茶輕咳一聲:“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去別處轉轉。”
雙方的想法終於達到高度統一,元帥不想讓蘇茶在這樣悶熱的宿舍中多待一分鍾,配合著往外走。
路上還不停讓手下電話詢問黃金家具什麼時候到。
附中日常從嚴管理,校園裡幾乎看不到亂逛的人,但這並不影響它的美麗。
亭臺樓閣,池子裡大片怒放的荷花,這些是隻有夏天才能看到的盛景。蘇茶正準備用荷花做話題分散一下注意力,元帥的腳步卻停在了另外一邊。
學校的宣傳欄貼滿了照片,蘭德的視線死死黏在了上面某一處。
這是一張在十校聯賽頒獎儀式上拍攝的照片,蘇茶和一眾隊友站在一起,抱著獎杯笑得很開心。他們身後是一張巨大的幕布,VCR定格在沙漠中蘇茶賣西瓜的畫面,旁邊還有一隻異獸的屍骸。
元帥狠狠閉了閉眼,微微仰著頭,像極了蘇茶第一次在媒體面前得知傳送錯星球,差點撅過去的樣子。
“你和異獸戰鬥過?”
蘇茶點頭,指著畫面裡模糊的那隻異獸:“當然這個不是我打的。”
是用西瓜換來的。
“你才這麼小,怎麼能讓你去殺異獸?”說話的時候,元帥是在問蘇茶,但眼睛卻是一直望著附中校長,就像是看一個毫無人性的劊子手。
校長倒是很平靜:“帝國全民皆兵,十歲參加野外求生的都有。”
蘭德沒有開口,身邊近衛冷笑道:“那又如何?我們元帥十三歲徒手殺過異獸。”
蘇茶小聲驚呼:“真的嗎?”
他還以為霧星的孩子會被放在溫室裡養大。
錯把這種驚詫當做崇拜,讓蘭德產生了極大的成就感,甚至比取得一次大規模戰役的勝利還要愉悅。
“那次是意外,剛好遭遇了異獸入侵。”
霧星尊崇純血,有專門測試的儀器。在霧星有一種古怪的現象,血液純淨率達到70%以上,成年前會很脆弱,覺醒後才會強大起來。相反,血液純淨率越低,更容易活到成年,但壽命和力量都會受限。
不乏有血液純淨率低的人為了突破極限,一次次在生死中磨煉,可惜成功者寥寥無幾,蘭德就是這極少數的成功者。
說話的同時,他注視校長的目光還未離開,仍舊帶有明顯的敵意。
這就是霧星人,雙標的明明白白。別人哪怕自己戰鬥很正常,但自家的孩子必須要循序漸進得來。
蘇茶抿了下唇,雖然相處不過半小時,但他對霧星人的風格已經有了切身感受,繼續留下參觀恐怕每一個細節都會成為激怒他們的點。哪怕是戰鬥室,一想到自己在這裡訓練過,說不準也要被歸類為罪惡的存在。
無意間瞥見蘭德的肩章,覆蓋了一層微微的灰塵,蘇茶略一沉吟:“一路趕過來肯定很辛苦,不如一起去吃個飯?我來請客。”
為了能盡快打擊星盜,同時尋找幼崽,蘭德率軍團橫跨星際戰場,一路光是不穩定的蟲洞就穿越了上百個。簡單一句‘辛苦’,頓時讓他心中一暖,連帶周身澎湃的殺意也收斂不少。
“好。”
蘇茶的提議,他無條件言聽計從。
高檔餐廳隻有市中心有,還寥寥無幾。
味覺和嗅覺的衰退讓伽藍星人對美食的追求趨近為零,來餐廳的顧客要麼是洽談生意,要麼是約會,基本沒有單純為了吃飯而來。
司法部部長不愧是老油條,立刻開口推薦了一家餐廳,並打電話提前安排好。
陛下出行,市中心周圍全線戒嚴,少了人潮擁擠,寬敞的街道連刮過的風都要迅猛不少。
蘇茶一頭銀色的長發被風吹起,蘭德等人望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也有了弧度,一切都和想象的一樣,這個孩子有著和王一樣的銀發。
如此美麗,如此自信。他們是何等榮幸能親眼看到這一幕。
“洗出風採,洗出自信,快來和我一起用超光洗發水吧!”
廣場二十四小時投放的裸眼3D廣告效果優秀,一句廣告詞都被震出了立體音響的效果。廣告裡的蘇茶正在自信甩頭,微笑時更是自信地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
元帥腳步猛地一頓。
見他突然不走了,蘇茶一回頭,和廣告中回頭的姿勢一模一樣,連頭發甩出的弧度都差不多。
“怎麼了?”他問。
沉默了好久,這段時間蘭德都在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終於他開口問:“廣告裡的人,是你?”
“不是。”蘇茶想也不想道:“是我的雙胞胎弟弟,蘇荼。”
然後他很是淡定地催促:“快走吧。”
蘇茶走在最前面,人很鎮靜,但僵硬的小身板出賣了他,行進過程中同手同腳。
“噗。”
謝冗爵瞥了眼不合時宜笑出聲的官員,對方連忙擺正姿態。暗嘆不能怪他,是真的很好笑。這名官員突然理解了這麼多人提交蘇茶監護人申請的原因,不說別的,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樣子確實很有趣。
連他都是如此,更何況霧星人,頓時湧現出了難以言說的喜歡,越看越可愛,如果用幾千年前的網絡用語總結,完全就是被萌到了。
但很快,他們真正清醒過來意識到問題所在。可愛歸可愛,但為什麼小殿下會淪落到拍這種雷人廣告賺錢?
蘭德攔在他身前,一字一頓:“就是你。”
將士們齊齊點頭:“化成灰了我們也能認出來。”
蘇茶:“……”
調整好呼吸,蘇茶重新開口:“我是被重金邀請的廣告代言人。”
避免被小題大做,特意強調了重金一詞。
“多少錢?”
蘇茶自豪地挺起胸膛:“八十萬星幣。”
如果是在霧星,這個開價絕對已經被蘭德關進牢裡去,酬勞就算是翻個十倍都算是友情價。
將士仇恨地望著伽藍星球的人,他們怎麼可以讓小殿下這麼窮,還得拍廣告維持生計?他們怎麼敢!
蘇茶咳嗽一聲,強行辯稱:“其實我挺喜歡拍廣告。”
殿下親口說了喜歡,那就一定要放在心上,蘭德看向外交大臣:“煩請聯絡這家公司,立刻籌備重拍事宜。布景必須高檔,一切按照行業最高標準的十倍來。”
這樣才能勉強配得上小殿下的一根頭發絲。
“代言費八億,不能跌了殿下的身價。”蘭德拿出一張晶瑩剔透的卡片,這是宇宙銀行的鑽石客戶才能擁有的卡,要保證日均資產達到十億星幣。
宇宙銀行不但負責儲戶財產安全,也可以兌換宇宙間各個星球的星幣。
蘭德:“造價和代價費用全部由我方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