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寶藏男孩一樣,殿下這個頭銜他承受不起。
謝冗爵這時微笑上前道:“不必如此著急。”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貫徹著陛下的意志,有些話陛下不方便說,隻能由他來開口。
沒了面對蘇茶時的友善,元帥的態度當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眼神一寒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命令我?”
建交是不可能建交了,沒有必要再客氣。
謝冗爵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隻是眯了眯眼,殺意內斂但不代表沒有。
察覺到氣氛明顯緊張了起來,擔心放任不管會鬧得很僵,蘇茶趕在雙方進一步發作前忽然說:“他是監護人。”
謝冗爵和蘭德一愣。
“沒錯,他是我在這裡的監護人。”
有了這層身份,起碼霧星應該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至於當眾發作。
蘭德站起身,直勾勾望著謝冗爵:“監護人?”
除了王上,這世上沒有人資格做小殿下的監護人,他的殺意不減反增。隻是顧慮到蘇茶的心情,終歸沒有發作。
這個孩子的存在和找回是意外之喜,像是宇宙送給他們的禮物,蘭德隻想給他最好的一切,不讓蘇茶有一丁點的不愉快。
這裡提交過監護人申請的可不止一個,謝冗爵正前方是厲槐,側面是伊瑟,斜側方是校長,都曾是其中之一。抱著風險共擔的處事方針,謝冗爵準備進一步作出解釋,伊瑟先他一步淡淡道:“守護天使,上吧。”
“……”
內心狠狠給軍部記了一筆,謝冗爵面色不變點了下頭,應下了這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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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處事手腕異常厲害,隨即說道:“蘇茶已經進入淺層覺醒狀態,如無意外,月底前就要嘗試衝刺最終覺醒。”
“這個節骨眼上帶他回去,環境驟變外加可能存在的水土不服,都會降低成功率。孰輕孰重,貴國自己做判斷。”
包括元帥在內,隨行的霧星將士聞言或多或少皺了下眉。
小殿下……這麼優秀的嗎?
他們以為小殿下的優秀像是一座山川,沒想到衝破了天際。
蘭德目中透出強烈的關切,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三番五次突破?他沉聲道:“殿下過去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蘇茶實話實說:“其實我是我沒事的時候暈了兩回,然後就覺醒了。”
除了法斯特那回,還真的是這樣。
蘭德對這句話深表懷疑的時候,謝冗爵繼續說道:“陛下本來已經秘密安排最近讓他去能量室,那裡可以幫助他提高身體素質。”
蘇茶聞言挑了下眉,一時分不清是真話還是假話。
桑維斯威嚴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從這裡到霧星,一來一回耗費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彼此心知肚明,如果再在星際戰場耽擱一下,恐怕屆時會在戰艦上迎來最終覺醒。
元帥的藍眸中此刻又是欣慰又是遺憾。
他們錯過了這個孩子太多的成長過程。
絕大厲害一點的星球都會設立能量室,但霧星沒有,他們基本用不到流星沙,所以也很少參與星際戰場的爭奪。
“霧星人不會白欠人情。”蘭德冷冷道:“事後我們會派人送來與之對等的資源。”
桑維斯隨意一擺手:“區區一個名額罷了。”
原本他便私下安排好了一切。
元帥直白地提出要讓蘇茶盡快進入能量室,最好就是今天。
這一次桑維斯卻直接拒絕:“他現在的狀態不適合。”
蘭德微皺了一下眉頭,餘光觸及到蘇茶還是有些發懵的神情,意識到操之過急,一天內發生了這麼多事,他需要一個緩和的時間。
負責外交的大臣適時站出來:“宴會廳已經準備好了頂級的宴席,飯後有興趣的話,會有專人帶各位遊覽參觀。”
“不必,就在這裡轉轉。”蘭德面無表情提出要參觀學校:“正好方便了解小殿下從前的生活環境。”
蘇茶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我覺得……”
“可以。”
外交大臣不認為這個提議有問題,作為全帝國少年做夢都想要來求學的地方,附中的一切設施都是一流,一口應了下來。
想到路過時看見的學生公寓,蘭德說:“那就先從住處開始。”
蘇茶:“我覺得……”
外交大臣:“可以。”
“……”
霧星人一向是雷厲風行,蘭德立刻照著記憶中的方位大步走去。蘇茶僵硬地抬頭望向外交大臣,問:“你是和這個國家有仇嗎?”
外交大臣不明所以。
擔心出現不可控的問題,蘇茶隻能硬著頭皮邁步跟上去,半路突然回頭用眼神示意紀天燼一起走。
那眼神透露著濃濃的絕望,紀天燼想了下,還是加入了隊伍。
大人物一個接一個離開,操場上,學生後知後覺回過神,一個個嘴都驚訝地合不攏。
“陛陛……下。”好不容易嘴皮子抖利落了,一名學生激動道:“是陛下本人,沒錯吧?!”
榮邵他們當然更關注蘇茶,注意力全在霧星一聲聲的‘小殿下’身上。
“我去,”榮邵深吸一口氣,終於回過神來,“蘇茶是霧星人?”
現在想想,蘇茶的精神力確實和他們有著很大的不同,過分溫和精細了。
吳水頗覺不可思議:“而且身份還很高貴,那豈不是說,蘇茶會是霧星未來的王?”
這些學生已經徹底無心上下一堂課,飛速地把這則震撼的消息分享其他認識的人,一度連打字都不利落:【蘇茶,繼承人,霧星,懂?!】
消息傳得飛快,很快,無論是桑維斯親臨附中,還是蘇茶的身份,瞬間讓寂靜的校園沸騰了起來。甚至有人在考慮要不要翹課,冒著被通報的風險遠遠地一瞻陛下風採。
和快要瘋狂的附中學生不同,此刻蘇茶正低著頭跟在大部隊中。
一根細長的指頭悄悄探向紀天燼的掌心,手指還略在顫抖著。紀天燼輕輕握住給他溫暖:“不用害怕。”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起碼無論是霧星還是伽藍星,都不會傷害蘇茶。
蘇茶屈起手指勾他掌心,謝了兄弟,但他要寫字。
被撓了三十秒的掌心,紀天燼終於會意,松開握緊的手。
蘇茶松了口氣,在場的精神力都這麼強大,肯定不能直接傳話,連忙比劃著:
【一會兒直接去你宿舍,就說那是我的住處。】
紀天燼挑了下眉,不明所以但還是靠近了一些,趁人不注意,悄悄把門卡塞給了他口袋。
此時距離宿舍樓隻有一百米。
進去後蘇茶搶先一步站在電梯旁,準備直通頂層,好歹上面是大套間,可以顯示他住得還不錯。
外交大臣納悶:“不就在三樓?走樓梯就行。”
蘇茶打破了附中的近十年的底線,住在三樓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電梯現在停在十三樓,下來還要一段時間。
蘇茶拿著門卡的手一抖。
桑維斯和元帥已經上樓,蘇茶故意落後了半步,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外交大臣用口型對伊瑟緩緩吐出四個字:“他是間諜。”
沒得洗!
真不能怪外交大臣,他對這顆半封閉的星球了解不多,隻當前面蘭德一些離譜的問話是故意挑刺,發泄有人試圖用冒牌貨蒙蔽的不滿。
誰能想到霧星對於幼崽的寵溺是真的快要到達一種病態的程度。伽藍星人的思考邏輯永遠是帝國提供渠道,有能力就力爭上遊。說白了就是狼性競爭,星際時代任何一個強盛的星球都是這種思維。
哪怕是學生公寓的最底層,配置其實和一般普通大學一樣,正常人都不會認為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外交大臣邏輯自洽時,眾人的腳步陸續邁過了三樓的最後一層階梯。
黑漆漆的樓道遮掩住了各自的表情,也遮掩住了霧星人握緊的拳頭。作為管理員,厲槐有任何一間寢室的門卡。五層以下都是用鑰匙,鎖芯傳來‘咔嚓’一聲的時候,蘇茶隻能祈禱系統對霧星的描述有誇張的部分。
……比如那幾百平米可以跳廣場舞的大床。
厲槐推開門,十五平米的屋子一眼就可以望到頭。寢室收拾的很幹淨:書桌上每一本書都按大小排列,地板拖得很明亮,陽臺上的花在迎風搖曳,不大卻很溫馨。
其實隻要稍微一細看,就能發現豔麗的霸王花正在吞噬一切經行的小飛蟲,有些蚊子甚至還沒有飛近,就被毒暈了。桌面一角還有配置到一半用來使得異獸發情的藥物,另一側不知名功效的香水正在沉澱過程中。
這就像是一個奪命實驗室。
但霧星人看不見,他們的眼睛有著自己的想法。
元帥一張臉陰沉的可怕,身後的將士用最後一絲理智壓抑住即刻拔槍的衝動,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們弱不禁風的小殿下,居然住在貧民窟!
第47章
早在寢室門被推開的一剎那,蘇茶意識到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了。
蘭德稍低著頭,大片的陰霾從眼底一直蔓延到面部,從嘴裡吐出的字宛若毒蛇進攻前的嘶鳴: “好,非常好。”
身後的將士沉默站立著,垂下的手指纏繞著念力所化的銀絲,這是要殺人的前兆。
蘇茶心頭一緊,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然而蘭德身前的瓷磚已經在無聲無息間碎裂,哗啦啦地一路向前,整個地面都在顫動。
沒有空中花園,屋內設計還是老式的上床下桌,逼仄的空間朝向也不好。他的怒火已經燃燒到了極致,抬眼的一瞬間寒光四射:“這麼點的地方恐怕連呼吸都不夠。”
蘇茶:“……”
是我的宿舍不懂事,讓你們窒息了。
元帥澎湃的念力和伽藍皇帝的精神力正面衝撞,這次是真的窒息了,兩大強者的對戰使得空間扭曲,逼得周圍人不得不避讓,霧星的將士也第一時間將蘇茶護在身後,帶著他往後走了幾步。
不少悄悄進入宿舍樓內的人,本來想要看一眼陛下,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強烈的危機使得他們的腿不受控制在發軟。
厲槐不知何時已經下去了一樓,很快廣播響起:“恐襲演練,請還在樓內的學生立即撤離。”
“再次通知,恐襲演練,請有序撤離。”
高壓下,學生哪裡還記得最開始的目的,紛紛朝外跑去,等出了宿舍樓又面面相覷:“等等,又沒有人,演練什麼呢?”
現在是上課時間,這裡住的全是新生,按理說隻有陛下等和使團在。
能恐襲誰?
此時此刻,蘇茶才是最想要撤走的那一個,可是他不行。
對戰中念力又震碎了近處的淋浴器,蘭德有條不紊地交待附近將士:“去找人換成黃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