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不舍得,沒有咬出血。
“陛下!”趙城和陸淮善在車外叫道。
楚昭遊扯起衣服,掩住那兩枚重合在一起的牙印,冷著聲道:“沒事。”
“攝政王有病?”
蕭蘅眼睛一眯:“陛下不想解釋藥方,就是不想給本王解蠱,那讓本王猜測一下,先帝棺椁裡給出的方法與苗若秋相同。”
藥方是假,但楚昭遊從先帝棺椁裡得到遺囑是真。
苗若秋一走,楚昭遊便拿出了藥方,使得蕭蘅沒空思考其他。
他坐在書房一夜,聯系苗若秋的說辭,得出一個猜測。
若是苗若秋能用體內的應聲蠱,通過**之事,引出他體內的合心蠱陽蠱。
那作為陰蠱的持有者,楚昭遊怎麼看可能性都不比苗若秋低!
楚昭遊臉色驟然一變,低聲道:“你在說什麼!”
蕭蘅觀察著他的神情,冷笑:“本王猜對了?先帝果然算得準,還將你變成了能孕體質?想讓你懷上本王的孩子,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先皇打錯了算盤?
楚昭遊突然發飆,死死捂住耳朵:“你出去!出去!朕讓你出去!”
聲音大得有些破音。
馬車周圍人都聽見了,簾子一掀,馬車驟然光亮,趙城鐵面無情:“攝政王,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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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就像狄燕當初懷孕一樣小心謹慎,怕楚昭遊情緒激動,影響胎兒,自己回去被狄燕趕出家門。
蕭蘅深深看了一眼楚昭遊,對方臉色漲紅,拒絕交流,似乎他再說一句情緒就要崩潰。
是害怕他硬來,因為不想給他治嗎?所以胡亂編了一張藥方?
蕭蘅不敢刺激楚昭遊,以免覆水難收,下了馬車,在陸淮善利刃般的視線中,從容地綴在了馬車後面,一副楚昭遊去哪,他跟到哪兒的樣子。
——可惜他晚了一步,楚昭遊先懷上別人的孩子。既然算計至此,為何不能早一步告訴他。
幸好,他可以等。
……
京城話題換了一茬茬,名流薈萃之地,八卦總不會少,攝政王找王妃的事過去幾個月了,甚少被人提起。
老頭那日在鎮上,與客棧老板打聽,得知那人是攝政王。昨天深夜巧遇蕭蘅,知道小傻子真懷孕了之後,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這懷孕幾率也不高啊,怎麼就懷上了!翌日睡遲,老頭視死如歸,打算去攝政王府。
大傻子清醒之後看起來不好惹,老頭用半碟花生米,向客棧大堂的大兄弟打聽攝政王的事。
“攝政王的事,咱平常百姓哪裡知道!要說就一件,去年秋,攝政王張榜尋人,要找一個十月初照顧他的姑娘,大家都說這是攝政王妃,可惜啊可惜,到現在都沒找到。”
“咳咳咳……”老頭差點讓花生米噎著,“什麼?姑娘?攝政王還沒找到那姑娘?”
他說什麼來著,就說兩人是個傻的,一個弄丟,一個連男女都不記得!
那他那天看見的,攝政王扶上馬車的藍衣人,就不是小傻子了?
老頭胸膛起伏了幾下,“王府後門是吧?”
他倒要看看是真忘了還是負心漢。
王府後門。
錢世成和謝朝雲一樣,特別操心攝政王的人生大事,沒事就愛往攝政王府後門走。
後門沒什麼人,一天頂多光顧一兩個姑娘,因為這裡對冒充者也十分友好,真說不準是來碰運氣,還是來看熱鬧的。
“謝將軍,這麼巧?”錢世成這邊剛打招呼,突然睜大了眼睛,指著門口那一姑娘說不出話。
那姑娘身著粉色簡裙,正和侍衛商量,“我好餓,能不能先給碗飯吃。”
嗓音清亮偏中性,頭發簡單扎著,唇紅齒白,渾身自帶一股貴氣。
侍衛見她一身風塵僕僕,餓了半天,正是飯點,答對了好些題,態度和模樣都比之前那些冒充者要好上幾百倍,便答應了,“行行行,你在這等著。”
江湖臥虎藏龍,上回攔著一個苗若秋,還兄弟被磋磨了半天,侍衛看她顏好,態度越發友善。
錢世成揪著謝朝雲,激動地捋不直舌頭:“男的!是男的!”
錢世成因為讓花旦裝扮的楚昭遊溜了一次,對男扮女裝有著天然的懼怕和警惕,從此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就問這世上為什麼這麼多男扮女裝以假亂真的人!鋼鐵直男錢世成快生出陰影了!
謝朝雲愣了一下,才明白錢世成在說前來答題的姑娘是個男的。
嘖,還真看不出來。
男的……謝朝雲神情猛地一變,男扮女裝!
攝政王說恩人是女的,他們找的證人也說是女的,就從來沒往男的這方面想。
如果把男子納進尋找範圍,那這世上,有時間嫌疑的,攝政王傾心以待的,比眼前這位“姑娘”還能以假亂真的……
是誰?
謝朝雲手都有些抖,他拍了拍錢世成的肩膀,“我去找攝政王。”
“啊?”錢世成不明白謝朝雲為何突然激動,一下子消失,他義憤填膺,正要上前揭穿這人的真面目。
斜刺裡衝出一個老頭,一把揪住“姑娘”的耳朵,怒氣衝衝:“你是誰!年紀輕輕不學好,冒充小傻子!”
陸珥“嗷”地一聲捂住耳朵,可以偽裝的音色消失,完全是清亮的男聲,“我沒有!”
“還說沒有!老頭我觀察你很久了,小傻子也是你能冒充的,還挺聰明,知道他是男的!”
陸珥整張白皙的臉蛋紅透:“我就是餓了,聽人說這裡隻要答對問題就管飯……”
原來是被人耍了,老頭放開他:“這樣啊,那我等下分你一點。”
他胸有成竹,方才他觀察這小年輕答題,確實是在找人,攝政王真以為對方是個姑娘。
“你們別找姑娘了,誰家姑娘那麼傻啊,老頭我直說,我見過你們攝政王,當時救他的是一位公子,兩人一起從京城出來,男扮女裝,就像他這樣。”
錢世成、侍衛:“……”
你們這樣很像唱雙簧,不可信。
見他們一臉懷疑,老頭頓時吹胡子瞪眼,愛開始罵人:“你攝政王中合心蠱變成個傻子,為了解蠱睡了人家,醒了連對方男女都不記得,呸!至少得把小傻子出了四兩醫藥費還了吧!人家又出錢又出力,我當時就說攝政王清醒了怕不是會拋棄小傻子,真是世風日下!”
合心蠱、傻子的關鍵詞一出,侍衛還沒反應過來,錢世成懂了。
他也是攝政王明面上找合心蠱解法後,才從謝朝雲嘴裡知道真相。
這老頭懂這麼多,怕不是真的遇見過攝政王。
錢世成連忙上去,把老頭推進王府:“咱裡面說,裡面說。”
神醫到來的事迅速驚動王府,攝政王出城追陛下了,此事被報給蕭七。
蕭七剛給秦飛塵錄了長篇口供,這個採花大盜太能說了,從地牢出來,腦子還嗡嗡響。
“頭兒,有人說自己救過主子。”
蕭七:“姑娘?”
“老頭。”
蕭七:“……去看看。”
老頭在王府大廳開茶話會,著重渲染了一下,他是緊急情況下才讓小傻子給大傻子解毒,要是不及時救,腦力受損不可逆轉……
言下之意,有沒有後遺症,小傻子會不會懷孕,他沒說清楚,事急從權,情有可原。
他認出了楚昭遊的衣服,並且指出,肩頭這裡是他親眼看著攝政王咬下去的,小傻子可能會懷孕,都五個月了,你們得趕緊找。
錢世成:“……”懷孕?所以到底是男的女的?
陪同攝政王審訊秦飛塵的蕭七:“……”
牙印和懷孕,為什麼和陛下都對上了?
那陛下肚子的裡是……
他沉住氣,拿過一張紙,寥寥幾筆,勾勒一個青年人的輪廓,“神醫大人,那人是不是相貌極佳,大概如這般?”
“差不多吧,眉尾有顆小痣,眼睛畫得沒他好。”
蕭七點點頭,問錢世成:“陛下失蹤當日是你巡邏京城,依你看,誰的武功,能把陛下帶出去?”
錢世成不服:“陛下不都說了,是在戒嚴前出京的,要是戒嚴後,除非主子來,不然不可能一個人都不驚動……”
蕭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找攝政王。”
錢世成:“……”怎麼你也和謝朝雲一樣?
搞的他也有點想去看看熱鬧。
第52章 第 52 章
京郊龍盤虎踞, 龍威軍駐扎在山裡, 道路蘊含陣法,要順著兩塊虎符上紋路的指引,方能推開一座石門。
蕭蘅看著兩邊的樹叢和石林,越發覺得自己跟過來是明智之舉,若是讓楚昭遊住進龍威山,他日要找必得費一番功夫。
無虎符者不得進龍威山,陸淮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攝政王堂而皇之地跟進來。
主要是小皇帝知道後面有人, 也沒趕走不是。
絢爛的落日綴在群山之巔,練兵場寬闊雄渾,將士點兵完畢,依次歸入石室歇息。
陸淮善讓出自己的住處, 楚昭遊不好意思:“我突然來此處,給陸叔添麻煩, 怎麼好意思再佔長輩的居室。”
一口一個叔, 還身懷六甲, 陸淮善艱難地板起臉:“陛下何出此言,聖駕光臨,蓬荜生輝, 龍威山條件艱苦, 陛下要是再推辭, 就跟著攝政王回宮去享福。”
楚昭遊:“……我方才粗粗看了一下, 此地雖是練兵寶地, 但生活著實貧乏,陸叔還是多向攝政王上書,撥點銀兩修繕。就這麼定了,攝政王就在外面,陸叔你自己去談吧。上次修皇陵的錢也沒怎麼動,一塊支過來。”
陸淮善領兵在這裡駐扎了幾十年,徵戰沙場者功勳赫赫,駐扎深山亦是傲然忠骨。先皇把他當底牌,從不讓陸淮善和朝臣交流,見面隻憑兩塊虎符,這與他如今沉默寡言的性子不無關系。就是每次涉及楚昭遊和攝政王的事,又變得話多而犀利。
幸好這是偶爾說上一句,沒到攝政王面前揭他的底。
士兵送來簡單的晚餐,陸淮善幫忙擺好盤子,又道:“天底下哪兒都不比宮裡好,陛下將就著用。”
楚昭遊啃了一口饅頭,嘴硬:“很好吃,我能吃三個。”
饅頭不比宮裡蓬松,陸淮善見楚昭遊一次隻能咬一小口,懷疑三個他得吃到明天去。
“現在攝政王不在附近,聽不到咱君臣談話。”陸淮善言簡意赅地問,“陛下到底對攝政王是什麼想法。”
楚昭遊不說清楚,陸淮善無法把握對攝政王的態度。
兩人看著橫眉豎眼,剛才在馬車上,陸淮善幾乎要以為陛下和攝政王撕破臉了,轉頭又沒事人似的,讓攝政王跟了進來。
要知道,龍威軍的進山之路乃虎符絕密,攝政王今天跟著進來,以他的智慧,走一遍就該把路線記得清清楚楚,改天若有二心,他馬上能帶軍進山,將楚昭遊手裡唯一的兵馬覆滅。
說陛下忌憚攝政王吧,在軍國大事上毫不防備,說信任吧,其他的私事一件不說。
陸淮善算是知道的多了,他總覺得陛下和攝政王之間,不應該有那麼多矛盾。
楚昭遊啃著饅頭:“因為我還有些事沒對陸叔言明,實在是不好說,讓朕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