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斬後奏,說要去看陸懷善練兵,馬頭一轉直奔江南。
有龍威軍在,他吸取教訓,先和陸淮善說好,這次總不能再讓攝政王拖回去。
一會兒他就連背三首《江南好》鋪墊一下。
快踏出宮門口時,謝朝雲突然飛過來,在攝政王耳邊快速說了什麼。
楚昭遊隱隱覺得這次出宮要泡湯,果然就看見攝政王臉色變了變,往他這邊深深看了一眼,聲音發緊:“本王有急事,下回再帶陛下出宮。”
楚昭遊被晾在原地,眼疾手快抓住了謝朝雲。
“發生了什麼事?”
謝朝雲倒是不急了,說白了解蠱不需要他,把話帶到就成。
“陛下不必擔心,是攝政王府來了位難得的客人。”
“客人?”楚昭遊靈光一閃,不會是又有人冒充他?
看這次謝朝雲和攝政王的反應,恐怕這次足以以假亂真。
“女的?”楚昭遊試探。
謝朝雲神情一凜,要說小皇帝對蕭蘅沒意思他可就真不信了!
什麼人才會第一時間關心性別?
怕給蕭蘅追妻路上添麻煩,謝朝雲鄭重道:“是一位郎中。”
大夫不分性別,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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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遊明知故問:“之前你勸朕忍忍時就說過,攝政王有病?”
謝朝雲含糊地點了點頭,沒說是合心蠱。
楚昭遊心裡一咯噔,看來是位有本事的女郎中,來給攝政王治合心蠱的。
那她肯定能看出攝政王的合心蠱已經解了,如果她所掌握的解法和老頭和一樣,蕭蘅再因此識破了朕的身份……
看完先帝的銅卷後,楚昭遊便猜出自己也中了合心蠱,隻不過合心蠱對他不痛不痒,對蕭蘅卻能奪命。他本來不想往這方面猜,但是合心蠱的名字太有指向性,很明顯是兩個人用的。
偏偏他的體質巧合能解蠱,接著他懷孕了……不把鍋推到合心蠱頭上說不過去。
蕭蘅得知自己已經解蠱,必然要懷疑那三天,如果此時有人告訴他,幫他的人必須體質特殊,聯系先帝的卑劣手段,蕭蘅不難猜出這個人應該是楚昭遊。
楚昭遊臉色一白,腦補出攝政王抓著他的手腕給郎中把脈的情景。
決定救人是他一瞬間的念頭,決定自己生孩子也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可以一往無前,單槍匹馬無所畏懼——隻要另一個人不告訴他,你這樣錯了,我不需要,你造成了我的困擾。
楚昭遊出不去,隻好對謝朝雲道:“攝政王乃是國之棟梁,朕十分關心他的身體,謝將軍,朕命你馬上去探,一炷香內朕要知道全部情況。”
謝朝雲覺得這話有點耳熟,陛下是不是對他也說過。
“呃……陛下,臣進不去王府,不敢肆意窺探。”
這話說得太假,楚昭遊盡量心平氣和道:“你也知道朕的奏折全是攝政王批的,朕隻想知道他的病嚴不嚴重,能不能治。朕不是和你商量,朕是在挾恩圖報!”
這是他第一次拿救命之恩說事。
謝朝雲無法,反正又不是要他全盤託出,小皇帝歷來沒有什麼壞心,關心攝政王身體,也符合他的期望。
“臣去去就回。”
楚昭遊焦急地在宮門口踱步,中途甚至想回福寧殿收拾包袱,謝朝雲一回來聽完消息不對,馬上跑路。
跑不出去這個殘忍的事實使他冷靜。
一刻鍾後,謝朝雲如期返回,臉色有些奇異。
“什麼病,能治嗎?”
“回陛下,郎中說此病已經埋伏數年,不過她有辦法治。”
楚昭遊迷惑了一瞬,這是什麼庸醫?治好了都看不出來?
“你們相信這個郎中?”
謝朝雲回想了苗若秋的話,答道:“她隻是把了脈,所說病症與攝政王的症狀相符,並且說隻要攝政王願意治,她用性命保證能治好。”
謝朝雲眼神復雜,隻不過這女子獅子大開口,攝政王大概不會如她的願。
進退兩難。
楚昭遊犀利地問:“怎麼,謝將軍似乎有些為難,那庸醫、那郎中要價很高?”
謝朝雲摸了摸鼻子,今天是怎麼回事,心裡想的都寫在臉上麼,居然被陛下一眼看出來。
他挫敗地承認道:“是,攝政王可能要考慮一下。”
楚昭遊深呼吸了下,是什麼樣的要求,狂妄如攝政王也要考慮再三。
權勢、錢財……還是王妃之位?
有人想竊取朕的勞動果實!
朕不生氣……不,朕咽不下這口氣。
冷靜……冷靜不了。
好氣啊,氣到胎動!
第47章 第 47 章
楚昭遊臉色倏地一變, 受驚似的捂住了肚子。
怎、怎麼回事!
他動了!
這就開始會動了?
他屏住呼吸等待了幾秒,肚子安安分分的,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謝朝雲見楚昭遊臉色不對, 仔細想了想自己哪句話沒說對,惹了楚昭遊,攝政王就不止給他一個黑眼圈了。
“陛下,您哪裡不適?”
“沒、沒有。”楚昭遊鎮定下來,肯定是攝政王的崽不忍心他那傻子爹被騙, 讓朕主持公道去。
朕收到了, 馬上出發!
楚昭遊把自己的憤怒和焦急,推到了四個月半的胎兒身上,“謝將軍,朕想去看看那位女神醫。”
親衛連忙阻止:“攝政王有令,陛下出宮需要王爺親自陪同。”
謝朝雲攤手, 想不到攝政王已經這樣了,看得這麼緊跟什麼似的。
想到府中那位女子的要求, 謝朝雲嘆氣,蕭蘅有多想治好自己,與小皇帝共守江山,現在就有多為難。
“臣愛莫能助。”
楚昭遊道:“攝政王不過是擔心朕出宮遇險,決定親自陪同, 而朕此行要去的是攝政王府, 還有謝將軍陪同, 有何不可?這位親衛, 你難道信不過謝將軍嗎?”
他又點名:“謝朝雲,你說呢?”
謝朝雲想,攝政王現在還在考慮,把小皇帝帶過去太添亂,便道:“臣越不過攝政王的命令,還請陛下不要為難臣。”
楚昭遊嘴角一勾:“朕偏要為難。朕今天要是出不去宮,明天就約謝姑娘進宮賞花。”
謝朝雲嘴角一抽,明知道小皇帝就嘴上說著威脅,但還是不想讓親妹妹和“攝政王情敵”這個位置有一絲一毫的關聯。
攝政王情敵啊,誰當誰知道。
“臣這就帶陛下去攝政王府。”
謝朝雲一答應,楚昭遊立刻步履匆匆地朝宮門口走,去過好幾趟王府了,就幾步路,不用人引路,不用備轎子,他自己就能走著去。
謝朝雲看著楚昭遊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覺得陛下像是目的明確的抓奸呢?
難道合心蠱解法他也寫在臉上,被小皇帝瞅見了?
謝朝雲趕忙搓了搓臉,一定是攝政王那一拳頭的錯,本將軍都無法管理表情了。
楚昭遊一進攝政王府,不找攝政王,先問女神醫在哪裡。
謝朝雲想指個錯誤的方向,楚昭遊已經自己判斷了一番,火速選對了路。
小皇帝今天聰明得過分!謝朝雲心裡默念“要完”,一邊跟上,一邊命人去通知攝政王。
攝政王府的客房靠近西南側,和主體建築隔著一條小河和花園。
楚昭遊三兩步過橋,迎面是一座精致的六角亭。
亭中坐著一位身著紅衣的姑娘,發飾和手镯以銀質為主,和中原女子裝扮不同。
此時,苗若秋正不滿攝政王府的小廝粗手粗腳,眉眼上全是不耐,“會不會伺候人?找兩個丫鬟過來不行?什麼事都幹不好,我遲早要換掉你們,買一批十三四的小丫頭。”
言語間,非常有攝政王府女主人的風範。
攝政王府隻有一個主子,那就是蕭蘅,蕭蘅很少需要人伺候,因此府中除了廚子打雜的,剩下的全是暗衛和親衛。
苗若秋說人生地不熟,想要兩個人伺候,管家便派了兩名暗衛過來。
暗衛心裡苦,平時訓練並沒有給姑娘捏肩這一項。
對方是攝政王的客人,言語之間似乎又很篤定自己能當上王妃,他不敢太用力,也不敢不用力,離得遠近也是一門學問,就這點已經被苗若秋指著鼻子罵過三遍了。
“在我們那兒,黑衣服不吉利,你們給我換成其他色的。火盆不行,沒火還嗆人,這亭子四面漏風,明天給我用席子遮起來,一絲風都不能漏……”
暗衛恭恭敬敬,把要求記在心裡,先匯報過管家,再決定執不執行。
這哪是客人,這是貴妃駕到啊。
楚昭遊一眼就看見亭子中那個頤指氣使的女神醫,走進去坐到了她對面。
暗衛看見楚昭遊,如蒙大赦。
“屬下參見陛下。”
雖然這位皇帝也不好惹,敢在主子書房前叫囂唱戲,還讓錢統領幫忙收錢。
但不知怎麼的,暗衛就是覺得,陛下平易近人多了。
就算陛下唱戲收錢,也比這位女神醫一進來嘴巴就沒停止過挑毛病要好多了,反正其他兄弟們說了,攝政王會替陛下還錢。
苗若秋看見一襲明黃色身影進來,坐直了身子,稍一點頭當作見禮。
“民女給陛下請安。”
聽說攝政王從不給陛下行禮磕頭,她要當王妃的,禮節應當同攝政王一樣,對一個小傀儡太在意,豈不是丟攝政王的臉?
謝朝雲隨後一步進來,目光嚴厲地掃了一眼苗若秋:“見到陛下,為何不下跪行禮?”
楚昭遊擺擺手,“不必在意那些虛禮。神醫坐著,朕有幾句話想問。”
苗若秋:“請陛下恕罪,民女不會透露攝政王的病情。”
楚昭遊:“朕就問幾句不要緊的。第一,宮中這麼多太醫,攝政王的病現在還沒治好?”
苗若秋:“太醫有什麼用,這病隻有我能治。”
“可攝政王看起來沒病,你不會是編造一個病症出來,欺騙攝政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