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遊歪頭:“案件還未明朗,一切保密。”
蕭蘅直接問:“你認識他?他是採花大盜?”
嗯??
攝政王仿佛提前拿了劇本,楚昭遊震驚,在地宮裡的談話攝政王也能聽見?
趴地上聽的?
楚昭遊含糊其辭:“算吧,反正目前和案件沒什麼關系。”
朕真的還沒有破案。
楚昭遊一向善惡分明,採花賊十惡不赦,“算吧”是什麼維護他的話嗎?蕭蘅提高音量:“他一個採花賊跑來皇陵幹什麼,見誰?”
攝政王冷靜地推測:“他就是帶你出京城的那個採花大盜?趙夫人也在找他?”
蕭蘅知道姨母在找人?!
楚昭遊慌了一瞬,隨即想到姨母一向靠譜,他觀察了一下蕭蘅的表情,見他不像是知道姨母找人原因,才放下心來。
採花大盜又是什麼?楚昭遊懵了幾秒才記起自己曾經無中生有過一個採花大盜。
攝政王還記著這件事?
如果他趁機認下豈不是兩全其美?
既隱瞞了案件進度,又給自己當初離京方式找到了合適的借口。
秦飛塵輕功可以,帶他不是問題,本身也是“愛惜羽毛”的採花賊,不算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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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遊故作無奈承認:“是他,朕在小河村看見衣服認出來了。”
蕭蘅冷笑著拔劍,拔的還是侍衛的劍,劍鋒抵在地上,擦出閃閃火花,“欺君犯上,本王進去殺了他!”
“別!”楚昭遊連忙攔住,“秦飛塵不是你想的那種採花賊!”
“你維護他!”
“不是!”楚昭遊連忙把秦飛塵可笑的採花理論又說了一遍,“他隻是覺得採花大盜風流,實際上一直在砸錢,還給了朕一兩銀子當盤纏,隻要朕對外說遇到了一個牛逼的採花大盜。”
蕭蘅在記憶裡一搜,暗衛送上的採花大盜名單裡確實有這樣一個人,不過他一直在揚州活動。
“他要是什麼都沒幹,陛下為何又讓趙夫人找他?”
楚昭遊高深道:“朕覺得他是個人才。”
蕭蘅眼神微冷:“是本王批奏折不夠快,還是武功不夠保護陛下?”
楚昭遊生怕攝政王罷朝,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必須得有人幫他慣例朝政,拍馬屁道:“螢火哪及日月之輝!朕在經過章回吉之事後,有了新的感悟。秦飛塵他哪怕沒有實質上冒犯女子,姑娘卻會因為他的行為受到驚嚇,惶惶不可終日,朕一個大男人都連續吐了十多天,現在想起還惡心。”
“朕必須找到他,讓他去給姑娘們道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防止滑向實質犯罪的深淵!”
楚昭遊義正詞嚴,章回吉確實惡心,這讓他的即興演說十分可信。
蕭蘅將信將疑,“他真沒冒犯你?”
“沒有!”楚昭遊大聲否認,“有的話他現在已經和章回吉一個下場了。”
蕭蘅想到楚昭遊凌厲地扎向章回吉那一刀,不由又信了幾分。
事後,趁蕭蘅手下來找他說事,楚昭遊又跑到地宮,笑眯眯看著秦飛塵。
“給你兩條路,一是當採花大盜,二當盜墓賊。”
秦飛塵毫不猶豫:“我選擇前者。”
“很好。但你合伙挖先帝地宮的事,法不容情,不能就這麼算了,有三件事你得辦到,首先給姑娘們道歉,其次修地宮的錢你出,最後,承認你挾持過朕……”
楚昭遊要求一說,前兩個秦飛塵都沒問題。
最後一個說完,秦飛塵睜大眼睛:“你讓我當接盤俠?”
給別的採花賊兜底?挾持皇帝出城會不會被關牢裡?
楚昭遊:“不會說話就閉嘴,張太監他十三歲就進宮了!”
朕是有孩子了還是怎麼了讓你接盤?事關國運,接得起麼?
秦飛塵痛苦地捂住耳朵:“求你別說了,我答應!”
第44章 第 44 章
秦飛塵四個月前來到京城, 想擴大名氣,但他運氣不好,剛來京城攝政王就嚴抓採花賊, 風氣一時肅清。
秦飛塵比較識時務,沒敢動手,機緣巧合,他結識了小河村的村長,村長見他輕功不俗人又傻, 起了拉攏的心思, 和張太監一起編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炸|藥不好弄,秦飛塵忙活了三個月,出錢出力,終於炸開了地宮。
楚昭遊分開提審守陵人,說辭基本一致。
問及為何要毒聾同伴時, 張太監說:“守著這麼大的寶藏,攝政王又不管, 我們拿不出來,眼饞議論兩句總可以吧?劉生他死心眼,偏不讓我們說,說冒犯神靈死無全屍……守陵本就枯燥,還不讓說, 我和周太監一合計, 就託村長買藥, 給下飯裡了。”
之後張、劉二人肆無忌憚議論怎麼盜墓分贓享福, 說得多了心思越來越歪,和小河村村長一拍即合,決定動手,秦飛塵撞了上來。
炸之前,張、劉二人怕聲音震聾,又怕一次不成事跡敗露,幹脆給自己也下了藥,半聾不聾,進退皆宜。
楚昭遊問道:“那小河村的村民也不是聾子,你們不怕他們報官?”
張太監支吾了下:“罪奴本打算第二天晚上便走,誰知當天下午京城來人說要修皇陵。小河村的村民,隻要稍加打點,瞞一兩天不成問題。”
細究這裡還有一段修皇陵的往事。
小河村距離皇陵最近,祖上起就常常被徵用勞役。先帝在位時,對自己的陵墓要求極高,指派酷吏監工,小河村被強行抓壯丁,達不到要求動輒打罵,幾乎每家每戶都有親人因修皇陵而死。
先帝地宮被盜,小河村村民惶恐的同時,心裡都出了一口惡氣,配合裝聾作啞一天不是難事。
楚昭遊頭痛地揉了揉額頭,罪魁禍首有三個人,兩人落網,村長在逃,這三人求財動機明顯,按律處置。
秦飛塵是幫兇,雖然無辜,但藐視皇權,也不能說無罪,楚昭遊讓他辦件事,並花錢贖罪。
最後,他還得替先帝補償小河村的村民。
楚昭遊想了想,把地宮填上後,皇陵粗略地修一修,大部分銀兩撥給小河村,借口修皇陵,把小河村的民房也給翻新一遍。
朕親自監工,開高工資,暫任小河村村長。
這個頭銜不錯,修民房比修皇陵有意思多了。
大楚一把手迅速轉變上半年工作重心,走群眾扶貧路線。
楚昭遊握了握拳,等攝政王明天離開,他就能上任村長了。
晚上,楚昭遊愁眉苦臉道:“朕真是沒用,對不起列祖列宗。”
蕭蘅抱著楚昭遊睡兩天,隻恨這裡不是京城,而是先帝的陵寢,他摸了摸楚昭遊的腦袋:“既然陛下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明日就跟本王回京。”
楚昭遊暗暗龇牙,朕隻是自謙一下,你還敢當真,不過攝政王話裡的“明天回京”讓他十分高興,暫時不計較被損幾句。
他頗為珍惜地鑽進被窩,攝政王屈尊降貴和他睡破床,被窩暖和又舒適,明天晚上他就得一個人睡了。
出乎意料的,楚昭遊竟然有點不舍。
接下來,他得一個人呆三個月甚至更久,他希望攝政王不要再來華靈山,可一想這漫長而孤獨的時光,就有些難受。或許有一天大臣們發現沒有皇帝也不影響朝政,攝政王就可以開啟他的大男主劇情了。
楚昭遊想,朕真的很努力地幫你氣著先帝。
“你厭惡先帝,那討厭朕嗎?”
他說得很小聲,其實想一想就知道,攝政王以前很討厭小皇帝,起初不聞不問,後來威脅恐嚇。
蕭蘅沉默了會兒道:“先帝是先帝,陛下是陛下,本王分得清。”
他甚至分得清變聰明之後的楚昭遊,才是他喜歡的,明明是一個人,這樣想似乎很奇怪。但合心蠱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攝政王隻能逼自己接受。
如果不是合心蠱讓他失去和楚昭遊的所有可能,攝政王甚至覺得,看在楚昭遊的面子上,他也能原諒老皇帝。
畢竟楚昭遊也給他下過藥,看著小東西為了生存使盡手段,一開始氣得恨不得掐死他,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一點也生不起氣來。
反而有些詭異的愉悅,幸好楚昭遊想要的東西都在他手裡,盡管來拿,隻要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要看別人。
蕭蘅閉著眼默數,數到二十的時候,小皇帝鑽到他懷裡來。
要想個辦法,回京也要睡一張床。
……
楚昭遊醒來,心裡歡天喜地送別攝政王,行動上還是矜持地憋住了,沒問蕭蘅什麼時候走。
直到午飯後,楚昭遊忍不住了,他貼心地提議攝政王:“不是說朝中有事,再不啟程,就得連夜趕路了。”
蕭蘅:“陛下急著趕本王走?”
楚昭遊憤憤道:“這江山明面上還是朕的,出了事情朕當然著急。”
“那陛下今日就和本王回京看看。陛下的江山,全交給本王不合適吧?”
楚昭遊慫了:“朕也看不出個門道,還是在皇陵抓盜墓賊好了。”
蕭蘅不客氣道:“恕本王直言,如此簡單的案情,陛下三天了還沒找到線索,不如回京給本王伺候筆墨。”
朕已經破案了!
楚昭遊差點想把手裡的糯米糕糊到攝政王臉上,忍辱負重:“皇叔看不起朕?”
蕭蘅第二次聽到“皇叔”這稱呼,依舊招架不住。
小皇帝念“皇叔”時,尾音微微收緊,好像撒嬌似的,和陰陽怪氣的“攝政王”天差地別。
蕭蘅覺得自己大概真有病,哪怕楚昭遊叫他一聲他最忌諱的“太傅”,他現在也生不起氣了,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他“咳”一聲,不自然道:“本王沒那麼說。”
楚昭遊吩咐薛公公拿來一個包袱,溫柔懂事道:“朕給皇叔收拾好了。”
蕭蘅挑眉:“陛下親自動手的?”
楚昭遊點點頭,就一件蕭蘅初來那天淋湿的衣服,他打了死結,攝政王今天不走也得給他滾。就是這包袱好像比他收拾的要大,薛公公又往裡面塞什麼東西了?
“嗯。”蕭蘅接過包袱放在一旁,“蕭九,進來吧。”
楚昭遊心裡湧上不好的預感,就見門口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攝政王府通用黑衣,押著一個灰頭土臉的中年人。
他花容失色地看了一眼攝政王,這人不會是村長吧?
這就被抓了?!不能多撐幾天嗎?
朕非常失望!
蕭蘅起身,宣布道:“小河村村長柳壯聯合守陵張周二人,炸開地宮,盜取財物,事發之後,柳壯攜贓物逃往平鎮,人贓俱獲,此案了結。”
大部分陪葬品還在斷崖之下,柳壯隻拿了好出手的真金白銀,倉皇出逃。
蕭蘅去找紅衣人那晚,聽說小河村有個斷崖,從小河村出去,要走近一天的山路,大批量的陪葬品不好運出,留著則有被發現的風險。從斷崖扔下,直線距離最短。
斷崖之下荒無人煙,蕭蘅立刻聯絡屬下,讓蕭九去找,不出一天,就順藤摸瓜抓到了村長。
楚昭遊從秦飛塵嘴裡問出陪葬品去向時,蕭九已經在斷崖下尋人,因此比龍威軍更早一步。
楚昭遊訕訕:“多謝攝政王相助,此案還有些疑點,朕再捋捋。”
朕再思考兩天,您可趕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