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蘅一針見血道:“本王方才去地宮看過,盜墓賊目標隻是地宮中的陪葬品,是為求財。陛下連錢世成的私房錢都榨幹淨了,按理說,本王才是世上嫌疑最輕的人。”
楚昭遊心塞,攝政王就是拐著彎炫富,還說他窮。
朕就是沒錢怎麼了!
朕雖然沒錢,也沒向你討奶粉錢,簡直高風亮節,鐵骨錚錚。
攝政王親自催進度,楚昭遊怕拖久了露餡,隻好裝模做樣的,說要去皇陵外的小河村摸查。
守陵人有監守自盜的可能,小河村的村民嫌疑同樣重,說不定陪葬品還在小河村內。
村裡人口不多,一共四十戶,楚昭遊非要一戶一戶自己問過去,希望攝政王早點被他煩走。
也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差,楚昭遊在村口第二戶人家的衣櫃裡,看見了一片紅色袖子露出來。
小河村的人都怕犯忌諱,不敢在皇陵附近穿紅衣。
這位主人倒是膽大。
楚昭遊:“主人是誰?”
一名身量颀長、五官風流的男子從人群裡出列:“草民便是。”
來人刻意扮拙,但武功底子仍然瞞不過蕭蘅。
明明氣質不俗,偏要穿農作的粗麻,十分違和。
這人看起來有點傻。
楚昭遊和蕭蘅同時想。
Advertisement
楚昭遊眼珠子轉了轉,嫌疑人大概就是他了,作案之後不跑,等著人來抓嗎?
不管他因為什麼原因不跑,楚昭遊都不打算追究。
先放過他,等夜深了,讓陸淮善過來抓人。
楚昭遊打定主意拖過這三天,至少不能當著蕭蘅的面把案子破了。
他不能回京。
蕭蘅看著那人,忽然聯想到某位未曾落網的採花大盜。
楚昭遊揮揮手:“好了,去下一家。”
蕭蘅:“……”
楚昭遊故意放水???
蕭蘅目光凌厲地在那男子手腕上看了一眼,發現了一處傷疤。
紅衣,手腕有疤,趙夫人找的人。
採花大盜,楚昭遊遇見的人。
很好,接下來他會寸步不離楚昭遊。
第43章 第 43 章
當蕭蘅還在寸步不離守著楚昭遊時, 陸淮善已經連夜突襲,把那家中藏紅衣的人抓進地宮。
地宮隔音效果極佳,命人往地宮入口一擋,保證你攝政王三頭六臂都進不去。
楚昭遊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便道:“朕要去地宮審問守陵人,攝政王先休息。”
蕭蘅要跟,楚昭遊又搬出不準插手那一套。
楚昭遊堅持得厲害,蕭蘅壓著火氣, 好不容易好好相處一天, 晚上還能抱著睡, 不敢跟他吵。
而且謝朝雲不在, 吵完兩邊沒人降火,攝政王認清隻能靠自己的事實,迅速成長起來。
“一個時辰。”
“好。”楚昭遊一口答應,“你別亂跑啊, 這裡是朕的地盤。”
看著楚昭遊走後,蕭蘅眸色一深, 當即躍出窗外,往紅衣男子家中趕去。
任何與楚昭遊有關的男人, 他都要排除是採花大盜的可能性。
當初他對採花大盜的判斷是闊綽, 腦子不好使。
今日一見那人,年齡對得上, 看著不聰明。脖子上掛著的紅繩, 系一小塊玉觀音, 價格不菲。
陸淮善親自抓人,紅衣男輕功再高,也怕寶刀。
楚昭遊來的時候,那人正被綁在柱子上,他生得極白,眉眼捎帶風流邪肆,此刻身著樸素的粗麻,臉上流露樸素的迷茫。
楚昭遊隨口道:“兄弟你看著像是採花大盜改行摸金校尉。”
“叫什麼名字?”
紅衣男訝然:“秦飛塵。”
楚昭遊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趙金突然笑出來,“原來是你。”
“你認識他?”楚昭遊問出這句話時,餘光看見秦飛塵挺了挺胸膛。
趙金道:“揚州一帶有個出名的紅衣採花賊,夜間潛入姑娘閨閣,不偷不搶不貪色,在桌上留下一支花和一兩銀子,消失無蹤。”
“聽起來像個腦子不好的散財童子。”楚昭遊不禁問他,“你很有錢?”
秦飛塵眯起眼睛,囂張道:“富可敵國。”
楚昭遊作為皇帝感覺到被冒犯。
白天攝政王剛在他面前炫富,晚上又來一個。
一個個都比朕有錢,不如你們出去打一架。
“靠盜墓富可敵國?”楚昭遊不屑,“那確實是,你挖十個皇帝的墓,就是收割了十個皇帝的積蓄,朕孤家寡人自然是比不上。”
富二代秦飛塵感覺到被侮辱:“我沒盜墓!我自己有錢。”
楚昭遊:“哦?可是守陵人中沒聾的那兩人,可是指認你使輕功往地宮運炸|藥,大肆偷盜陪葬品。”
秦飛塵目光一滯,難以相信被出賣一般。
楚昭遊目光在他脖子間的玉觀音一瞥,拍拍手道:“結案了,皇陵被盜,主謀是天下第一採花大盜,秦飛塵。證據就是他脖子上的玉觀音,乃是朕親手放入地宮的陪葬品。”
“陸勃,明天全國各地張榜公示,好顯示朕的聰明才智,震懾其他盜墓者!”
楚昭遊快速叭叭叭一通,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就結案了?
陸勃糊塗著道:“臣立刻去辦。”
秦飛塵漲紅了臉,怒道:“玉觀音是我的傳家寶!怎麼就成了你親手放進去的!你和老皇帝都一樣,搶別人東西,活該死後不得安生!”
楚昭遊往外走。
秦飛塵哎哎叫喚:“草菅人命!狗皇帝你別張榜公示老子的大名,誰要當盜墓賊,我秦飛塵一世採花英名……好人沒好報,狗皇帝回來!”
楚昭遊微笑地坐回去,笑眯眯道:“有話要說?”
秦飛塵:“我先喝口水再說。”
“罵朕還想喝水,沒挑斷你舌頭是朕仁慈。”楚昭遊溫柔催促道,“快點,不說結案了,朕急著回去。”
秦飛塵可能真的對自己採花賊的名聲十分珍惜,快速道:“先皇搶了我兄弟和他媳婦的定情信物,還把它帶入棺材,我這是替天行道。”
“你兄弟是誰?”
“守陵的張太監。”
太監一般早早入宮,楚昭遊看了秦飛塵一眼:“你和太監是兄弟?”
“半路認的。”秦飛塵有極強的傾訴欲,一張口就是一個完整的愛情故事。
張太監年輕時有媳婦,夫妻恩愛和睦,有一天他偶然在山上敲開一塊石頭,竟然是翡翠原石,他用打磨出來的翡翠,做了一塊求子玉佩,還特意去廣濟寺開了光,送給媳婦佩戴,不久,媳婦有孕,據說還是雙胞胎。
張太監尋到寶石的事很快在村內傳開,有官員路過,得知此事,彼時楚昭遊未出生,先帝正在為子嗣的事煩惱,官員立刻上報。
先帝下令呈上玉佩,官員於是派人搶奪玉佩,張太監媳婦在反抗中一屍三命。張太監尋找官員索命,反而被官員狠心送入淨身房閹割成太監。
故事至此十分悲劇,秦飛塵紅著眼眶,盯著楚昭遊,“陛下就是因為那塊玉佩出生的!”
楚昭遊精神一震,恍然無語。
秦飛塵繼續道,先帝死後,將玉佩帶入棺材,保佑下輩子多子多孫。可憐張太監一輩子沒能接近先帝,後來終於有機會來守陵,其他人都跑光了,他還堅守崗位。
“因為那塊玉佩在地宮中,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守著那塊玉佩,張太監還能勉強記起媳婦的模樣,當了二十年太監,都快忘了曾經也有過妻兒。”
秦飛塵猛漢落淚,和他風流的長相一點也不匹配,“可是為仇人守陵如何能甘心,唯一的辦法,就是撬開地宮,拿出那塊玉佩。”
楚昭遊提醒:“可是你們把地宮洗劫一空。”
秦飛塵:“來都來了。
“那你走不了了。”楚昭遊打了個呵欠,“來人啊,張榜公示。”
秦飛塵火速澄清:“他們說,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在地宮裡太可惜了,不如拿出去變賣,劫富濟貧。”
所有運輸工作都是秦飛塵一人幹的,簡直像個不要錢的勞動力。他輕功好,多走幾趟,沒留下什麼痕跡。運完財物之後,他們打算將地宮重新填埋上,過個一年半載,又和從前一樣。
誰知楚昭遊突然要修皇陵,地宮石門大開,完全來不及善後。
小河村右面有一處斷崖,秦飛塵將陪葬品扔下斷崖,小河村村長在下面接應。
楚昭遊問:“你為什麼不跑?”
秦飛塵住的就是村長的房子,號稱是村長的遠房親戚,幫他來看家。
“我以為我能跑。”秦飛塵喪氣,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帶著張太監跑。
但是張太監一早就被控制了,秦飛塵隻好留下來看看情況。
楚昭遊看著這個傻子,不忍心告訴他,張太監十三歲就進宮了。
他叫來陸勃,吩咐道:“朕走了之後,派人告訴秦飛塵,張太監十三歲就進宮了,輪流派人來說,這句話讓他聽一晚上。再去斷崖之下,找小河村村長,行事要隱秘。”
敢罵他狗皇帝,今晚讓你懷疑人生。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動靜,似乎有人強闖。
龍威軍神色慌張地稟報:“攝政王想要進來。”
楚昭遊:“今晚查案的進度不許告訴攝政王。”
秦飛塵太讓他失望了,一個時辰就破案。
他快步出了地宮,恰巧對上攝政王捉奸似的表情。
蕭蘅去小河村找人,撲了個空,守在小河村的侍衛說看見人鬼鬼祟祟去斷崖那邊,已經有兄弟追上去了。
蕭蘅耐著性子等了等,察覺人應該是被楚昭遊抓了。
為什麼瞞著他抓人?
蕭蘅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被攔在地宮門口,差點想再炸一次皇陵。
看見楚昭遊出來,他立即上前質問,甚至還疑神疑鬼地聞了穩楚昭遊身上的味道,確認他們沒靠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