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吃飯,朕都餓了。”
蕭蘅看了一會兒,覺得楚昭遊在沒有他的這段時間裡,確實過的如魚得水。
大口大口地刨飯,看著他吃就覺得很有食欲。
“本王在幽州背水一戰,為大楚收復兵權,陛下嘴上說擔憂,今日一見,卻是心寬體胖。”
楚昭遊反應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控訴:“你敢說朕胖了?”
“我沒胖!”
他這麼玉樹臨風天之驕子,肯定是吃多少都不胖的那一撮。
兩個月前姨母還說朕瘦了呢,攝政王會不會說話?
他順著攝政王的目光,視線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朕衣服穿多了而已,姨母非要朕穿六件!能不胖嗎?”
攝政王十分幼稚:“本王剛才摸過了,不單純是衣服,陛下根本就不擔憂邊關的戰士。”
和本王。
楚昭遊警惕地看著他:“這種東西摸不準的。”
蕭蘅目光一深:“難道陛下要掀起衣服給本王看?”
楚昭遊捂著肚子,“那會著涼,等開春,入夏,攝政王就知道朕為了戰事和奏折,瘦了多少斤!”
他還有時間減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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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蘅冷笑著給楚昭遊盛了一碗魚片,“晚了。要是本王一回京,陛下就迅速清減,朝臣怎麼看待本王?”
憑什麼楚昭遊在他手裡瘦了,在趙夫人手裡就胖了?
小東西他在的時候吃得也不少,就是故意跟他作對。
楚昭遊默默反應了一會兒,臉色漸漸由陰轉晴,又說他不關心,又不準他瘦回去,其實就是無中生有,找個借口指責他不夠關心他的傷勢罷了。
楚昭遊想到自己一開始一天下三道聖旨,命令攝政王原地養傷,聖旨跟肉包子打狗似的。
後來他覺得攝政王這麼趕,可能是不想離京太久,讓他繼續掌權,楚昭遊就不下旨了。
蕭蘅垂下眼,緩緩道:“今天是陛下生辰,陛下想要什麼?”
年關時,處處大雪封路,他沒能趕回來,足足遲了十五日,恰好趕上了楚昭遊的生辰。
楚昭遊有些驚訝,魏萬虹嫌棄他生辰八字和自己犯衝,記入玉碟時,往後延了十天。
姨母來了之後,楚昭遊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正月十五生辰。
攝政王居然也知道?
楚昭遊抿了抿唇,他可記得對面的是攝政王,有些東西不能要。
“那攝政王誇一誇朕吧。”楚昭遊補充,“皇帝當得不錯這點除外。”
蕭蘅臉色一僵,他剛才確實想說這個來著。
這兩個月,他在幽州,楚昭遊主持朝政,不出大錯,算個合格的帝王了。
不合情境的溢美之詞堵在攝政王腦子裡,他一一駁了回去,幹巴巴道:“戲唱得不錯,但本王不喜歡聽。”
楚昭遊微笑,果然,這就是攝政王的生辰禮,毫不意外。
蕭蘅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黑乎乎的鐵塊,拋給楚昭遊。
楚昭遊雙手接住,拿在手裡,辨認了一會兒,才看見正面有個“幽”字,背面一個“兵”字。
他震驚地抬頭去看蕭蘅,隻見他看著遠方,不帶感情道:“陛下這兩個月朝事處理地不錯,數名大臣都寫信誇你,讓本王安心處理幽州事宜。幽州兵權應有陛下的一半,但它不是龍威軍,隻有一塊虎符。”
都給他了?
楚昭遊驚訝地說出話,目光從攝政王受傷的肩膀掃過,覺得手裡的虎符有些燙手。
“陛下現在可覺得皇位穩固?”
“呃……”
蕭蘅進一步道:“那就把本王的恩人放了,給她一筆錢,安排好去處。本王不喜歡欠人太深。”
楚昭遊捏緊了虎符,他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朕隻是收留那位姑娘,不久前,她的家人來了,就把人接回去了。”楚昭遊舉手保證,“她走的時候還胖了五斤!朕絕對沒有對她不好。”
蕭蘅狐疑地看著楚昭遊,半響道:“那就好。”
他傾向於楚昭遊已經把人放了,因為小東西看起來又軟又良善。攝政王府繼續尋人,對方若是有意相認,總能找到的。
楚昭遊已經從蕭蘅手裡拿了龍威軍,現在又多一塊幽州虎符,一切來得太輕易,他想了想,還是把它還給攝政王:“朕不要。”
蕭蘅待要拒絕,腦海中忽然浮現周奇的話,“你想給就給,想收就收……我不想要。”
“那你就自己憑本事來拿。”蕭蘅收回虎符,撥了一下楚昭遊的領子,“吃飽了麼,回宮了。”
楚昭遊感受了一下,“沒有。”
蕭蘅一噎:“吃這麼多,敢瘦下去,本王找你算賬。”
楚昭遊打了個嗝兒,想,攝政王真是好面子,為了向大臣們展示朕在他手底下討生活很滋潤,不惜親自給朕布菜!
……
攝政王喂人喜好涮肉,楚昭遊有些積食,晚上狄燕給他做長壽面的時候,就有點吃不下。
但這是二十年來,姨母第一次給他做壽面,就算糊成一坨疙瘩,也得笑著吃下去。
狄燕:“我第一回擀面,賣相不佳,要不你別吃了,姨母再做一碗?”
楚昭遊看了一眼手裡的海碗,他好不容易吃了二十分之一,再來一碗不是得重新吃?
“很好吃,姨母做的,不管什麼樣,都是珍馐佳餚,獨一無二。”
楚昭遊微笑地誇著,突然喉頭一緊,趴在桌子上吐了出來。
狄燕連忙用帕子給他擦嘴:“昭遊!怎麼了?”
楚昭遊有點丟臉:“對不起姨母,朕實在太飽了,不如留著明天吃。”
“都吐成這樣了,還管什麼壽面。”狄燕小題大做,“趙金,過來給陛下把把脈。”
幽州將軍府雖然人口簡單,但起初狄燕什麼骯髒把戲沒見過。楚昭遊臉色都白了,別是面裡讓人下什麼毒了!
趙城派趙金保護狄燕,一則是他武功高強,二則趙金略懂醫術,他小時跟著遊醫行走江湖,專門學稀奇古怪的病症,讓他治常見病反而不如郎中。
趙金被狄燕的著急感染,一臉凝重地把脈。
楚昭遊淡定而有心得,朕以前也吐過好幾次了。
豐富的臨床經驗,讓他迅速想到了原因,今天攝政王肩膀流血了,他又看見血,還吃得這麼飽。
殊途同歸,吐了。
見楚昭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狄燕氣得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認真點。
趙金眼裡閃過小小的疑惑,“陛下脈象紊亂,前所未見。”
狄燕緊張:“能看出是什麼問題嗎?”
趙金又把了一下,“亂中有序,細細探查,似乎是和、和……子嗣有關。屬下學藝不精,需要再想一想。”
狄燕聞言臉色驟變,按住楚昭遊:“此事不宜聲張,有了確切結果再說。”
子嗣相關,她一下就想到,魏萬虹說的話。
攝政王是不是真的下過藥?想讓楚昭遊後繼無人?
當時她不信,因為攝政王不必使這樣的下三濫手段。
萬一是真的呢?
楚昭遊:“太醫也把過脈,他們沒說什麼要緊的。”
“就是太醫才不可信。昭遊,有趙金在,治好之前別找太醫。”
狄燕言語之間,篤定趙金能治好,還怕攝政王那老狗賊發現。
趙金默默捏了一把汗。
他就沒有這樣的自信。
陛下他的脈象,是真的很復雜啊!
楚昭遊和狄燕都一臉嚴肅,甚至想的人也一樣——蕭蘅。
不同的是,楚昭遊憂慮姨母和攝政王槓上,吃了虧。
狄燕心裡先把攝政王罵了一遍,轉而憂慮楚昭遊的前景。
趙金看看這如出一轍、不是母子勝似母子的二人,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奇特的想法。
他早就說過,看陛下的臉色有個作弊的好方法,那就是和狄燕對比。
他腦子裡驟然浮現趙夫人在梁州孕吐的情景,頓時打了個寒顫。
學醫害人,趙金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了。
第34章 第 34 章
趙金以學藝不精, 掩蓋腦子裡驚世駭俗的想法,狄燕問他怎麼回事,隻推脫不知。
學醫果然不能學半吊子,趙金深刻反省自己, 據他所知,陛下今年二十,未經人事,就算男人能生孩子, 陛下也不能憑空生。
狄燕:“我不放心宮裡的太醫, 趙金, 今後你先跟著陛下, 每日一診,給我挖出攝政王到底下了什麼藥!”
楚昭遊解釋了他反胃的歷史原因,“姨母不必擔憂,不是什麼大事。”
狄燕恨鐵不成鋼, “你就這麼相信蕭蘅?你傻不傻,心病能亂到脈象去!”
楚昭遊就差被指著腦袋說傻, 他默默閉嘴,心裡微微動搖。
會不會是, 他給蕭蘅下藥之後, 蕭蘅以牙還牙,給他也來一副藥, 一年後交換解藥的那種?
楚昭遊眨了眨眼, 覺得很有可能, 他讓陸淮善配合他,假意拿了攝政王的救命恩人。
雖然楚昭遊站在自己的角度覺得委屈,但換個立場,攝政王一定氣炸了,一點都不還手才奇怪吧?
楚昭遊哪知道蕭蘅一心覺得合心蠱發作生不如死,多一種毒不痛不痒。
他回想了攝政王報復心強的性格,覺得自己猜對了。
未免姨母擔心,楚昭遊壓下猜測,呼吸重了下,朕好久沒在起居注裡罵人了。
……
月斥國去年遭遇了一場席卷全境的臺風,民生凋零,國力衰落,便派使臣向大楚示好,誰知太子章回吉陷在大楚,被抬著回來。
章回吉不得民心,月斥國百姓毫不同情,聽聞他在大楚行好色之舉,終於有人治他,無不拍掌稱快。
月斥國主昏庸,皇後就是章回吉母親,她心裡不忿,說這是月斥奇恥大辱,必須開戰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