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這個老狗逼天天威脅朕要篡位,牛逼死他了,活該二十七了還娶不到媳婦!眼看過年就二十八了哪個姑娘眼瞎能看上他,朕斷言他這輩子都單身!”
“寫快點,朕還有……”
攝政王日理萬機,崔庚慣會腦補,一天能記錄幾十頁,楚昭遊經過觀察,發現攝政王沒時間看起居注,罵了個痛快。
崔庚:“……陛下等等。”
楚昭遊不得不教他速記:“朕五好青年,罵人也就那麼幾個詞,你把這幾個詞用符號代替,熟記於心,能少寫一半。”
崔庚大徹大悟:“臣這就開始記。十一月初四……”
“十一月初四?”楚昭遊聽到一個敏感的時間點,腦內白光一閃,兔子似的從床上一蹦而起。
今天是小黑喝藥的日子啊!
朕居然忘了!
楚昭遊叫道:“快,朕要更衣,馬上出宮。”
他彎腰蹬上靴子,心裡把剛才罵人的話又升級了一遍。
那合心蠱跑到朕身體裡來,朕一定是被傳染傻了!
藥一送到攝政王府,他馬上就暴露。攝政王根本不想找他,他才不要湊上去挨罵。
現在去找陸淮善肯定來不及,唯一的機會就是在攝政王府守株待兔。
京郊離這裡挺遠,如果陸淮善命人早上出發,此刻應當還沒到。
崔庚記錄了陛下這一月來的懶蟲生活,第一次看見楚昭遊跑得比兔子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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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政王府。
蕭蘅在書房裡連打了幾個噴嚏。
謝朝雲無語道:“早就建議你書房也接上地龍,你非自己扛。被雨淋了也不馬上更衣,非要先送陛下回宮,得風寒了吧?”
“有人明目張膽罵本王罷了。”蕭蘅篤定,楚昭遊痛恨睡著被掀被子叫醒,他心裡有數。
“誰敢?”謝朝雲一問出口,自己就想明白了,忍不住道,“罵你兩句又不會少塊肉。”
他雖然不能倒戈向楚昭遊,但這種無關痛痒的小事,順手幫一把沒問題。
蕭蘅:“本王說要罰他了?”
“你臉色是這麼說的。”
蕭蘅沉默,楚昭遊這幾天變著法跟他打聽,小心思自以為掩藏得很好,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
吳氏的毒藥不是從太後那裡拿的,而是她出宮之後,機緣巧合在一個南洋商人手中購買。
蕭蘅故意說錯。
楚昭遊上鉤了,說自己是在太後那裡聽到的。
他向謝朝雲簡單解釋。
“陛下救了我,這肯定不假,吳氏想害他,這也不假。”謝朝雲分析道,“或許陛下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比如有人告訴了他,但他因為某些原因不能透露這個人?”
“姑且這麼想。”蕭蘅敲了敲桌面,“徹查陛下身邊的人。”
他不允許楚昭遊身邊有他不知道的東西存在。
蕭蘅敢保證,他要是拿這個去問楚昭遊,那人馬上又能給他圓回去。
不想聽假話,又舍不得嚴厲審問,就隻能這樣耗著。
“有什麼能讓他開口的方法?”蕭蘅問道,“要自願。”
謝朝雲不靠譜建議:“酒後吐真言?”
蕭蘅直覺不合適:“喝酒傷身。”
謝朝雲默默看著他,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這麼看本王幹什麼?”
攝政王一遇到楚昭遊就犯傻,謝朝雲想了想,還是提示道:“我覺得,陛下似乎對你找的人很有興趣……或者說,很有把握他能找到。”
這也符合他們之前的猜測,有人暗中給小皇帝遞消息。
否則,小皇帝一個人辦不到這些事。
蕭蘅第一個想到的,是那個挾持楚昭遊出城的採花大盜,輕功卓絕,能突破錢世成的防守。
哪有採花大盜抓了人又痛快放的?
攝政王以己度人,他抓到手,肯定是不會放的。
難道採花大盜看不出楚昭遊聰明伶俐貌美如花嗎?
楚昭遊受人喜愛,說不定三言兩語,哄得採花大盜替他賣命。
就跟陸淮善謝朝雲謝朝月一樣。
“咔——”攝政王不小心掰斷了一塊木雕。
謝朝雲看了他一眼,覺得攝政王臉色有點綠。
……
楚昭遊急急忙忙衝到攝政王府前,
攝政王府安靜古樸,守衛莊嚴肅穆。楚昭遊下去走了一圈,暫時沒發現有人來過的端倪。
他不能問,萬一陸淮善還沒來,他一問給自己找麻煩了。
順著攝政王府往城門走,楚昭遊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分外顯眼。
百姓自覺分開一條路。
“陛下長得真好看!”
“要不說,怎麼宮裡的水土養人,頓頓燕窩魚翅,能長不好麼!”
楚昭遊長得漂亮無害,在大楚也沒什麼威信,百姓竊竊私語都圍繞著他的外貌。
親衛怕楚昭遊覺得冒犯,詢問地看向他。
“沒事。”他聽得還挺高興。
前方一騎白衣人靠近,楚昭遊眼尖看見了他衣服上陸家的標志,不怕死地直接伸手攔了下來。
反正有親衛在,他不會有事。
馬蹄高揚,陸勃緊急勒馬,看清了攔路的是小皇帝。
楚昭遊伸手:“陸將軍是不是有東西要交給朕?”
陸勃猶豫了一下,陸將軍說這些東西是陛下交給攝政王的。
但隨即他想起臨行前,陸將軍自言自語了一句,“也不知道陛下是忘了還是怎麼,你見機行事,若有不對,即刻回來向我匯報。”
陸淮善怕楚昭遊沒來拿東西,是被攝政王關起來了。
楚昭遊瘋狂暗示:“陸將軍說兩天前就能送到,是忘了給朕嗎?”
快給朕。
陸勃從善如流:“最近軍營事情多,耽誤了兩天,陛下見諒。”
楚昭遊接過小包袱,倏地揣進懷裡。
“辛苦你了,要不宮裡小住幾天?”
“屬下公務在身,不便久留。”
楚昭遊點點頭,“有幾句話,煩轉告陸將軍。”
楚昭遊拉著陸勃走了幾步,親衛想跟,被楚昭遊瞪了一眼。
怕親衛耳力太好,楚昭遊一半說,一半寫在手心,防賊似的。
親衛覺得回去得挨攝政王一頓批了。
……
成功拿回虎符,楚昭遊把兩塊虎符嚴絲合縫地拼在一起,腰杆都挺直了。
龍威軍,朕的。
他揣回兜裡,看著剩下一包藥發愁。
怎麼喂給攝政王?
請他來宮裡吃飯?
正發愁著,晚間,攝政王不請自來,興師問罪。
楚昭遊一點不敢浪費地下到了茶盞裡,晃了晃,故作鎮定地坐在桌邊。
“陛下今日出宮?”蕭蘅不拐彎抹角,劈頭蓋臉地問道。
還敢在小將掌心寫字?
楚昭遊:“朕上次送陸將軍一個食盒,陸將軍說京郊的柿餅好吃,投桃報李。約好了今天給,朕差點忘了。”
蕭蘅會信楚昭遊的鬼話,他發覺楚昭遊的秘密越來越多,仿佛要脫離掌控。
“抱歉,朕吃光了,忘記給攝政王留一個。不如你喝口茶消消氣?”
楚昭遊笑眯眯遞上一杯茶。
攝政王臉色微變,推開了楚昭遊的茶,仿佛知道了楚昭遊的小把戲。
他腦海裡閃過七年前的一幕,老皇帝病入膏肓,叫來太子楚昭遊和蕭蘅。
“從今日起,蕭蘅就是你的太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昭兒跪下,拜師敬茶。”
“太傅。”
小太子遞上一杯茶,蕭蘅一飲而盡。
“魏氏專權,蕭蘅,太子就託付給你了。若有不敬不尊,盡管打就是。”
“臣定當竭盡所能!”
原來,合心蠱就在茶裡。
沒有幾個人知道,蕭蘅頭頂的類目繁多的官銜還包括太傅。
蕭蘅自己也不願承認。
直到今天,楚昭遊再次端起一杯茶,一如當初,神態舉止漸漸與七年前重合。
蕭蘅瞳孔縮了下,已經逐漸被他掩埋的仇恨卷土重來。
謝朝月打翻了他哥哥的茶,蕭蘅是慶幸而羨慕的。
可七年前,沒有人替他攔下那杯茶,一屋子的人都眼睜睜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