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先是怔了下,然後是開心,欣喜過望,更多的是慶幸。
“真的嗎?”
翻譯輕點了點頭。
她是一點都沒有懷疑,盛又夏那麼聰明的人,可她真的沒有懷疑啊。
高敏心裡好難受,沒有絲毫的喜悅。
“我捐,把我的一個腎髒給我媽媽,她是不是就沒事了?”
醫生勸她這幾天就手術,關名姝這病拖不起。
病房外,姐妹倆挨著彼此坐在一起,盛又夏輕握住高敏的手,“到時候要辛苦你了,陪護兩個病人,我先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護工吧。”
“姐,你怕嗎?”
“怕什麼。”盛又夏用手機聯系了那名翻譯,讓她留意下護工的事。
“好好的身體,被挖走一個腎,你會很痛的,以後又該怎麼辦啊?”
盛又夏沒有想得那麼遠,“敏敏,我把你們看得很重,真的。我現在沒有爸爸了,不能連唯一的媽媽都失去。”
盛又夏看似什麼都不缺,錦衣玉食地長大,聯姻的對象又是傅時律,稱得上人人羨慕了。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盛修明再婚後生下盛天逸,總會對她冷落一些。
她天天夜夜想念關名姝,有一天媽媽突然出現了,那種失而復得感足夠衝垮一切的理智。
“姐……你以後總要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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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願意接受,她少了一個腎嗎?
“那太遙遠了,先讓媽媽活下來再說。”
盛又夏想到什麼,給高敏轉了幾萬塊錢,她見她坐在邊上不動,“你手機呢?”
高敏眼裡輕掠過慌張,“忘……忘記帶了。”
其實,她的手機已經被關名姝收起來了,怕她中途變卦,會去跟別人告密。
畢竟是一場大手術,盛又夏心裡也是沒底的。
晚上,她帶高敏去醫院對面的商場,說要買一條項鏈。
“姐,我不要任何東西,我們回醫院吧,媽她……”
“不用擔心媽,她睡著了,況且有護工在。”
盛又夏說不慌,是假的。
畢竟在異國他鄉,身邊沒有人,萬一……萬一連個手術臺都下不了呢?
“我想給敏敏送個禮物,以後戴著它,你就當是姐姐給你的護身符。”
高敏被她拉到店裡,盛又夏讓她自己選。
有華裔的導購員過來,熱情地接待她們。高敏仿佛知道這個牌子,更甚至可以說,對這牌子可能很熟。
她沒有在櫃臺裡找,直接問道:“有繁星系列嗎?我要紅玉髓那一款。”
導購說了句不好意思,“那是去年的款,也是所有門店最緊俏的一款,目前這裡缺貨,您要的話可以幫您調貨。”
高敏輕搖了頭,“不用了,謝謝。”
導購建議她再看看別的,“剛來了不少新款也好看,一看您就是特別識貨的,是我們店裡的老主顧吧?”
盛又夏目光輕落在高敏臉上。
高敏笑了笑,“別的就不用了,謝謝。”
她起身輕拉過盛又夏的手掌。
如果盛又夏的感覺沒錯的話,高敏在她手心裡重重地捏了下。
“敏敏,不看別的了嗎?”
“不用了,買不到最喜歡的,下次還要惦記。”
盛又夏說了句好。
晚上,兩人陪在病房裡面,盛又夏在窗邊站到了半夜,高敏盯著她的背影,也是若有所思。
盛又夏的手機上,有傅時律剛發來的微信,問她在哪。
她已經想明白了,隻有徹底斷了聯系,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
放不下的,都會因為長久的不見面而過去。人一輩子也就活個幾十年,沒必要那麼累。
感情太傷人,那就不碰好了。
他太傷她,那就不見他,不就好了麼。
她放掉了手機,躺了下來。
翌日。
盛又夏醒了後,第一時間去摸手機,想看看幾點了。
可她在枕頭邊上摸了許久,卻都是空的。
高敏也在床邊翻找著,“姐,我昨天背的小包沒了。”
盛又夏的手機確確實實被偷了。
高敏恨不得把病房裡掀開找一遍,“這可是醫院啊,是不是太猖狂了,都能偷到病房裡來了嗎?”
關名姝虛弱地躺在那,在國外報警也很難,她們隻是遊客而已,警方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勞師動眾的。
“夏夏,實在不行,就重新買一個。”
盛又夏有些失了神,坐在床邊,臉色也沉沉的。
沒了手機,沒了護照,沒了錢,她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手術時間也安排好了,盛又夏接下來也要被推進病房,去做術前準備。
下午的時候,她出了一趟醫院,說回酒店拿點東西,但一直等到晚上,盛又夏都沒回來。
關名姝有種不好的預感,打了個電話到酒店前臺一問,才知道盛又夏根本沒回去。
她掛斷通話後,眼神陰鸷地掃向高敏。
“是不是你說了什麼?”
“沒有。”高敏嚇得急忙解釋,“我手機早就被沒收了,我要是跟姐說了實話,她不可能不來問你一聲的。她可能隻是去買什麼東西了,要不再等等……”
關名姝有些焦躁不安,都到這一步了,她以為是萬無一失了!
可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依舊不見盛又夏的身影。
關名姝徹底坐不住了。
醫院門口的車內,盛又夏戴著口罩和帽子,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
她用身上全部的錢,租了這一輛車,萬一再遇上點意外,隨時就能跑了。
盛又夏守在這,好不容易看到高敏出來。
她按了幾下喇叭,高敏也發現了,但盯在她身邊的一個陌生男人,像是也發現了盛又夏。
他快步就要衝著她走去,高敏見狀一把用力將他抱住。
盛又夏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開了車跑出去,但很快就發現,後面有車子盯上了她。
好不容易甩掉後,卻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盛又夏壓下心裡的慌亂,再這麼耗下去,就算不被抓住,她可能也會餓死在這的。
盛又夏在車裡躲到了深夜,這才敢出去碰碰運氣。
她等了許久,才等到一位華人。
“你好,能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我護照丟了,跟家裡人走散了。”
對方有些猶豫,但看她可憐兮兮的,還是把手機遞給她了。
不能打給唐茴,她知道後會嚇死。
盛又夏思來想去,撥出了一個號碼。
第298章 她的求救電話,唯獨沒有打給他
電話嘟了幾下,傳來溫在邑的聲音。
“喂,哪位?”
“在邑,是我。”
盛又夏之前聽溫在邑提過,溫家在這邊有工廠,說不定有人在這裡,可以幫幫忙。
“夏夏?”溫在邑吃了一驚,“這是你的號碼?”
“你先聽我說,我遇到了點麻煩……”
盛又夏現在沒有依靠,更重要的是身無分文。
溫在邑聽了她的話,急急問道:“那你現在在哪?”
盛又夏看眼路標,旁邊正好有家中餐廳,她把地址告訴了溫在邑。
“我在車裡躲著,車牌號是……”
盛又夏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溫在邑都記下來了,“夏夏,你躲回車裡去,哪都別去。我有個叔叔正好在那裡,我讓他去找你。”
“好,謝謝。”
“別怕,他會安全帶你回來的。”
盛又夏心裡輕落不少,“謝謝。”
她掛斷通話,準備將手機還給那人,但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再跟一人求救。
機會總是越多越好的。
盛又夏打通了徐臨的電話,“徐總,是我,我是盛又夏。”
“小盛總跑國外去了?”
“我長話短說吧,來不及了。”
徐臨一聽,面色凝重不少。
盛又夏不能說得太詳細,畢竟是拿了別人的手機,“我想看看您在這有沒有熟人?”
“要什麼熟人,我過來。”
“你?不,太危險了,而且可能來不及……”他輾轉到這裡的時候,說不定太遲了。
“我剛落地,其實我問了你徒弟的,她說你在這,我也不是特地來找你的,正好有個合作要談,本來想和你來場偶遇的。”
徐臨沒有多說什麼,“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出機場去找你。”
“好。”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盛又夏覺得欣慰的了。
她打完電話後,將手機還給路人,“謝謝,太謝謝了。”
“不客氣。”
盛又夏躲回到車裡,時間分分鍾鍾過去了,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左右,有人敲響了她的車窗。
她嚇了跳,目露謹慎地望向窗外。
外面有個男人衝她招招手。
盛又夏將車窗落下一條細縫,“你是誰?”
“溫先生讓我來接你的,快跟我走。”
盛又夏看見旁邊停了輛車,應該是安排了來接應她的。盛又夏一聽是溫在邑的人,便推開了車門。
“快,我先帶你離開這。”男人滿臉的警惕,不停地盯著四周。
盛又夏坐到了車裡,剛想問兩句話,頸後傳來一陣鈍痛,她眼前漸漸變得模糊、漆黑。
她迷迷糊糊醒來時,被燈光照得眼睛都睜不開。
手上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盛又夏想掙扎,但是被人按住了手腕。
“馬上就好了。”
應該是華人醫生,盛又夏咬破了舌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這是在哪?我還沒有籤字動手術,你們不能……”
一個氧氣罩被戴到她的臉上。
盛又夏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動了下腿,但好像雙腿都是被綁住的。
意識漸漸模糊開,隻有頭頂的燈光是亮著的。
盛又夏的眼皮好重,撐不住了……
她耳朵裡傳來很大的聲音,還有驚慌失措的腳步聲。
“住手!”
盛又夏覺得自己幻聽了,那聲音好像是傅時律的。
手上的針管被拔掉,男人搖晃著躺在上面的人,“夏夏!”
他朝她身上望了眼,幸好還沒開始,可能再要晚個一步,她的身體就已經被切開了。
傅時律怒不可遏,掀了旁邊的手術臺。
他無法想象,如果他看到的是血肉模糊的一幕……
麻藥起了作用,陷入重度昏迷前,盛又夏聽到傅時律在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夏夏,你醒過來,是我!”
“我來了,不用怕了……”
可她記得,她沒通知傅時律啊。
她沉沉地睡去,也可能這一切都隻是做夢,是在麻藥的作用下,見到了心裡最想見到的人罷了。
傅時律手掌一遍遍輕撫她的小臉,臉上溫度熱熱的,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在身邊,她是活著的,他趕上了。
傅時律心跳到這會都沒有恢復,跳得那麼重,他緊緊地抱著盛又夏,她連手指頭都不會動一下了,更別說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