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薇隻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院子裡潮湿,蟲子是真多。
卉卉還是那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的。”
卉卉重復著那個動作,很快,茶水裡面漂著一層被碾死的蟲子。
“來,薇薇姐,你喝茶。”
梁念薇就覺得頭皮發麻,別說是喝進去了,她看著都想吐了。
“謝謝,不過我不渴。”
“那待會再喝,我們在這沒事做,不喝茶幹什麼呢……”
有腳步聲過來時,卉卉嚇了跳,等她抬頭一看,盛又夏已經站邊上了。
盛又夏看了眼茶杯,再看看卉卉。
女人緊張得恨不得把那杯茶給倒了。
“卉卉,怎麼了?”梁念薇也聽到了腳步聲。“誰啊?”
盛又夏隻是露了抹意味深長的笑,並沒有戳穿卉卉,直接走了。
卉卉雙手交握,緊盯著盛又夏的背影。
她這是什麼意思?
盛又夏刻意走過來一趟,就是要讓卉卉清楚,她什麼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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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為什麼不拆穿?
卉卉緊張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剛才是誰來了啊?”梁念薇明知故問。
卉卉收回神,將另一隻茶杯推到梁念薇的面前,“是傅主任的那個前妻。”
“噢。”
“喝水啊,它這茶水是跟陳皮一起煮的,所以上面飄了些陳皮碎,挺好喝的。”
梁念薇沒有伸手。“我……我現在真的很飽。”
她看到卉卉慢慢地起身,悄悄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梁念薇直直地盯著一處,裝得很像,但她生怕卉卉起疑心,心裡一陣緊張起來。
“薇薇姐,你不會以為我在茶水裡下毒吧?”
她完全就是開玩笑的樣子。
梁念薇既然要裝瞎,肯定不能露出一點紕漏,“怎麼可能呀。”
她隻好伸出手,在桌上摸了兩下,才拿到茶杯。
第一口喝下肚,惡心得差點直接吐出來,但她還是一咬牙,把整杯都喝了。
卉卉坐了會,就站起了身,“薇薇姐你先坐,我去看看星堂贏牌了沒。”
“好。”梁念薇巴不得她滾,省得又要給她喝蟲子茶。
她視線輕抬時,看到了趙老爺子。
剛送完客人離開,他一個人在走廊上走著。
梁念薇想到了這幫老人捧著盛又夏的樣子,再想到了他對她完全瞧不上眼的態度,她不由站起身來。
盛又夏走在長廊上,時間差不多了,待會還有個客戶在等她。
她剛換完衣服,提著箱子就要去跟趙老爺子告辭。
迎面走來一個人,是卉卉。
女人看到盛又夏時,明顯的心虛,將身子緊緊地貼向牆壁一側。
她跟盛又夏從未有過交集,但她就是覺得她不好惹,能當上傅太太的人,肯定不是傻白甜。
“我剛才……”
卉卉話說到這,咬緊了嘴唇。
她就怕盛又夏跟季星堂去說,她好不容易傍上這麼個男人,她就想好好的跟著他。
“剛才怎麼了?”盛又夏說話聲也好聽,明豔的樣子,讓卉卉有些抬不起頭。
她緊張極了。
盛又夏緊接著就說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放心。”
卉卉咬住唇肉的牙齒,這才慢慢松開了。
高跟鞋踩著地面的聲音,漸漸走遠了。
棋牌室內,傅時律今晚是連輸,他的心思似乎壓根不在打牌上,還經常出錯。
肖睿在旁邊揶揄著,“想誰呢?再這麼下去,今晚輸得褲衩都要不剩了。”
“想你妹。”
“我沒有妹妹給你想,你還是想你的薇薇妹吧。”
傅時律哐當丟出一張紅中,這趙正平加了盛又夏的微信,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偷偷聯系她。
會說些什麼呢?
“胡了!”季星堂高興地推牌,“謝謝傅主任!”
傅時律冷哼聲,不就是輸錢麼,輸得起。
棋牌室的門突然打開,衝進來一名佣人,跑得氣喘籲籲的。
“趙……趙先生,不好了,老爺子……他掉進了泳池裡,摔……摔傷了。”
第174章 人,是不是你推的?
趙正平直接推掉了手裡的牌,焦急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
“老爺子送幾位客人出門,我原本想跟著的,但是他沒讓,說是要自己走走……”
傅時律他們來到院子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被拉上來了。
在旁邊蹲著的,還有盛又夏。
這就是個養魚的池子,對面是假山,池道很窄,所以人摔下去的時候直接撞在了池壁上。
盛又夏一手扶著趙老爺子的肩膀,另一手握著佣人送來的毛巾,那條毛巾按在他額頭上,已經沾了不少的血。
“爺爺!”趙正平嚇得趕緊衝上前,“叫救護車了嗎?”
老爺子將手搭在他的手臂處,這會清醒了,也能看得清面前的人了。
“已經去請你嚴叔叔了。”
老宅裡留了個房間,是給家庭醫生住的,怕的就是有突發狀況。
傅時律走過去,看到盛又夏全身都湿透了,頭發也垂了下來,貼在臉上。“先把人抬到屋裡去。”
趙正平和季星堂他們手忙腳亂起來,盛又夏蹲得時間長,腳上還是高跟鞋,她想起身的時候才覺得小腿酸麻得厲害。
她以為她免不了要摔一跤,沒想到一隻手掌適時扣住她的手臂,將她攙扶起身。
盛又夏剛站穩,就做了個撇開的動作。
語氣那叫一個梆硬。“謝謝。”
傅時律掌心裡湿透了,安清接到消息也過來了,看到盛又夏這模樣,嚇一大跳。
“師傅,你沒事吧?”
盛又夏輕搖頭,讓她把地上的箱子提著。
嚴醫生趕到大廳時,趙正平正焦急地踱步,“快,趕緊看看我爺爺……”
趙老爺子額頭上豁了個口子,嚴醫生想把他帶到醫療室去處理,“我得給您處理下,要縫針。”
“你把工具拿過來,就在這裡弄。”
眾人一聽,就知道他落水的事不簡單。
嚴醫生回去取工具,趙正平這才有時間問他,“爺爺,到底怎麼回事?”
老爺子坐在純紅木的椅子上,雙手輕按著兩邊的把手,視線在所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
他看到了落湯雞一樣的盛又夏。
“夏夏,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這個天氣,池水還是很涼的,再加上今晚有風,很容易感冒。
盛又夏輕點了頭,跟安清去了更衣室。
等她再回到大廳的時候,梁念薇和卉卉也從院子裡回來了。
趙老爺子換了身素淨的唐裝,嚴醫生曲著腰,當著眾人的面就給他縫合起了傷口。
卉卉嚇得直往季星堂的懷裡躲,趙正平一張臉冷冽無比,沒想到在自己家裡還能出事。
“到底是誰幹的,自己站出來!”
“正平,都是客人。”
老爺子話雖這麼講,但臉色非常的冷。
“爺爺,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盛又夏方才也觀察過了一遍,這兒還有幾張面孔,是她不認識的。旁人心裡想什麼,會做什麼,她實在不好揣摩。
趙老爺子回憶著當時的事,“我去看看池子裡那幾顆睡蓮開花了沒,剛站上一塊石頭,我就見開了幾朵挺漂亮的。誰能想到,我後背上會被人推一把。”
他摔下去的時候,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腦袋磕在石塊上,當場就暈過去了。
“是誰第一個發現的?”趙正平望向四周。
盛又夏站了出來,神色坦然,“是我。”
“你……”
“我正好在附近,聽到聲音找過去,就見趙爺爺暈在了水池裡。”
盛又夏其實挺後怕的,如果她沒有及時發現,這麼大的宅院,等到有人發現不對勁再去找,人……
說不定早就沒了。
可當時,除了昏迷的老爺子之外,就隻有她在場。
如果有人說這一把是她推的,她長十張嘴都說不清。
“那地方有監控嗎?”
梁念薇見趙正平的眉頭擰了下。
下午在亭子裡玩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嘴。
當時季星堂說,這麼大的地方豈不是要全監控覆蓋,要不然在裡頭捉迷藏都找不到人。
她沒記錯的話,趙正平是這麼說的:“我倒是想啊,可爺爺那老頑固不讓,家裡請了護院的,他不喜歡一把年紀了還被我監視。”
趙正平這會恨得牙痒痒。
但他嘴上卻是說道:“是,大家都是熟人,等查了監控再發現是誰,我就要報警處理了。”
他話撂在這了,可依舊沒人站出來。
最後,隻能一一排除,趙正平看向傅時律等人,“我們幾個當時在一起打牌,肯定不可能。至於別人,還請大家都回憶下,當時都跟誰在一起。”
梁念薇端坐著,一臉的平靜。
有幾個人說了,也有幾個獨處的,實在找不出能幫自己證明的人來。
很快,輪到了卉卉。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我一直跟薇薇在一起,我們在院子裡喝茶呢,薇薇,是不是啊?”
可千萬別懷疑到她頭上,這麼大的事,她可扛不下來。
梁念薇聞言,也趕緊點頭,“是啊,我和卉卉在一起,她全程陪著我。”
她說完這話,胃裡面不知怎的翻湧了下。
就在卉卉想要松口氣時,卻聽到梁念薇又補了一句。“卉卉也就離開了一小會,說是去看看星堂有沒有贏牌。”
趙正平的視線陡地掃過來。
季星堂也是愣了下,因為卉卉全程就沒有進過棋牌室。
“她跟你說了,她去找星堂?”趙正平忍不住上前,逼問了句。
“是啊,”梁念薇坐在那裡,眼睛瞎著,表情又是挺無辜,“怎麼了嗎?就……就一會啊。”
季星堂下意識抬起手臂,將卉卉護到身後去。
盛又夏唇角卻在此時,淡淡扯起了一抹弧度。“她沒去找季星堂,因為她跟梁小姐分開後,就碰到我,我們說了一會話。”
正巧,盛又夏也找不到目擊證人,梁念薇這不是把卉卉送上來了嗎?
原本面色煞白,躲在季星堂身後的女人見狀,抬起了眼簾望向盛又夏。
“我們剛分開,我就聽到了有人落水的聲音,所以我能證明,不可能是她動手推的人。那點時間,根本來不及。”
卉卉原本還沉浸在怎麼自證中,她緊張得不能自已,這會聽了盛又夏的話,她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們兩個人,現在是一條船上的,隻要一個能活,另一個就死不了。
卉卉忙不迭地點頭,“這麼說來,我是聽到了掉進水裡的聲音,但我當時沒有多想。”
她面上立馬露出懊惱,“我就應該和傅太太一樣,也過去看看的,還是傅太太細心,要不然真就出大事了。”
季星堂冷汗都要下來了。
卉卉抱緊他的手臂,“星堂,你相信我的吧?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
“我當然信你。”
卉卉方才一連說了兩個傅太太,趙老爺子聽見了,但是沒有在這個場合多問。
傅時律聽著這聲稱呼,不由睇向了盛又夏。
她微微側了下臉,一把視線卻是落到梁念薇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