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千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盯著時虞輕輕眨了下眼睛。
“……”
時虞沉默地看著她,在她帶著期冀與好奇的目光中,那死板而尋常的笑轉為一聲無法克制的輕笑。
她說:“行吧,想去就去吧,但不要帶著做任務的心情。”
時虞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讓釋千產生了一種錯覺。——“編號4000”並非她逃離研究中心的工具、而是她付出真誠關心的朋友。
但她呈現在她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又怎麼能去相信她的笑容是真的?
時虞是“體驗派”,比左晴那些人高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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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回到《人格掠奪》遊戲世界】
【正在為您載入歷史場景】
【Loading……Loading……】
【載入成功!】
釋千睜開眼。窗簾外已經一片明亮,現在是早上七點半,對應現實中正是研究中心交班的時間。寄生於容靈體內的釋初支開了別的研究員與護工,鄔夢聲稱介入啟明更換了監控錄像。
留給她的時間至多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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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需要查看自己擁有什麼技能,但“降明”既然打算凌晨行動,那她的確可以著手準備“禮物”了。
釋千先是使用了易容能力。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依舊是十八歲上下的樣子,但卻和她本體以及幾個人格身份都沒有重合的記憶點。隨後她又將身形修得瘦弱,進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總體看來,在她想主動暴露前,不會有人把現在的她和“釋千”聯系在一起。
釋千進入了[食人魔]的場域。——先幫那群直播玩家踩踩點。
【恭
喜玩家觸發生存類副本:《人,食人也》!】
雖然不是通過常規方式進入副本的,但系統依舊彈出了提示。
【任務介紹:黑夜是掩藏罪惡的殺戮,白天是紕漏一切的逃亡,在無盡的白天與黑夜交替之間,人也會變為食人的怪物。在這裡,生命隻是能被轉移的資源,恐懼、憤怒與貪婪才是茁壯而生的養料。】
【任務目標:離開這裡(不限時)】
釋千掃了一遍任務介紹。
對於玩家來說,任務介紹已經算得上是“金手指”了,這裡面通常隱藏著通關的秘密,而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隻能靠探索與猜測。
除此之外,釋千還有一道信息來源。——[食人者]的口供。
系統頁面褪去,釋千於副本中睜開了眼。
她先是看到了一面木色牆面,繼而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普通而古老的小木屋,木門木窗,毫無採光可言,白天也顯得昏暗。
此時,她面前是一套桌椅,桌子上放著一張顏色泛黃的紙,應該是[食人者]所說的規則。而她的背後則是一張整潔的小木床,雖然樸素,但褥子被子一應俱全,甚至疊好的被子上還放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熊玩具,小熊的三角口水巾上縫了兩個字——“夢忱”。
沒有生活痕跡,卻有生活感。
這是這個房間上一任住客留下的,也不清楚她是離開了,還是永遠留在這裡了。
除此之外,房間內就剩下一些“工具”。包括但不限於斧頭、錘子、鋸子等,對於住在木屋裡的人,這些工具並不特殊,但是這是一個“生存類副本”。
釋千拿起那張泛黃的紙,在昏暗的氛圍中通讀文字。
“歡迎入住!”
“這裡的白天隻有一個小時,同樣,夜晚也隻有一個小時。”
“如果現在是夜晚——”
“請查看這張紙的背面。”
“1.如果沒有任何文字,您將擁有一個安詳的夜晚。除非有人打開您的房門,否則請於床上休息。我們的床具有安定療效,隻要躺在其上就可以代理睡眠。”
“2.如果出現任何文字,請仔細閱讀要求並執行,您將獲得一張巴士票,可於白天最後十分鍾搭乘唯一的巴士離開村莊。如果不執行,您將無法獲得巴士票。”
“如果現在是白天——”
“1.白天享受村莊美景的最佳時刻,請不要睡覺。”
“2.您或許運氣不佳,沒能獲得贏下巴士票的機會,但村莊中有人獲得了巴士票,您可以獲得其手中的巴士票,白天是巴士票轉移的唯一時機。”
“但請注意——”
“1.巴士票都是實名制,想要更替姓名,請提供‘直系死亡證明’。”
“2.如果您通過提交了‘直系死亡證明’,請耐心等待,更替姓名需要時間,您隻能選擇搭乘第二日的巴士。”
“3.一張巴士票隻能被轉移一次。”
“以上,祝您生活愉快。”
“如您已知曉全部,請籤名:”
“注:該籤名將應用於巴士票上。”
上面寫的和[食人者]所言大差不差,隻不過這張紙上隱藏了很多細節,顯得除了“直系死亡證明”有些詭異外,基本沒什麼可提防的地方。
不籤名的話無法開啟房門,於是釋千拿起一旁的筆,寫下“夢忱”兩個字當作籤名。
籤名奏效,木門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釋千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拿起那隻毛絨玩具小熊,輕捏軀幹與四肢,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殘留。
[食人者]沒藏私,這應該就是上一任住客留下的東西。
她的目光在“忱”字上略微逗留。
門外有人出現。
釋千驀地收回視線,腦袋微微一動,伸手拿起了一把較輕的榔頭,壓輕腳步走到門後,貼牆而立。
她運行的是[世界之主]的人格卡牌,但使用的主人格還是[菟絲花],連帶著[死靈術士]等幕後系人格,所以觀察力不如以[物理安眠師]為主導的那一系列進攻型人格。
她隻能感覺到門外有個人,並且是個覺醒者,疑似女性,除此之外的細節並不明朗。
門內門外一片寂靜。
門外之人並未輕舉妄動,她隻是安靜地站在門口,既無殺意、也無離開的意思。僵持了大概一分鍾,她抬起了手,輕輕敲響房門。
“叩。”
“叩叩。”
然後是一聲很輕的:“夢忱?”
帶著明顯的試探意味。
原來是這個房間原住客的熟人。釋千也沒直接開門,而是壓著聲音詢問:“你是誰?”
為了顯得更像誤入場域,她還特地帶了點微不可察的顫音。
“……”
門外陷入再次寂靜,隔著一層房門,釋千隱隱聽到門外之人嘆了口氣。
“你好。”門外之人的聲音鎮定下來,改用實音說話,“我是瀚都市第八警所的局長,江白月。第八警所負責的就是靈異事件,你現在所處的情況……”
門外之人以均勻的語速介紹著,音色沉穩,容易給人以安心感。
江白月。
釋千微微揚眉。瀚都市第八警所就是異常管理局。
[食人者]當初說過,徐康樂為了獲得吳青市異常管理局局長的職位,勾結它造成混亂又卸磨殺驢,使它身體破裂無法和場域建立聯系的同時,致使吳青市原局長死亡,就連瀚都市的局長江白月都遭受牽連不知所蹤,最後造成瀚都、吳青區域的高層覺醒者進行了一輪徹底洗牌。
原來江白月在它的場域中。
她隱約記得,江白月和冀飛羽的關系不錯,冀飛羽不斷更替身體存活至四百年後,改名為“冀忱”,而好巧不巧,現在這間房子的原住客又叫做“夢忱”。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證件。我想你已經閱讀過那張規則紙,你新到這裡,手裡沒有巴士票,不會有人傷害你的。而我的職責也恰好是保護你們。”
江白月以這段話作為結尾。
雖然釋千很想信任她口中這段話,也願意相信冀飛羽的朋友肯定也是個“好人”。
但冀飛羽那種性格的人,在四百年後都變成了“冀忱”的模樣,雖然仍然本能地拯救他人,但卻視同行人的生命為無物,且對地下城的一切展現出了明顯的憎惡意味。江白月被困在一個日夜變遷以小時計的場域裡長達一年,釋千沒辦法保證她還能保持本心。
該防備還是得防備。
總不能她抱著踩點的心態進個副本,反而被開局殺了。
畢竟這個場域還有一個潛規則——死的人足夠多時,就會產生一個通向現實的“空隙”。
釋千將榔頭藏在身後,裝作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
看向門外,但那並不是一個殺紅眼的覺醒者,隻是一個穿著便服的溫和女性,約莫三十歲上下,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她的面上難掩疲憊之色,可她仍然對著釋千揚起了一個淡淡的笑。
看著釋千時,那笑容帶著苦澀,又帶著某種寄託。
她說:“和夢忱一般大。”
第277章 遊戲×現實
釋千坐在椅子上,而江白月坐在床尾。
桌面上亮著一盞燭臺,勉強驅散了木屋內的昏暗,這是江白月指引釋千從角落工具箱中找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張規則紙上說的都是真的?我們隻有通過執行任務,或者有巴士票的人死掉才能離開這裡?”釋千捏著那隻玩偶小熊的掌心說,看起來就像是個誤入場域的學生。
“是真的,但並不完全。”江白月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那隻小熊上,她猶疑片刻,再次開口,“我想你需要知道,夜晚的任務是殺人。”
“殺人?”
釋千做出相對應的反應,擔憂起自己來:“隨便殺嗎……那豈不是,看起來越弱小的……”
“不算是隨便殺。”江白月隔空指了指那張紙,面上疲態更甚,“那上面會做出指定的。比如,一般情況下會說,請完成任務:殺死張三、李四,以及除此之外的其它三個人。指定的和非指定的人數不定,會根據個人能力分配,有的人會被要求殺一個,但有的人卻會被要求殺數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