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現在國外,那天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我打電話催催。”
聊天至此,本該自然結束,臨了,高祈突然問了一句:“你確定他就一隻袖扣丟你那兒了?”
駱悅人握著電話呆滯了一下,她不知道高祈想指什麼,但她自己下意識想到那枚龍紋的玉墜。
那也是梁空的。
“對,就一隻袖扣,”幾分心虛地應下,樓下的車窗玻璃反著光,她眯起眼睛,盯著刺眼處看了一會兒。
“你高中去過東闲門玩彈簧珠嗎?”
高祈笑道:“我這生日還沒到呢,舊就敘上了?玩過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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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麼問出口,事已久遠總覺得沒有計較的必要,駱悅人抿抿嘴說:“沒什麼。”
屬虎的人是不會戴龍墜的,那就是一個梁空隨手送給她的小玩意,丟了也不要緊的,駱悅人如是想著。
生日派對當天梁空果然沒來,不過駱悅人遇見了個稀奇姑娘,據說是高祈的表妹,看見她跟看見鬼一樣。
自言自語的話駱悅人也沒聽明白。
“居然不是死去的初戀……”
駱悅人茫然地看著對方,順著她的目光低眼看了看自己光潔的肩,她進室內脫了外套,穿的是一件杏色的復古絲絨裙,此刻肩頭除了一根細細吊帶什麼都沒有。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但高祈表妹的目光卻像一寸寸在比照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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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悅人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舒服。
那姑娘本來要跟她說話的,還沒開口就被高祈一個眼神支走了。
高祈伸手虛虛扶駱悅人的肩,把她往裡送,叫她玩得開心。
因為沒有什麼認識的人,十九歲倒是來招呼過她,但今天男朋友生日,她主要還得跟在高祈身邊,防狂蜂浪蝶的同時撐住正牌女友的場子。
駱悅人待得無聊。
項曦來得遲,人氣高,她男女通殺絕不是空穴來風的人設,一米七幾的個子,出場即是一道美豔聚光,單是女孩子上前求合照,她就貼心曲腿了足足半個小時。
駱悅人沒往前去,不太能言善道,老朋友多年沒見面,敘舊其實也是一件困難事。
準備離場前,駱悅人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正好撞見項曦靠在窗戶邊抽煙,她才拾起機會打了一聲招呼。
項曦彈了彈煙灰:“就在這兒等你呢,是不是要走了?”
她表情生動,就像在說你怎麼知道。
項曦說:“還跟以前一樣啊,梁空不在,這種場合你就待不自在。”
說著打開隨身的手包翻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收集香水,看到就想起你了。”
駱悅人有些受寵若驚。
在她看來,她以前跟梁空都算不上什麼正經交往,梁空也不怎麼對她上心,可他身邊的朋友幾乎都很照顧她。
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都沒有給你準備見面禮物。”
項曦大大方方一笑:“沒事兒,以後有機會,我年前都在國內。”
“那你現在住哪兒?”
駱悅人特別不喜歡欠人,在她看來,無論是朋友還是情侶都是相互的,得到了也要付出,才算有來有往。
“我現在住梁空以前的房子,他家阿姨做飯可以,方便我控制飲食。”
駱悅人點點頭,腦子裡也有了概念。
她高中的家跟梁空家住得近,都在城南,她住棠杏苑,他住望江的別墅區,一街之隔,高三那會兒他們時不時能在早餐店偶遇。
那少爺不想坐私家車的時候,會跟她一起擠公交,偶爾晚自習也會順路送她。
“哦,他高中的房子?”
那算算離雜志社也不是很遠。
“對。”項曦想了想說,“那邊不是開了一個新商場嗎?你之後有空的話,一起去逛逛。”
駱悅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新商場不是在城北區嗎?”
項曦頷首:“對啊,梁空不就一直住城北。”
一瞬緘默。
到嘴邊的問句,咽下去,反芻一種發粘的苦澀滋味,她忽然不敢問,連氣息都不自禁地屏住,心跳豁然可聞,就像薄薄一層窗戶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堪破未破。
這時,身後傳來聲音。
有個打扮得很潮的男人懶散踱著步子過來找項曦,路過駱悅人,回頭多看了兩眼。
項曦直接問他司機現在在麼,朝駱悅人示意,叫人待會兒送她。
駱悅人說不用。
她沒喝多,再說現在也不是很晚,她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駱悅人走後,那人問項曦借了火點煙,眯眼順樓梯目送著:“那誰啊?”
項曦說:“梁空前女友。”
“你不也前女友?”
項曦短促冷笑一聲,連解釋都不想給一句,那人立馬就收。
“行行行,不開玩笑了。”
他們這幫人圈子就這麼點大,就算混不熟也是彼此認識。
那人笑笑說著:“好像之前聽誰說過,挺特別是不是?”他回味似的品一品,“沒感覺出來,說漂亮也漂亮,但梁空身邊不缺漂亮妞吧,哪兒特別?”
項曦默了會兒,吐出最後一口煙,白霧彌長,她沒回答,目光幽幽打量一圈周遭,講了一個故事。
“這酒吧開業三周年慶,在我們那屆高考後的暑假,梁空帶著她,那晚一說,在場的都有印象,有那麼幾秒吧臺那兒燈光大亮,音樂都停了,但沒人知道為什麼,還沒反應過來就恢復如初了。”
“跟那妞有關?”
項曦說:“她點了杯莫吉託。”
“新手入門,怎麼了?”
“她比較慢熱,梁空就帶著她在那兒跟人闲聊,她說記得這酒好像要放薄荷,是青綠色的,調酒師就說不是青綠色,但酒吧那個燈光吧,看不出酒的顏色來,她就問不是嗎?梁空叫人開燈的,抬下巴示意她看,是不是青綠色,然後燈變回來了。”
男人拊掌大笑:“我靠,那妞估計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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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曦捻滅煙頭,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她不知道的事兒還多著呢,她高中那會兒喜歡裴思禹,她能知道什麼。”
那人感慨說,你們圈挺亂啊,項曦冷冷一笑,斜睨他道:“現在就你們了?挺會給自己擇幹淨?”
“她喜歡裴思禹,梁空就不追了?”
“說了前女友,”項曦嘖一聲,“腦子呢?”
那人恍然:“忘了忘了,他們在一起過,那梁空怎麼追到的?”
這事兒說來就復雜且長了。
“沒追,拽死了梁空,他愚人節那天跟人打賭說要追她的,真是玩笑,根本沒人當真,那姑娘也沒當真,上學、練琴、在學校廣播站讀稿,繼續走乖乖女的路子,後來過了一個暑假,好像是在保齡球館,她來問梁空,之前說追她是真的嗎?梁空那歹人,八風不動,球喂出去,甩甩手指,就往她那兒看了一眼說,行啊,你來吧。”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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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似隱喻
深夜的機場人影稀疏,徒有大片明亮燈光在延續白晝,梁空的手機屏幕停在某個聯系人頁面。
駱悅人這三個字,是她自己輸進去的,但在此之前,他已經在高祈那兒看到過,並默記在心。
車子剛開出航站樓,微信進了新消息。
高祈:[安排車送走了。]
梁空吩咐司機:“改道去觀棠新居。”
駱悅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紅燈前高祈的司機接了電話後,車速好像就變慢了很多……
她沒忍住問。
師傅看了眼後車鏡,笑著回她:“高先生說梁先生也在過來的路上,您不是也要見梁先生嗎?咱們慢一點到,剛好能和梁先生碰頭。”
“好的。”
要見到梁空了。
不知道怎麼了,這個想法一落定,駱悅人忽然有點緊張,手指無意識地在皮質車座裡攥了一下,指甲受到的阻力,好像能稍稍減緩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她轉頭去看車窗外的燈影,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坐立難安,但事實是,她心裡的焦灼感一刻也沒有減淡。
腦海裡有太多畫面像跑馬燈一樣在播放。
熱氣騰騰的早餐店裡,梁空穿瀾中校服坐在那兒挑餛飩裡的蔥花,抬眸看人,眉壓眼的樣子像是沒睡好。
晚自習一起坐公交回來,就在棠杏苑後門口分別,他們揮手告別,她回家,他往別墅區的方向走。
她煩心的時候給他打電話,說請他吃附近的燒烤,他也總是一喊就出來,雖然每次都有點磨蹭,但梁空說了,男人出門得打扮打扮。
他那麼好看,有點偶像包袱也不奇怪。
她從來沒懷疑過。
如果他不是住在城南老區,跟她比鄰而居,如果他家城北,那麼過去他們之間發生的無數事,都要不可想象地推翻……
如果推翻了,後面是什麼呢?
思緒到此中斷,司機客氣地提醒她:“駱小姐,到了,剛好,梁先生的車也過來了。”
駱悅人回過神,朝前看去。
一輛亮著車燈的黑色賓利拐近靠前,緩緩停下,後座車門打開,一雙長腿穩穩探地,梁空從車門後走出,甩上車門。
駱悅人也下了車。
這兩輛身價不菲的車子接頭,要交換的東西僅是一枚小小的袖扣。
他之前擱置多天,渾然不在意,卻在這樣一個深夜,風塵僕僕特意來取。
盒子從包裡翻出,遞給他,駱悅人也發疑:“這個東西有這麼重要麼?忽然這麼著急要拿走。”
梁空打開方盒,隨意看一眼,長指一勾,帶磁吸的扣又“啪”一聲壓合上。
“不是你著急還?我的東西老留在你那兒,有點那什麼……”
高祈果然是梁空好兄弟!自己前任估計都記不清了,她隨口說的一句話,高祈連語氣都分毫不差傳到梁空耳朵裡。
她咬住唇內的軟肉,踩了高跟鞋站在梁空面前也沒有半點身高優勢,一霎露出窘態,也被他瞧見了。
梁空微偏了點方向,折下頸項,氣息陡然逼近,問她:“那什麼,是什麼?”
渾身血液都在往臉上湧,明明是臨冬的夜晚,卻無端叫人發燥。
她結了下舌說:“我……我老想著你。”
梁空目光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