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進來,沒看到人,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晃晃悠悠又走遠了。
繡樓裡,蘇綿綿被男人摟在懷裡,鼻息間全部都是他身上熟悉味道。
“蘇綿綿。”男人貼著她小耳朵,細細啃噬。
小姑娘縮了縮小腦袋,額頭頂住他胸口,“陛下,月餅要被你壓壞了。”
“閉嘴!”
蘇綿綿閉緊了小嘴巴。
繡樓裡滿是灰塵味道,嗆人很。
陸橫帶人往樓上走。
“大家都不在了。”
小姑娘看著空蕩蕩繡樓,聲音微低,帶著回響。
“孤在。”
蘇綿綿心口一怔,下意識伸手抓住了陸橫衣擺。
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
木制樓梯上,淺淺灰塵,印出男人腳印。
修長有力,一如以前。
蘇綿綿提著裙子,踩上他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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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觸到了月亮。
站在繡樓窗前,陸橫看著窗外觸手可及圓月,聲音低沉開口,“蘇綿綿,在你心中,孤在第幾位。”
小姑娘站在陸橫身邊,指尖搓了搓窗戶紙。
“那個,陛下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男人滾了滾喉結,“假話。”
“那陛下您是第一位。”
“前面還有誰?”
陸橫覺得自己心情格外平靜。甚至想殺人。
“有嬤嬤,安安,喊喊,萌萌……”
男人俯身,一把掐住小姑娘喋喋不休小嘴,“再多說些。敢排在孤前面,孤讓他瞧不見明天日頭。”
暴君臉襯著月色,呈現出俊美狠戾之態。
說出來話也令人膽顫心驚厲害。
蘇綿綿立刻閉嘴了。
“敢在心裡罵孤,嗯?”
蘇綿綿用力搖頭,面露驚恐。
這隻暴君難道還能聽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蘇綿綿。”
“嗯?”
小姑娘仰頭,男人猛地親下去。
月色被遮蔽,星星點點皎月跳躍在蘇綿綿纖細眼睫上,帶著細膩柔光。
男人手,按在她心口,聲音輕,幾乎聽不見。
“別怕孤。”
……
“喂,陸哥,陸嘉淵醒了。”
繡樓內,陸橫靠坐在窗邊,大長腿上枕著蘇綿綿。
小東西手裡抓著月餅,吃了一半就睡著了。
陸橫伸手,捏了捏她小臉,把外套替她蓋上,然後掐斷了手機。
醫院裡,陸嘉淵終於清醒過來,他神色呆滯坐在床頭,似夢非夢。
“先生,那個周安安給根本就不是毒,是白開水。”中年男人皺著眉頭道。
“藥是假?”陸嘉淵努力抑制著激動心情。
他顫抖著手,攥緊被子。
病房門口。
周安安本來是給老師跑腿,卻意外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她跟著中年男人來到病房,聽到了中年男人跟陸嘉淵對話。
周安安認識陸嘉淵。
她立刻就衝進去一陣怒罵:“原來是你這個人渣!你以為我會幫你?呸,人渣,畜生,狗逼玩意,做夢!我爸就算死在裡面我也不會幫你!”
說完,周安安狠狠踹了陸嘉淵和那個中年男人一腳,猛地扭身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門口張鑫。
周安安怒氣衝衝,“你過來幹嘛?”
張鑫抬了抬手裡東西,“送老年人加厚特大版紙尿褲。”
陸嘉淵:……
“綿綿她現在……”陸嘉淵锲而不舍。
“綿綿是你叫嗎?”周安安怒斥完,嗓子突然尖銳,“你個狗逼提綿綿幹什麼?你他媽要幹什麼!我操你媽,你要是敢碰她一根頭發,老娘就跟你同歸於盡!”
陸嘉淵抿了抿唇,臉上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
“蘇小姐還好嗎?”
“好不得了!”周安安雙手環胸,瞪向陸嘉淵,“如果你死了,她能更好。”
頓了頓,正在大喘氣周安安又補充一句,“如果你跟唐南笙一起死了,我媽也能高興從墳墓裡跳出來。”
“嶽母已經去世了嗎?”張鑫拎著那袋子老人紙尿褲插嘴。
周安安瞪他一眼,一邊擔心給蘇綿綿打電話,一邊扭身就走。
張鑫顛顛跟上去,“小棉花現在跟陸哥在一塊呢。”
病房裡,陸嘉淵看著身邊這個跟了自己好幾年中年男人,緩慢開口,“老陳,我是不是虧待你了?”
老陳低頭,沒說話。
陸嘉淵笑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他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老陳出去了。
陸嘉淵坐在病床上,手機響了。
是唐南笙打過來。
“喂,嘉淵,你醒了嗎?真是擔心死我了。”
陸嘉淵握著手機,抬眸往窗外看去。
晚上十點,中秋圓月,漂亮不可思議。
“我沒事。”陸嘉淵說完,打開電腦,“我在看那年,你在北中成年禮上跳開場舞。”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陸嘉淵繼續道:“你跳真好。”
第65章
蘇綿綿在繡樓裡醒來。
她抬眸,看到熟悉大紅色橫梁,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她半眯著眼睛,奶聲奶氣喚了一句,“嬤嬤。”
坐在她身邊陸橫側身望過來,身影擋住了她視線,也擋住了那根熟悉橫梁。
男人小揪揪已經長了一些,雖然還有點炸花花,但是已經很能顯示出本身野氣和霸氣。
厲害人,就連小揪揪都與眾不同。
蘇綿綿眨了眨眼,終於清醒。
暴君是沒有小揪揪。
不對,暴君是有小揪揪。
“走吧。”男人把蘇綿綿拉起來。
蘇綿綿坐在陸橫外套上,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張繡床。
她松開陸橫手,走到繡床邊,伸手抹開上面那層厚厚灰。
白嫩小手上滿是灰塵,滿滿糊了一手,蘇綿綿卻沒在意,她隻是慢吞吞提裙,站上了自己繡床,然後又掏出帕子來。
一個字,一個字將繡床上那些字擦出來。
“陛下,這些字,是你寫嗎?”
早上五點,晨曦初顯。
繡樓下那棵銀杏樹發出“簌簌”微響。
金黃色銀杏葉輕漾而落,無聲無息。
初秋天,涼風已至,敲打在那扇古舊窗戶上,發出“吱呀”聲響。
男人背對著光,站在繡床邊,咽了咽喉嚨,良久後才道:“是。”
蘇綿綿捏著手裡帕子,聲音輕軟,一如樓下那入風即落銀杏。
“陛下死時候,疼嗎?”
疼嗎?
“不疼。”
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沒有了她,他世界什麼都沒有了。
最可怕不是身在黑暗,而是將黑暗中唯一光掠奪了。
“陛下當初,為何要娶我?”
“想娶,就娶了。”
暴君向來我行我素,從來不顧他人意願。
即使蘇綿綿隻是一個沒什麼名氣,甚至連腦子都有點壞掉小姑娘,他都強硬要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嬤嬤說,若是喜歡,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手,與子老。
暴君是喜歡她,她知道。
她也喜歡很多東西,鳥啊,花啊,魚啊什麼。
蘇綿綿不清楚暴君喜歡是哪一種,她根本就不是個聰明人。
她單純認為,若是喜歡,便是跟嬤嬤說一樣,以後,會有一個人,代替嬤嬤跟她日日住在一起。
為她梳發,為她做食,為她畫眉。娶她為妻,與她執手相偕老。
可是沒有那麼一個人。
聖旨來時候,蘇綿綿知道,她是去做皇妃。
雖然這是無上榮寵,是所以女人都夢寐以求東西,甚至就連姐姐都用那麼嫉妒眼神瞧她。
小小蘇家,居然能出一個皇妃。
可是,不是帝王妻,而是帝王妾。
日後,暴君還會有皇後,有旁女人。
她心內莫名其妙覺得不喜。
因為在嬤嬤說世界裡,那個男人應該隻有她一個人,隻跟她牽手,跟她一起慢慢變老。
所以蘇綿綿不懂,暴君是哪種喜歡她。
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
可若是他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又為何偏要娶她呢?
蘇綿綿不喜歡聽那些丫鬟表面贊揚,背地裡卻在說:隻是寵愛罷了,不然怎麼會偏偏是帝王妾。
“這裡,好像隻能娶一個人。”
小姑娘掰著小手指,聲音細細幾乎聽不見。
男人呼吸一窒,“嗯。”
“那陛下,就沒有三宮六院了。”
“孤本來就沒有。”
若是那些烏七八糟女人進來,就這個傻子,被人賣了才在給人數錢。
那個蘇南瀟就是個典型例子。
蘇綿綿覺得心裡頭喜滋滋。
但是看到男人那張兇兇臉又覺得害怕。
安安說,強烈到需要佔有、歸宿、依賴、需求等感覺和欲望,是喜歡。
蘇綿綿仰頭,一手摸著繡床頭字,一手緊張地揪著自己裙擺。
“陛下,想佔有我嗎?”
嬌嬌軟軟小姑娘蹲站在繡床上,穿著幹淨漂亮長裙,青絲披散,雙眸如霧,說這話時候聲音酥軟,帶著勾人欲念。
她仰著小腦袋,露出幹淨優美小脖子,紅纓小嘴說出這種話來。
用那麼幹淨眸子。
“想。”男人嘶啞著嗓子,身體僵硬。
想,他想都快瘋了。
陸橫滾著喉結,雙眸漸漸深諳。
蠻橫如他,可現在卻連抬手力氣都擠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她是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小姑娘垂下眼簾,細長睫毛顫了顫。
她本來也以為,她是想。
可是現在,又不是很想了。
因為他隻娶她做妾。
蘇綿綿想,她可能是生氣了。
她居然敢生這隻暴君氣,她膽子真是變得越來越大。
她真是太膨脹了。
膨脹蘇綿綿站起來,從繡床上跳下來。
“陛下,我們回去吧。”
男人依舊站在那裡沒動。
“陛下?”
“就,回去了?”男人背對著她。
“嗯。”不然呢?
這勾人小東西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能讓男人血脈膨脹話。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