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機響了。
陸嘉淵瞥了一眼,是唐南笙。
唐南笙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問這件事。
陸嘉淵不想接,他拐了個彎,往自己郊區別墅去。
那裡有一段山路,風景不錯,陸嘉淵想去平復一下心情。
山路不算陡,隻是拐彎比較多。
陸嘉淵突然感覺自己剎車出了故障。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車就撞到了護欄,往山下衝去。
……
“今天下午十六點,一輛黑色寶馬在郊區出現事故,據說車主是陸家新貴陸嘉淵……受傷人員已被送往醫院救治,現在情況不明……”
畫面一轉,就是醫院門口聽到第一手消息後守株待兔記者。
陸嘉淵從救護車裡面被抬出來時候,有個攝像機猛地懟了過去。
“滴”一聲,陸橫關了電視。
遙控器被他拿在手裡,輕輕拍打著掌心。
“啊!”突然,坐在陸橫身邊蘇綿綿猛地一驚一乍,“我想起來了。”
男人朝她看過去。
Advertisement
“那個陸嘉淵,長得像葉深華。”
就剛才那個鏡頭,陸嘉淵躺在那裡,臉上沒有戴眼鏡,下顎處磕出一點血。整張臉還是很幹淨。
脫下眼鏡陸嘉淵,活脫脫就是葉深華。
男人拿著遙控器手微微一擰。
那個塑料遙控器就報廢了。
“呵,”男人開始冷笑,“不是隻見過幾面嘛。記得這麼清楚。”老子在你面前這麼久了,還認不出來!
小姑娘縮著脖子往後躲了躲,露出手裡做了一半小布兜兜。
“你在做什麼?”暴君氣急敗壞一把扯過她手裡東西,一股子醋勁無處發泄。
“做,那個,幫……”
“做好了給孤。”
不管什麼東西,都要爭得第一暴君野蠻又不講理。
“陛下,真要嗎?”小姑娘小心翼翼問,十分不確定。
“呵,你不給孤,還想給誰?”給那個隻見過一面陸嘉淵,還是給那個隻見過幾面葉深華?
男人面色一沉,“快點做。”
蘇綿綿後脖子一涼,趕緊挑了塊最大布出來,急匆匆做好以後遞給陸橫。
“這是什麼東西?”坐了十幾分鍾,男人火氣也控制差不多了。
最關鍵還是這隻小東西壓根就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真是個榆木腦袋!
“本來準備給鳥兒做兜粑粑褲。”
陸橫先前嫌棄鳥兒總是亂拉屎。
所以蘇綿綿就想出來這麼個東西。
小姑娘小小聲解釋,“奴還特意給您加大尺寸了。”
所以他手裡是放大版成人兜粑粑褲?
男人深吸一口氣,俯身,咬住了蘇綿綿小臉蛋。
“啊……”小姑娘嚶嚀一聲,委屈紅了大眼睛。
好疼。
怎麼又生氣了嘛。
說要是你,不高興也是你,真是難伺候。
咬完一口,神清氣爽陸橫打電話,讓張鑫給李嘉淵送了一袋成人紙尿褲。
第64章
陸嘉淵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夢。
他殺了,他最愛人。
腦中回旋著那個身穿古裝,在樹下跳舞女子。
陸嘉淵詢問身邊路過女婢,那女婢答:是咱們家四姑娘。
樹下女子嬌軟柔美身影散去。
陸嘉淵一陣悵然若失後低頭,看到自己一身古裝,看裝扮,像是周朝。
身邊有人在說話,“先生,周安安把東西拿過來了。”
周安安?周安。
拿了什麼東西過來?
是,毒藥。
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陸嘉淵使勁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渾身酸脹疼痛,根本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先生,我已經把東西給唐小姐了。”
唐南笙?不,不能給她!不能給她!
陸嘉淵用力擰眉,可即使他激動渾身戰慄,依舊睜不開眼睛。
“沒死嗎?”一道女聲傳過來,陸嘉淵覺得熟悉又陌生。
“是,小姐。”中年男人點頭。
陸嘉美看著自己新做水晶指甲,年輕臉上是冰冷蔑視,“我這個哥哥真是個廢物。”
說完,她想起那輛車,“車子處理好了嗎?”
“是,已經處理好了。小姐放心,絕對不會被人發現。隻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
“可惜了,沒死。不過這樣半死不活也不錯。”陸嘉美笑著說完,“去告訴唐南笙,想做什麼事就快點做,以免夜長夢多。陸嘉淵倒了,還有我給她兜著呢。”
“是,小姐。”
中年男人走了。
陸嘉淵感覺自己臉上被刺刺水晶指甲滑過,留下沁著血珠子傷口。
“哥哥你呀,真是太蠢了。”
是啊,他太蠢了,他太蠢了!
“那天在北中成人禮上跳舞,根本就不是唐南笙,而是蘇綿綿。”
是,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那天在樹下跳舞,不是四姑娘,而是十二姑娘。
那個最漂亮,最純稚十二姑娘。
卻被他親手毒殺了。
陸嘉美走了,陸嘉淵心情激動,偏偏不能動彈,整個人都陷入崩潰狀態。
他不斷做夢,夢到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名叫葉深華人。
他穿著靛青色儒衫,搖著折扇,找到了醫女周安,“都說周青醫術了得,我看他女兒更勝一籌。我要你,替我制一種毒。一種,查不出來毒。”
“若是制好了,我便幫你父親洗脫冤屈。”
周安垂眸,默不作聲。
夢境一轉,到了蘇家十二姑娘出嫁日。
雖為帝王妾,該有,卻一樣未少。
十裡紅妝,羨煞旁人。
身穿嫁衣,千嬌百媚出去,再回來,卻是那具冰涼涼屍體。
周安瘋了一樣抓著他衣襟,雙眸赤紅,“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哈哈哈……你要那毒,就為了殺她?你這個畜生,蠢貨!你知道嗎?那天在樹下跳舞人,不是蘇南瀟,是蘇綿綿。”
魂牽夢繞之人,居然另有其人
還被他親手毒殺。
葉深華崩潰了。
“哎,他怎麼好像在哭啊?”有護士進來查房。
“真在哭?可能是做夢了吧。”
如果是夢,那就好了。
“我們都有罪。來世,我們都該為她贖罪。跪在地上,贖一輩子。”
周安聲音幽幽蕩蕩飄過來,帶著無盡悲涼。
……
陸嘉淵出事了,唐南笙卻依舊每日勤勤懇懇出現在舞蹈團。
別人問她,她也隻是紅著眼眶搖頭,然後說,“我不能因為自己私事,就耽誤了大家排練。”
如此敬業精神,讓大家紛紛對她產生了好感,格外照顧。
隻有蘇綿綿依舊跟唐南笙劃清界限,每天除了單調練舞還是練舞。
花露跟在蘇綿綿身邊,寸步不離。
跳了一個多小時,蘇綿綿體力有點吃不消了。
花露把水遞給她。
粉紅色小水杯,巴掌大一個,小姑娘捧在手裡,仰頭喝著。
湿汗貼著青絲,露出漂亮天鵝頸。
唐南笙坐在輪椅上,輕輕笑了。
喝吧,多喝點。
蘇綿綿喝完水,又繼續練舞。
動作輕柔舒緩,毫無不適。
唐南笙一臉焦躁等著,直到梁晴虞過來宣布大家可以走了,蘇綿綿依舊是一副活蹦亂跳樣子。
怎麼回事?不應該是這樣啊!
唐南笙用力擰眉,抓著輪椅手暗暗收緊,幾乎痙攣。
陸橫過來接人。
今天是中秋節,舞蹈團提前放課,還送了月餅。
蘇綿綿沒忍住,小心翼翼拆了一個捧在手裡吃。
小嘴巴鼓囊囊沾著一點碎屑。
“這個是豆沙。”
把咬了一半月餅掰下來一點遞到陸橫嘴邊,蘇綿綿聲音小小道:“陛下要不要嘗嘗?”
往常在繡樓裡時,這隻暴君最喜歡搶她東西吃了。
不管是她沒吃,還是吃了一半,或者是隻剩下最後一口,反正是不肯放過她,偏要嘗一口。
陸橫垂眸,低頭咬上去。
男人鋒利牙齒觸到蘇綿綿柔軟指尖。
她下意識縮了縮,覺得指尖酥麻麻痒。
“回家了。”
“哦哦。”
蘇綿綿把那盒大月餅抱起來。
陸橫單手拿過來提著,目光微微一沉,落到唐南笙身上。
坐著輪椅唐南笙背後汗湿,表情怪異。
陸橫轉身,帶著蘇綿綿走了。
出了舞蹈團,才是下午四點。
因為是國定節假日,所以大街上人很多。
蘇綿綿戴著口罩,顛顛跟在陸橫身後。沁涼風吹過來,揚起她裙擺。
團圓氣氛很濃。
街口大屏幕上放著回家看看廣告。
走在前面男人突然腳步一頓。
“蘇綿綿,想回蘇府看看嗎?”
蘇綿綿眸色一怔,她攥緊陸橫衣擺,然後小小幅度點了點小腦袋。
什麼都沒準備,他們就一起去了臨市蘇府。
還沒閉園,遊客卻已經慢慢少了。
男人牽著她,穿過假山流水,來到那座繡樓前。
物是人非。
經歷了六百年,這座繡樓不知被修繕過多少次,如今已與之前大不一樣。
蘇綿綿在蘇府內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蘇家親生孩子。
她吃穿用度,皆是上乘。
男人帶著她翻牆進去。
繡樓裡有座小院子。
那裡有一棵百年銀杏。是蘇綿綿小時候種下。
她到死時候也沒見過它開花,結果。
如今,原本小豆苗一樣銀杏樹要三五人合抱才堪堪抱攏。
樹冠很大,小扇子一樣銀杏樹葉像金燦燦錦緞,紛紛揚揚落下來,鋪滿石桌、石墩子,還有這整片院子。
就像鋪了一層铂金色綢緞。
美令人驚嘆。
“給孤,跳一支舞吧。”
陸橫拂開銀杏葉,坐到石墩子上。
蘇綿綿小心翼翼踩著銀杏葉子,站在那大片大片奪人眼球銀杏葉上,提裙,揚擺。
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圓盤似得月亮,在今夜格外耀眼。
樹影斑駁中,月光冷豔。
那一樹金黃與明月遙遙相對,襯出皎月一般美人。
“哎!誰在裡面啊!你以為這是你家啊!”
蘇綿綿:委屈。
男人單手拎起她,蘇綿綿一把抱起月餅盒子。
陸橫帶著人跳進了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