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覓從小屁孩倔強的眼神裡,看出了他對他的憎恨,嘿嘿地笑了起來:“安安,你還真喜歡小的啊,這小子看著還是個高中生吧,怎麼著…算我幾號情敵?”
路安純懶得理他不懷好意的玩笑話,將魏然拉到一邊,伸手整理了他的亂糟糟的頭發和衣領:“什麼時候回來的,你哥呢?”
魏然沒好氣地說:“你還記得我哥?”
路安純也不過隨口一問。
她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她轉移了話題:“在這裡做什麼?”
“跟朋友看電影,就看到你…”他憤恨地瞪了周覓一眼,咬牙切齒道,“和你新男朋友。”
“所以你就把他車撞壞了?”
“嗯。”他揉揉鼻子,“我會賠的,就看他不爽。”
“算了,不用你賠。”路安純理了理他褶皺的校服領口,看著少年英俊清秀的面龐,滿眼疼愛,“真是長大了。”
他的個子跟周覓一般無二了,而且體格也挺壯碩的,皮膚白白淨淨,五官陽光帥氣。
她愛憐地撫了撫他的臉:“看來你哥把你養得不錯。”
魏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你見他嗎?”
路安純猛地抽回手,指尖都在哆嗦:“不、不不,我不想見,然然,你就當沒見過我,不要告訴他,不要打擾他。”
路安純轉身離開,對周覓道:“走了。”
“哎,我的車…”
“我幫他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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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覓從來沒見過女孩如此絕然而堅定的眼神,不敢違逆,隻回頭警告地望了眼魏然:“臭小子,算你運氣好。”
魏然望著路安純遠去的單薄背影,忽然喊道——
“路安純,你知不知道他為你放棄了什麼!”
第60章 重逢
周覓將路安純送到江汀別墅門口。
路安純從包包裡摸出幾張紅票子, 遞給他:“修車的錢可能不夠,你修好還差多少,跟我說。”
他雙手插兜, 雲淡風輕地說:“不需要啊,這點小錢。”
路安純將鈔票裝進他夾克衫:“給你就拿著,應該的。”
周覓沒有再推辭, 低著頭,腳尖踮著石板路上的青苔, 欲言又止。
路安純看出了他的心思,索性直言道:“他是我幹弟弟。”
“真是你幹弟弟啊?”
“嗯,在他很小的時候, 我就認識他了。”
“好吧,沒事, 我就隨便問問。”周覓撓撓頭, “那他說他哥,是你…”
“他哥就是我初戀男友。”路安純直言不諱道, “那時候我們都幻想著…能在一起念大學,一直一直在一起,弟弟也是這樣想的。”
“懂了, 原來是這麼個關系, 怪不得那小孩看到我這麼生氣。”
路安純點點頭,轉身走回江汀別墅小區大門, 忽然聽身後少年叫住了她:“路安純,我不是隻想和你玩玩而已, 我也想我們能一直走下去, 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會讓你喜歡的!”
突然熱血上頭的表白, 讓周覓臉頰紅得徹底,呼吸急促,黑眸熱切地望著她。
路安純頭也沒回:“如果你這樣想的話,抱歉周覓,我們的關系恐怕要終止了。”
……
回到家,路安純徑直去了這個家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洗手間,她摸出手機,給寧諾發了一條短信:“不行了,周同學來真的,我得跟他分了。”
寧諾不是小可愛:“啊哈哈哈哈,我說過的嘛,他遲早對你動心。”
純:“我看他情史挺豐富的,還以為他是個渣男浪子呢,這才答應他的啊。”
寧諾不是小可愛:“拜託,誰能渣得過你啊,這種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而且說真的,你這樣的顏值、身材、性格,不對你動真感情都難啊。”
純:“你這是在誇我咯。”
寧諾不是小可愛:“是啊是啊是啊。”
純:“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們不要喜歡我。”
寧諾不是小可愛:“是啊,最愛你的那一個,下場不是最慘烈嗎?那麼怕冷的一個人,在北方吹了四年冷風,最終也沒有等到你…”
路安純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刺了刺。
是,她最對不起的那個人。
不敢想。
次日清晨,路安純迷迷糊糊之際,聽到房間門被人推開,許多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她驚醒過來,看到路霈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身邊也跟了不少佣人,手裡抱著要她試穿的多件禮服。
“你不能在我睡覺的時候闖進來!”路安純嘶聲反抗。
然而路霈根本不搭理她的憤怒,對身邊的女佣道:“給小姐化妝換衣服。”
“是。”
幾個女佣上前請路安純起床,路安純根本不配合,坐在床上抱著棉被一動不動,路霈加重了語氣,說道:“把她弄起來。”
幾個女佣人強行地將路安純攥了起來,按著她坐在了梳妝臺上,給她梳洗打扮。
“我和寧諾一起去!”路安純反抗著,推開了一個女僕遞來的化妝棉,“我不跟你一起!”
“你有朋友要過來,讓她給我助理齊遠打電話,不需要你作陪,今天你有更重要的事。”
路安純知道,路霈今天要拉她相親,不管她喜不喜歡,反正把他最中意的人強行塞到她身邊,逼她接受,看她痛苦。
這不是他最擅長的事嗎。
“我不要她們給我化妝,我自己來。”
“你要是敢穿那些花裡胡哨、不三不四的衣服,你給我等著!”
“我就要穿!”
下一秒,路霈暴怒地揪住女孩如軟緞一般的黑發,將她的腦袋重重按在了梳妝臺上:“路安純,今天我不想收拾你,你給我好自為之。”
他松開了她,周圍女人忙碌了起來,幫她塗脂抹粉,按照路霈的心意打扮著她。
路安純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淚淌了下來,又被化妝棉拭掉。
鏡子裡的女孩,如同一個精致漂亮、卻沒有靈魂的玩偶,被人揉成想要的形狀。
……
最終,路安純換上一套黑色長裙禮服,一身的包裹和束縛感,宛如被禁錮的黑蝶。
她坐在轎車裡,透過黑壓壓的車窗玻璃,望著頭頂那片晦暗的天空。
唯一一個說要救她的人,已經被她親手推開了。
她的生命,隻等待著最終的枯萎和湮滅。
流水別墅是c城近年來備受關注的高檔溫泉度假產品,在網絡上擁有無比火爆的熱度,所以一下車,就有無數記者和攝像頭湧來,對著路霈和路安純一陣猛拍。
安保們將記者攔開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迎著路霈朝著別墅走去,路安純面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後。
穿過一段長長的翠竹掩映石板小路,來到峰回路轉的開闊處,終於看見了流水別墅的建築主體。
整棟別墅用石砌工藝制成,外觀的大理石巖板盡顯高端,而且和周圍綠植景觀完全融合,總共四層,每一層都有巨大的景觀露臺。
四面是熱泉瀑布,水霧繚繞,整個別墅仿佛漂浮在山泉之上。
路安純心情如此之差,看到這樣的景觀之後,也不禁感嘆和向往。
在這裡小住幾日,也許真的可以忘記現實生活中的喧嚷和紛擾。
她跟著路霈沿著石階走進了別墅內部,寬闊的廳堂裡站了許許多多衣貌光鮮的男女,西裝革履搭配優雅禮裙,衣香鬢影。
一見路霈進來,他們紛紛向他舉杯致意,稱贊著這棟別墅是如此的完美。
路安純環顧四周,擺爛地問:“我相親對象呢,牽出來遛遛唄。”
路霈冷聲威脅道:“他跟你以前見的那些都不一樣,是我親自請回來的總工程師,很多對家集團都虎視眈眈盯著,你對他客氣點,敢得罪他,仔細你的皮。”
“哦,那我太期待了。”路安純冷冷說完,轉身離開了。
路霈叫住她:“去哪兒,不準亂跑。”
“洗手間。”
路安純走到衛生間,摸出手機給寧諾打電話:“進來了嗎?”
“門口了,你爸助理把我們接進去了,那是相當尊貴、相當有面子啊。”
“我們?”
“是啊,周覓也來了。”
“他…他怎麼也來了,我沒有聯系他啊。”
“你昨天跟人家分手,人家跑來找我哭,嘖,一大男人哭得跟個小孩似的。我也容易心軟,就再帶他來見你一面,你不是正好也要用他氣氣你的相親對象嗎,這全場…找不著比他更帥的了吧。”
“哎!”
既然人都已經來了,路安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那你帶他進來吧,大廳進來左走洗手間門口。”
很快,寧諾就把周覓帶了進來,他穿著並不合身的西服,跟在寧諾大小姐身邊,像個保鏢似的。
帥也是真的,但帥得有點虎頭虎腦的感覺,總之不精致。
不過路安純一向的口味,就不喜歡太精致的玩意兒。
“安安,人帶來了,你自己安頓他吧。”寧諾從包包裡取出一個拍片兒的雲臺,“我要去拍素材了,就不管你們咯。”
“行,你去吧,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寧諾離開後,周覓宛如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望著路安純,悶聲說:“我不要和你分手。”
路安純嘆了口氣,有點憐愛地理了理他這極不合身西裝:“好了,不說這個,你穿這西裝難受不啊。”
“有點,我快喘不過氣了。”
“那到處看看,玩一玩,然後就回去吧。”
周覓倔強地說:“我要見你相親對象。”
路安純捂了捂臉,無奈地說:“我自己都沒見著呢,算了,沒什麼好見的,肯定沒你帥,我爸給我介紹的人,都十分無趣。”
“那你會和他在一起嗎?”周覓拉著路安純纖細的手腕,“你爸爸會讓你們結婚吧!”
“我和誰結婚,由不得我自己。周覓,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們的關系,什麼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你答應了,我才同意你的。”
周覓眼睛又快紅了,路安純也是容易心軟的,無奈地說,“好了好了,你一個大男生,這是幹什麼,居然掉眼淚。”
“我要和你的相親對象決鬥!”
“救命啊!”路安純真的腳趾頭都要抓地了,周覓比她小兩歲,就像個小孩似的,時不時還得她來哄著她,“你別讓我丟臉啊,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聽你的,但你讓我跟著你吧,這樣你相親對象…說不定就知難而退了。”
路安純笑了起來:“你還挺自信。”
“我當然自信。”周覓是很驕傲的男孩子,這也是路安純最欣賞他的地方。
“行,那你跟在我身邊吧。”
宴會全程,這熊背蜂腰的體育生,就跟個護花使者一樣,全程陪在路安純身邊。但凡有男人要過來找她搭訕說話,都被周覓兇狠地瞪回去。
即便是路霈把路安純叫過來,周覓都寸步不移地跟在她身邊。
路霈臉色無比難看,已經控制不住想要扇她的欲望了,但因為四下人多,所以還在極力忍耐著。
路安純看到他這無比沉鬱的表情,心下一陣痛快,看看他身邊的一個個青年才俊,用玩笑的語調說:“你們誰是我相親對象啊?我特意帶了男朋友過來,對比對比,要是比他還帥,我就把他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