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等了第三輪,終於順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進了電梯,抵達了目標的樓層。
路安純看著門口“長藤鬼校”幾個血字,有些挪不動步子了:“你不是說玩劇本殺嗎?”
“鬼屋劇本殺,不都一樣嗎?”
“完全不一樣啊!”路安純看著畫面詭異血腥的海報,有些崩潰地說,“我超怕這個的,玩不了。”
寧諾拉著小姑娘進了門:“哎呀別怕,很多人的,大家一起進去,就沒什麼恐怖的氛圍了。”
寬敞的大廳裡,徐思哲和周超凡他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嗨。”寧諾爽朗地跟他們打了招呼,“久等啦。”
“票已經買好了,咱們四個等下一輪就可以進去了。”徐思哲揚了揚手裡的票券,故意嚇唬倆女孩,“據說裡面超恐怖哦。”
“你別說了,安安本來就害怕。”寧諾生怕路安純不想進去,連忙道,“都是假的,比恐怖密室好多了。”
“我沒去過恐怖密室,隻在網上看過視頻。”路安純戰戰兢兢問,“有什麼區別嗎?”
“恐密一次隻能進一隊,需要解密,不過長藤鬼校分批次可以進去好多隊,主要是沉浸式體驗吧,就跟走鬼屋一樣的,完全不嚇人。”
周超凡笑著說:“怎麼可能不嚇人,這個超頂啊,據說有人在裡面嚇得尿褲子了。”
“周超凡!你閉嘴,不許嚇唬安安了!”寧諾狠狠瞪了他一眼。
引導的小姐姐招呼他們準備進去,路安純猶豫著,顫聲對寧諾道:“我…我在外面等你們吧,我不進去了。”
“來都來了,你不進去多沒勁兒啊。”
“真的不行,我有幽閉恐懼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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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很大的,而且有燈,我們這麼多人呢,不怕不怕。”
路安純從來沒進過這種鬼屋,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但看寧諾這般堅持,她也不好掃興,便準備進去看看情況,如果感覺不妙,立馬撤退。
徐思哲笑著說:“別怕,沒事的,裡面不止我們一隊人,玩家肯定比NPC多。”
她點了點頭,深呼吸,跟在寧諾身後走進了鬼校。
廢舊的校牆上爬滿了枯藤,兩邊的立體聲音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著遠處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遠處的校門口掛著“長藤鬼校”四個血字,招牌搖搖擺擺,慘白的牆上還有血紅的手印,陰風陣陣。
路安純一進門就慫了,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周圍,隻能緊緊攥著寧諾的衣服袖子,亦步亦趨地躲在她身後。
周超凡時不時傳來“臥槽”、“臥槽”的怪叫聲,在廢舊黑暗的學校走廊裡,冷不丁的也會有化妝成慘白鬼臉的NPC從教室窗戶裡冒出頭來,嚇唬遊客。
寧諾當然一心隻惦記著徐思哲,借此機會跟他有更多親密的接觸,所以全程跟在他身邊。
伴隨著緊張的旋律響起,NPC啟動了追逐戲。
長長的走廊裡,幾道白色鬼影飄出來,追擊遊客,遊客們被鬼影抓到就會淘汰,所以需要奔跑逃亡。
徐思哲牽起了寧諾的手,帶著她穿過昏暗曲折的走廊,來到了躲藏的教室安全區。
“好險!”
寧諾低頭看著他緊攥她的手,不禁臉頰滾燙。
周超凡也跟魷魚似的快速縮進來,重重關上門,將“鬼”關在門外,嚇得臉色慘白:“靠!他們玩真的,真追啊,差點被逮到了。”
“哎,你怎麼一個人啊?”寧諾問。
“我當然是一個人啊,又沒人給我拉小手。”他哼哼唧唧道。
“不是,安安呢!你沒跟她在一起嗎?”
“沒有啊,我以為路安純跟你在一起。”
教室裡,三人面面相覷…
都無語了。
恐怖陰森的走廊裡,路安純一個人顫顫巍巍地走著,昏暗的燈光時隱時現,忽然“滋啦”一聲,燈光熄滅了。
路安純不怕鬼,但她怕黑,尤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襲來,她被徹底帶入了童年無盡恐怖的夢魘中。
“媽媽…”
她蹲在了角落裡,無助地抱著自己的身體,“好黑啊!”
沒有媽媽,這個世界隻剩下無盡的空洞與黑暗,還有兇惡的魔鬼潛伏在未知的角落,對她伸出觸角,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邪惡的力量正在收緊,似要將她絞死在窒息的絕望中…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崩潰地大哭著,聲嘶力竭地尖叫了起來:“放我出去!我要出去!這裡太黑了!”
黑暗中,有人握住了她瑟瑟顫抖的肩膀,用力地桎梏著,讓她穩定下來。
“大小姐?”
路安純分辨出了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胡亂揮舞著雙手,摸到了他硬朗分明的臉龐。
“魏封,是你嗎!”她帶著哭腔問。
“嗯,你怎麼在這裡?”
“帶我出去!求求你!求求你帶我出去!我怕黑,快不能呼吸了!”她絕望地抱住了男人熾熱的頸子,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帶我走!”
魏封不再耽擱,摟著她的背,像抱女兒一般,將她抱了起來,朝安全出口的指示標牌走去。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灌滿了她的鼻息,路安純大口地呼吸著,將臉徹底埋入他的頸項裡,手也死死揪著他質感粗糙的衣服。
“出去了沒有?”
“我也不太知道路,先找找看,你害怕就閉眼,不要看。”
路安純聽話地緊閉著眼,湿噠噠的淚水潤在他頸上的皮膚。
穿過狹窄的走廊時,有NPC扮演的鬼影冒出來嚇人,魏封沉著臉說:“別嚇她,她生病了。”
NPC聞言,立刻摘下了頭套,對魏封道:“走這邊,出口就在前面。”
果然,遠處有光透入,魏封抱著她,大步流星地奔跑過去。
路安純將下颌搭在他寬闊硬朗的肩上,睜開了婆娑的淚眼,看著身後的黑暗正一點點消失蕩遠。
衝出的那一剎那,路安純熱淚盈眶地咬住了他的頸子。
第20章 坦誠
魏封頸子上的齒痕非常明顯, 雖然沒有見血,但泛了紅。
他歪頭揉著頸子,擰眉望著沙發上的女孩。
她仍舊哭著, 沒有發出聲音,眼淚吧嗒吧嗒地順著臉蛋流淌,手裡的紙巾也濡湿了。
魏封單膝半蹲在她面前, 沒有多問,一言不發地給她遞紙巾。
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心絞痛的滋味, 就是在看她哭的時候。
女孩發泄夠了,情緒也終於稍稍緩和,抬起泛紅惺忪的眸子看著他:“魏封, 你像從天而降的騎士。”
“然後你咬了你的騎士一口。”
“對不起。”路安純伸手摸了摸他頸上的牙痕,歉疚地說:“我應激的時候, 就會咬東西。”
“什麼毛病。”
男人冷嗤了一聲, 又給她遞來一張紙巾,她正要接過, 他索性揉成團兒、替她擦了鼻涕。
路安純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接過紙巾自顧自地擦拭著,吸了吸氣。
“那天晚上給我打電話, 也是剛剛的情形?”他問。
“嗯。”
“為什麼?”
“小時候…經常被關在黑屋子裡, 有很嚴重的幽閉恐懼症,怕黑, 怕鬼,怕一個人獨處。”
魏封捏著紙團的手緊了緊:“你爸媽的教育方式很硬核。”
“是我爸…”路安純黯淡的眼眸, 宛如深淵般無底, “我媽已經走了,她把我丟了。”
魏封抬眸看著她:“這沒什麼, 我也被丟過。”
她抬起惺忪的淚眼,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忽然衝動地問了一句:“你能不能保護我?”
“能。”
幾乎不帶任何猶豫,男人脫口而出,眼神堅定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但下一秒,路安純就後悔了。
他保護不了她,但她會…害死他。
“我沒事了魏封。”
魏封看出她眼底的退縮之意,沒有勉強,隻沉沉道:“售後時間改了,全天24小時,隨時call。”
路安純的心顫抖著,看到他極具力量感的手背緊繃著,泛著隱隱的青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指尖細細勾勒著他青筋的脈絡。
魏封正要反握住,她立刻抽回手:“我可以碰你,你不能碰我。”
男人的喉結克制地滾了滾:“這他媽也太不公平了。”
“我是女生。”
這句話,他無法反駁。
是的,她是女孩子,魏封合該多讓著她些。
路安純又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頭,嗓音帶著哭過之後的淡啞:“希望月牙快些長出來。”
“很重要嗎?”
“很重要,媽媽說有月牙就會有福氣。”
小姑娘纖長的睫毛被眼淚潤湿,黏連在一起,有種透明的破碎的美感,他多看她一眼,心都會顫抖一次。
魏封竭力忍耐著,黑沉沉的眼底充滿了渴望:“老子想抱你。”
“不,魏封。”
……
很快,祝敢果帶著魏然小朋友從後門走出來,遠遠望見了他哥:“哎,魏封,我們在裡面找你半天了,你這一進停屍間,人就沒了,小孩都快被嚇哭了!”
嘰裡呱啦的一通抱怨還沒說完,祝敢果看著路安純,有些驚訝,“小千金,你也在啊。”
“豬肝哥,你們也來玩這個。”
魏然看到路安純,眼前一亮,飛撲了過去:“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
看到他,路安純臉上的笑容根本兜不住,揉了揉男孩的腦袋:“哥哥帶你來玩鬼屋啊,怕不怕?”
“我不怕,都是假的,一點都不嚇人。”
魏封道:“你姐姐嚇哭了。”
魏然看著女孩臉上殘留的淚痕,責備魏封道:“姐姐哭了,你就在邊上說風涼話。”
“那不然?”
“你要給她擦眼淚呀,安慰女生,如果有必要還得送禮物,讓她開心。”
魏封坐在沙發扶手邊,挑了挑眉:“你怎麼這麼懂。”
“我同桌麗麗就特別愛哭。”小朋友抽了紙巾,給路安純溫柔地擦了擦臉,“我就會這樣安慰她。”
路安純糟糕的情緒一掃而空,對魏然道:“看到你,姐姐就不難過了。”
祝敢果站在魏封身邊,盯著他頸子看了半晌,確定頸上那一塊紅痕是來自於人類齒痕,震驚不已:“你你你…你頸子怎麼回事!”
魏封拉了拉衣領,漫不經心道:“狗啃的。”
路安純情不自禁朝他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