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燃》, 本章共3820字, 更新于: 2024-12-05 14:20:18

他手的虎口處,有一道很深的月牙疤。


是為了拉住險些摔進溝裡的我,而被鐵籬笆剐蹭到的。


當時的我看著他血糊糊的傷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雙氧水澆上去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紀寅還是壞笑著逗我:


「你哭什麼呀?又不是你受傷。」


我塗藥的手一重,他立刻龇牙咧嘴:「星星,疼疼疼——」


「紀寅!」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滿眼淚水,根本沒什麼震懾力。


「那個溝很淺,我掉下去也沒事,可你的手是要彈吉他的!」


說著說著,我又哭了。


一想起護士說的可能會損傷神經,濃重的愧疚感便將我包圍。


我是見過他日復一日在酒吧裡駐唱的。


少年的野心很大,大到想把全部獎項收入囊中。


可少年的心也很小,小到隻看見了我。


紀寅擦去我的眼淚,聲音輕得不可思議:


「可我那時候,滿腦子都是要救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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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受傷。」


我撲進他懷裡,隻覺得一顆心被泡得發脹。


又酸又甜。


後來,休養完畢的紀寅重新登上舞臺。


眼尖的粉絲問他,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他故作玄虛:「這是屬於男人的榮耀!」


那一晚,他一反常態,唱了好多情歌。


離場時,我聽到許多歌迷在竊竊私語,說樂隊主唱是不是轉性了。


我在後門一邊等他一邊踢石子玩,直到沾滿他氣息的外套鋪天蓋地罩在我頭上。


他牽住我的手,掀起外套湊了進來。


我們在黑暗中,交換了一個吻。


他低低問我:「喜歡嗎?」


我才知道,他的情歌,都是唱給我聽的。


車輛呼嘯而過的巨大聲響,把我拉回現實。


我收起手機。


想都不用想,這個熱搜一出,許如姣的評論區肯定炸開鍋了。


但我知道,她發這條朋友圈的目標,是我。


許如姣從高中時期,就暗戀紀寅。


我和紀寅在一起的五年,沒少受到她的冷嘲熱諷。


如今,她終於有機會,能狠狠踩上我一腳。


不愧是曾經的閨蜜啊,我苦笑著。


連往哪裡扎刀才會讓我疼,她都一清二楚。


7


不管我願不願意,紀寅和許如姣的消息像雪花般湧進我眼裡。


紀寅出席晚宴,女伴是許如姣。


聚光燈打在一黑一白的身影上,般配得宛如天生一對。


許如姣上臺階時,不小心踩到長長的裙擺。


她的身後,是遍地的攝影器材。


紀寅伸手一攬,及時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體貼、細心,好似完美情人。


許如姣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當晚,她發了一張和紀寅的合照。


配文甜蜜又曖昧:【是我的英雄救了我。】


我給熟睡的姜渝蓋好被子,順手把她屏蔽了。


世界頓時一片清淨。


我想了想,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去看紀寅的朋友圈。


他雖然把我刪了,但開啟了前十條陌生人可見。


最新一條,還停留在他斬獲金曲獎那晚。


我一邊暗自慶幸,一邊唾棄自己。


姜南星,你就是個膽小鬼。


什麼都不敢說,卻又暗暗期待著他什麼都知道。


可我堪稱汙點的家庭,沒人會願意接受吧。


我關掉手機,心情突然低落下來。


紀寅和許如姣的緋聞,在一檔綜藝上炒到最熱。


玩真心話大冒險時,酒瓶咕嚕咕嚕地轉向他。


提問人是一個小演員,他擠眉弄眼地問:「紀老師,在場有你喜歡的人嗎?」


紀寅喝了點酒,反應遲鈍地點點頭。


眾人大聲起哄起來,紛紛看向另一邊的許如姣。


許如姣捋了捋發絲,羞澀地低下頭。


彈幕立刻瘋漲幾千條。


【銀角 CP 是真的!這不結婚很難收場吧!】


【姣姣的眼神好深情,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卻看到角落裡的紀寅。


他有些愣神地摩挲著手腕。


之前他在酒吧駐唱時,總有些大膽的粉絲來要他的聯系方式。


我知道後,不滿地把頭繩綁在他手上,宣示主權。


「好醜,一點都不符合我狂野的氣質。」


他一邊嫌棄,一邊乖乖地戴上臺。


炒至火熱的氛圍裡,他朝著粉絲揮了揮手。


他笑得狡黠:「家有小醋精,見諒。」


那一刻,連風都喧囂起來。


而現在,什麼都變了。


我看到紀寅慢慢閉上眼。


他沒開口解釋,也沒拒絕許如姣的親近。


8


隔天醒來,我頭疼欲裂。


才看到昨晚,自己醉酒後闖下什麼大禍。


我顫抖著手,在滿屏密密麻麻的「我好想你」裡,心驚膽戰地劃到最上方。


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幸好,紀寅把我刪了。


短信也拉黑了。


我們在一起時,我跟風注冊了很多情侶論壇,挨個和他綁上情侶關系。


沒想到他還挺有耐心,一個個拎出來把我屏蔽了。


我捂著臉,檢查到最後一個社交平臺。


還是我們網戀認識的地方。


紀寅意外地沒屏蔽我。


面對我大半夜的發瘋,他回復我:


【發錯人了?】


冷漠得像個陌生人。


我心力交瘁,字斟句酌:【孩子不懂事,亂發的。】


抱歉啊小魚,姑姑今晚做頓好吃的犒勞你。


紀寅沒再發來新消息。


倒是他經紀人給我發了。


【姜小姐,請問兩個月前,紀寅是不是去找你了?】


我正襟危坐起來,把前因後果解釋給她。


她默了半晌:【我知道了,希望姜小姐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苦笑。


經紀人三年前的話,一直牢牢記在我心裡。


「姜小姐,紀寅作為公眾人物,所有人都會用最高的道德標準去衡量他。」


「我們不允許他身上存在瑕疵,比如說他的妻子,有一個殺夫入獄的母親。」


我說不出話來。


母親開庭時,網上罵得很髒。


沒有人在意寥寥幾個「長期受到家暴」的字眼,而是把目光全部聚焦在結果上。


她趁著父親臥病在床,把整瓶老鼠藥倒進飯菜裡,一勺一勺喂給他吃。


然後,她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笑意盈盈地去自首。


【聽說這個女人有一個女兒,將來會不會也跟她媽一樣殺夫?】


【基因這東西很難說,說不準也會的。】


【可怕,誰敢娶她女兒啊!】


經紀人一板一眼地念出那些評論。


我蒼白著臉,低聲求她;「別說了。」


她才話鋒一轉:「姜小姐,我們公司很看好紀寅,會竭盡全力捧他。」


「你也是知道他的夢想的,所以我們希望你能放手。」


很久之後,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好。」


事實證明,經紀人的話沒有錯。


我躲到其他城市艱難生活,而紀寅在舞臺上閃閃發光。


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仿佛天塹一般。


我邁不過去,也沒有機會邁過去。


9


年前申請和母親見面的日子,剛好撞上了姜渝幼兒園的春遊。


他和小伙伴正打得火熱,眼巴巴求我讓他去。


無奈之下,我把他託付給一個熟悉的家長,還耳提面命他一定要好好聽話。


姜渝笑得梨渦深深,輕快地跑上了車。


半個多小時後,我終於見到了母親。


她安靜地看著我,眉眼間盡是坦然。


隔著一扇玻璃窗,我問她:「過得還好嗎?」


她的聲音很沙啞:「很好。」


「你爸死後,我沒有一天過得不好。」


我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她和父親常年在外打工,留下我和哥哥在鄉下老家。


我那時候年紀太小了。


小到想不通她為什麼大熱天還穿長袖長褲,想不通為什麼我像其他孩子一樣撲進她懷裡時,卻被她用力地推開。


我一直以為,她不喜歡我。


大伯家的堂姐也這樣說。


她把大伯母買的巧克力拿給我看:「這是我媽買的,你沒有!」


「你媽不喜歡你,才會把你丟在這裡。」


終於有一天,我在大伯家接到哥哥的電話。


「星星,媽媽回來看我們了!」


「媽媽不許我們跟其他人說,你偷偷回來!」


我一蹦三尺高,歡天喜地地跑回家。


大伯在門口見到我:「家裡來人了?」


我看著大伯身後的堂姐,忍不住炫耀:「對!是我媽……的朋友!她來看我和哥哥,給我們送很多很多巧克力!」


大伯沒說什麼。


隻是第二天,父親也連夜回來了。


日歷上的紅圈在十二月底,父母經常那個時候才回家。


我掰著指頭數,這次他們整整早了三個月回家!


我是在做夢嗎?


母親強笑著摸了摸我的頭。


幾天後,她和父親一起回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她當時是被父親打怕了,準備跑回娘家。


她割舍不下我和哥哥,想著來看我們一眼就走。


是我破壞了她的計劃。


大伯敲著煙杆說,我母親的娘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的朋友沒有人帶,是走不到我家的。


自那天起,母親變得越來越沉默。


當我和哥哥都找到工作後,她開始了自己的復仇。


她終於解脫了。


「星星。」她的目光透過玻璃窗,顯得格外悠遠,「你恨媽媽嗎?」


我想我應該恨的。


她圓滿了,哥哥卻因此被單位辭職,中途換去開大貨車,墜毀在雨天的山路裡。


嫂子生下遺腹子,受不了闲言碎語改嫁了。


我獨自撫養姜渝,被迫和紀寅永遠分開。


可我看著她的皺紋,忽然說不出一個「恨」字。


她先是她自己,再是一個母親和妻子。


我能指責她殺了父親,卻指責不了她絕望又無奈地自救和反抗。


「我不知道。」


我看著她,淚流滿面。


10


拿回自己的手機後,我忽然在消息欄看到一條新聞。


【一輛大客車在開往祁山公園的山路上突發側翻事故,經檢查,車上是幼兒園相關人員。目前現場已被封鎖,正在積極施救中。】


我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祁山公園……


不是姜渝幼兒園去春遊的景點嗎?


幾個小時前,我才親手把他送上了車。


極度的恐懼感,鋪天蓋地把我淹沒。


我忽然想起幾年前,那輛埋葬在泥土裡的大貨車。


哥哥從車窗裡探出半個身子,向著天空伸出手。


血跡被雨水衝刷幹淨,他看起來好像在睡覺。


隻是渾身髒兮兮的。


我幾乎要崩潰掉。


用盡全力攔了輛出租車,求司機快點開到祁山公園。


一路上,我反反復復地想,我為什麼要把姜渝送上那輛車。


我該阻止他的。


要不就跟他一起去,出事時,我還能擋在他面前。


他還那麼小,怎麼在意外之災中保護自己?


司機從後視鏡看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忍不住問我:「大妹子,祁山公園那輛側翻的客車上,有你認識的人嗎?」


我粗暴地擦著眼淚,滿眼通紅:「我侄子還在上面。」


司機頓了頓,默默提高了車速。


一陣風馳電掣後,我抖著手給了車錢,踉踉跄跄跑下去。


事故現場人來人往。


毒辣的陽光打在我身上,我似乎聞到了死亡的晦澀氣息。


醫生們一個接一個抬出傷患,我卻始終沒見到姜渝。


臨時搭建的帳篷裡,到處都是孩童的哭鬧聲。


我找了好久,也沒看到熟悉的小臉。


不遠處傳來交談聲,「人應該都救出來了吧?這個側翻的地點太危險了,臨近懸崖,掉下去可就沒命了。」


我的心忽然一抖。


小魚,會不會掉下去了……


我險些站立不住。


「南星!」一道熟悉的聲音喚我。


「你怎麼來了?」


我慢慢轉回頭。


林琳四肢或多或少都擦傷了,額頭還綁著繃帶。


她女兒乖乖牽著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起來毫發無損。


我張了張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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