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琛一拳重重捶在石欄杆上。
「我就是信了許慕白說的鬼話,去和你家人接觸。想著我們之間已經到絕路,還不如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
看著傅念琛懊惱悔不當初的模樣,我有些想笑。
許慕白有一張好嘴,這確實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這不,精明的傅念琛也成功被他洗腦。
其實許慕白和傅念琛都沒有錯。
他們隻是對我在婚姻裡的消極無奈到極致,才會徒勞地,死馬當活馬醫。
但是又怎麼樣呢?
我仍不後悔離婚。
那些不能釋然的東西仍然存在。
我冷聲道:「念琛,感謝你和我說這些。可在未來,我們不會是同路人。」
傅念琛滿臉震驚,甚至氣急敗壞,他狠狠捏住我的雙肩。
「向晚!是我解釋得還不夠清楚嗎?我把沈星喊來對質?」
他嗓音哽咽了一瞬:「還是嫌我太有錢是嗎,我去申請破產!」
「你別鬧了!」我喝道。
「你跟繼續走下去,我賭不起!傅念琛,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人性!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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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琛未來那條用金錢鋪就的路,前面早有許多血淋淋的教訓和例子。
賭王和李嘉誠的原配,誰得了善終?
就連自己的子女也下場悽涼。
反倒後來居上的二房三房四房過得風光。
但我沒必要去跟傅念琛爭論這些。
在他看來,那些都是莫須有的事。
可我也堅守,獨自瀟灑自保的座右銘!
我深深吸了口氣,對傅念琛說:「現在我真的很開心,請你放過我。」
傅念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身體微顫:「向晚,跟我復合就讓你這麼痛苦?」
我坦然地看向他:「這五年,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傅念琛啞口無言。
最終我們不歡而散。
我不是沒看到傅念琛臉上的失望,他定以為解釋清楚了就沒事了。
可是我不想再用婚姻委屈自己了。
11
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
但我忽略了傅念琛從來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
見我這邊沒有進展,他開始攻略我媽。
我媽先是頻繁到我公寓給我做飯,當起了傅念琛的說客。
這是生怕我空闲去找小奶狗?
終於我忍不住了,頭痛地問:「媽,你最近是不是太活躍過頭了?」
她瞪大眼呀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說:「晚晚,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變年輕了,念琛給我辦了美容卡和健身卡,還給我報了很多興趣班。太有意思了。」
所以,這是眼界寬了,心也寬了?
從前比我還患得患失,天天念叨著我生個孩子鞏固婚姻。
現在這麼積極向上。
傅念琛的手段的確很不一般。
我起身出門,約了何周吃飯,躲一躲清闲。
聽了我的訴哭,何周一針見血地說道:「傅總這是想讓你媽帶動你積極一點,用心良苦啊。」
「向晚,你真的不心動?」他眼裡閃著八卦的光。
我毫不猶豫地搖頭,直言道:「完全沒有。」
就是很苦惱,婚姻不管怎麼結束,似乎都沒辦法完美。
要不兩人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要麼像我和傅念琛這樣,在愛裡及時止損。
但總有一方不會甘心。
所以我思前想後,給傅念琛打了個電話。
盡量以他的思維試圖說服他。
「傅念琛,如果把我們復婚當成一個大項目投資,我想告訴你,在我這兒,他的風險評估沒有通過。我不想投入去冒險。」
傅念琛大約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在電流裡沉默了一陣。
「向晚,你非要這麼定義我們的感情嗎?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
「念琛,我不看好這個項目,不代表他不會成功,但我願意為我現在的決定買單。」
我冷靜地說道。
我和傅念琛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在我真正邁出離婚那一步後,我比誰都深刻認知這一點。
傅念琛冷嗤了一聲:「向晚,我感受到你為了說服我放手,是多麼殚精竭慮。」
對此,我無話可說。
最後掛電話時我道:「離婚,你給了我最大的寬容和尊重,現在我不會阻止你做什麼,但念琛,我希望你早點釋懷。」
我媽倚在門邊悲傷又無奈:「向晚,我今天才知道你這孩子心這麼狠。」
「你這麼理智,絕情,是一點不給他希望啊。」
我淡淡地說道:「也許我當初就不該結婚。」
沒有早一點明白,其實我根本就擔負不起婚姻的重擔。
……
傅念琛再次上了沈星的節目。
跟上次一身精英打扮不同,他清瘦了很多,穿著一身休闲運動裝。
溫喬給我打來電話調侃我。
「向晚,傅念琛挺拼的啊,這樣是顯年輕了不少,不會真的怕你看上小奶狗吧。」
我不置可否。
傅念琛追求前妻在江城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現在就看我們誰先敗下陣來。
其實準確地說,是傅念琛非與我扛上。
沈星的採訪反而沒上次的放松,而是有些拘謹。
「傅總最近是喜歡上了某項運動?」
傅念琛疏離又自嘲地說:「沒有。就是穿給某人看看,我顏值其實也不差。」
沈星肉眼可見的強顏歡笑起來,試探地問:「那得恭喜傅總,有了新戀情。」
「借你吉言。」
傅念琛淡淡地說道。
這惜字如金,淡漠的態度,幾次讓沈星差點圓不了場。
我媽都戴上老花鏡認真看了起來。
末了問我:「念琛不會是特意上節目幫你出氣的吧。」
我翻了個白眼:「媽,你不是要保養,趕緊睡你的美容覺吧。」
媽起身,伸了伸懶腰:「哎呀,老嘍老嘍,你們年輕人的一套,我是看不懂嘍。」
臨進門前,我走上前,從背後摟住我媽:「謝謝你,媽。看到你現在這樣,我真的很開心。」
我由衷地說。
媽拍了拍我的手:「晚晚,媽也該為自己而活啦,改天讓你見個叔叔。」
我瞬間驚喜:「真的?」
我媽難得有些害羞:「認識有段時間了,在健身房認識的。一直不敢和你說呢。」
「怎麼會!我巴不得呢。」
我真心替她高興。
臨睡前,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晚晚,媽已經重新開始了,不怕未來,你也給念琛個機會好不好?」
我深深吸了口氣,無奈地說:「媽,你真不用愧疚。小時候的事如果真的對我有影響,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已經成為了正向的影響,不是我負面的壓力了。」
「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
我現在,真的,真的非常地開心。
開心到我根本不想有第二個選擇。
……
江城首富傅念琛離婚天價分手費的熱點還沒過去。
他高調表白前妻的新聞又鬧得轟轟烈烈。
就連溫喬也在脫口秀的節目中大肆調侃我們。
「天哪,這江城是隻有向晚這一個女人了嗎?」
讓人啼笑皆非。
那天做完節目從臺裡出來,何澄在停車場等我。
我搖下車窗,她恭敬朝我遞過來一份文件。
「傅太太,這是公司新一期的供應商名錄競標大會,傅總希望您來參加主持。」
我接過來翻了翻,毫不意外在名單裡看到星河食品這四個字。
我爸沈星河經營了數十年的小食品公司。
曾一度讓他風光無限,拋妻棄子。
呵呵,有朝一日,竟然要到我手底下討口飯吃。
不得不說,我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何澄在一旁補充道:「傅太太,請不用擔心,這次大會有採購部的梅經理全力協助你。」
我點頭,收下傅念琛這份好意。
隻要他不提復婚。
我也說到做到,絕不阻止他做任何事。
何況,沈家我確實想會一會。
我把文件夾隨手扔到副駕,看向何澄:「何秘書最近容光煥發,可是好事臨近?」
何澄有些羞赧看向我,隨後不太好意思從包裡掏出一張請帖。
「下個月我要結婚了,請傅太太賞光。」
我定定看了她半晌。
何澄在我的目光下,鼻尖隱隱冒汗,頭都沒抬。
「傅太太,以前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見諒。」她低聲說。
我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不是聖人。
曾經的何澄確實讓我不快過,我沒必要委屈自己。
隻是這張請帖才是何澄真正的目的吧。
請我參加公司大會,哪需要一個總裁秘書苦巴巴在停車場裡候我呢。
傅念琛似乎一下子精明了,把以前讓我不快人和事。
通通給我一個交代。
我不是不感動,但也僅此而已。
作為公司兩大股東,我們能消除隔閡,也是公司之幸。
……
供應商名錄大會上,我穩坐主席位。
就算不因為傅念琛。
我有公司一半的股權,坐得名正言順。
沈家一家三口全部到場。
正如姜玲那天在電話裡說的,沒有傅念琛,星河食品早就破產了。
大會一結束,沈家就約我吃飯。
我剛落座,傅念琛後腳跟來,坐在我旁邊。
低聲問:「晚晚,會議順利嗎?我今天太忙還沒顧上。」
全然不顧沈家三人站起來想和他打招呼那滿臉尷尬的模樣。
我隱忍著笑意:「還好,玩得很開心。」
沈星河握拳低咳了一聲,不自在地坐下。
姜玲沈星氣得臉色扭曲。
「念琛,晚晚,你們都離婚了,感情還這麼好啊。」
姜玲到底沉不住氣,擺出一副長輩的口吻。
我懶得回。
傅念琛看了她一眼:「有勞關心,我們離著玩的。」
我則冷笑了一聲:「我們是原配,離了也體面,不像有些人小三上位,就算結婚也是一對怨偶!連生出來的孩子都懂得上行下效!」
姜玲被我們氣得五官扭曲,嘴唇哆嗦。
她騰得站起身,朝我們指來:「傅念琛,向晚,你們簡直…」
傅念琛臉色轉冷。
沈星趕緊站起來,端起一杯酒:姐夫,這一年來感謝您對我家公司的支持,今後我們也會出更多新品的。」
傅念琛解開袖扣,雙手搭在餐桌上,漫不經心地說:「傅氏選品一向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則,沈小姐對自己產品很有信心,這很好。」
星河食品瀕臨破產邊緣,哪有什麼信心。
不然沈星也不會富家千金不做。
千裡迢迢來江城做一個地方臺的節目主持。
沈星臉色青白交錯,無助地看向我:「姐姐,公司也有你的份,你——」
沈星河馬上附和道:「晚晚,你妹妹說得對,什麼時候你有空,來公司把轉讓手續辦一辦。」
我淡淡一笑:「沈老先生,不需要。算計一場,您還是留給您兒子吧。」
沈星河被我氣得劇烈咳嗽起來。
姜玲怒目圓瞪,尖聲叫罵:「向晚!老頭子說公司給你一半我都不說什麼了,你倒還拿捏上了,你為公司做出過什麼?」
我冷聲道:「所以, 你讓沈星來勾搭念琛,一來保全公司,二來順便做上傅太太,好個一舉兩得!」
沈星著急辯解:「姐姐, 你誤會了, 你這麼說, 不是要逼死我嗎?」
「你道什麼歉!我看是向晚這賤人記仇,看你有求於他們,故意讓傅念琛給你下套,等你上鉤了就把你甩到一邊!」
「隻有你,還傻乎乎地以為,傅念琛愛你, 為你離婚!」
姜玲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胡攪蠻纏,無理取鬧,有理沒理先鬧三分。
這頂帽子扣得可真妙啊。
要是不知情的外人,還真會覺得,是傅念琛始亂終棄,我們聯手陷害沈星一個小姑娘呢。
我還沒說話,傅念琛率先拍桌而起。
「沈太太慎言!這是要逼我把沈星向我求助的短信拿到電視臺讓大家一辯真相嗎!」
傅念琛甩出了手機,不再給沈星留面子。
「你被顧寧川糾纏,又害怕得罪他,那天打麻將, 是你讓我配合在顧寧川面前演一出戲, 沈小姐,這些記憶都被狗吃了嗎?」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星。
真不簡單啊,步步為營, 步步算計。
其實我到今天都沒問過那段麻將視頻的來由。
原來也是沈星一手自導自演。
我冷笑幾聲:「怕得罪顧寧川是假, 借此和念琛有曖昧, 讓我們離婚才是真吧沈星。」
沈星臉都氣紅了, 手足無措,卻還是抱有一絲奢望看向傅念琛。
可見是有多不甘心失敗。
傅念琛朝我道:「晚晚, 我當時昏了頭了,其實她隻要說一句是你妹妹,顧寧川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姜玲被懟得啞口無言, 一張老臉至此被踩得稀巴爛。
沈星河更是顏面無存,臉漲成了豬肝色,指著姜玲母女怒罵:「你個賤婦, 自己上不了臺面就算了,還教壞女兒, 你——」
傅念琛不會知道,那天他和顧寧川聊他出軌話題時。
「文(」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我好心叫了 120,和傅念琛一起走出去。
沒有開車,隻是在馬路上闲逛。
走了很久, 我心緒終於平復,這才問傅念琛:「怎麼,不想我和原生家庭和解了?」
傅念琛無奈地看著我,寵溺道:「不是有句話說, 打不過就加入嗎?」
「晚晚,你贏了。」
……
我與傅念琛仍沒有復婚的意向。
我自己簡直活的灑脫。
傅念琛也越來越安之若素。
有人嘲笑傅念琛這麼久沒有與我修成正果,當心一輩子給我打工。
他回道:「甘之如飴。」
(完)